測試廣告1 季溪也不是真的生氣,她從顧夜恆身邊跑開最主要的原因是她還沒有從葉楓給的悲傷中緩過勁來。筆下樂 www.bixiale.com
而她也不願意用這樣的情緒跟顧夜恆說話。
她回到辦公室,一進門前台的工作人員就喊住了她。
「季助理,這裏有您的一個包裹。」
季溪停下腳步,看着前台工作人員從櫃枱里拿出來的一個方型盒子。
包裹?
難道是葉楓說的那些東西。
季溪過去看了一眼,上面寫着同城配送四個大字,看來真是他寄的。
跟前台工作人員道了謝,季溪抱着包裹進了電梯。
想了想,她按了十六樓。
回到自己臨時的住所,季溪把包裹放在茶几上,然後撲到床上躺了一會兒。
她在反思自己,反思自己在情感里犯得錯,因為倔強、不服、意氣用事,最後讓愛自己的人受到了傷害。
所以,追求自我也不能太肆意妄為,這樣有可能會讓身邊的人受傷。
人生,好難!
她嘆了口氣坐起來,目光又落到那個包裹上。
她記得從葉楓公寓搬出來的時候她把自己的東西都收走了,因為那個時候葉楓的母親要住進去,為了不讓對方看輕自己,她收拾的很仔細。
有什麼東西忘拿了?
她過去跪在地毯上,用裁紙刀拆開包裹。
裏面的東西並不多,全是交往的時候葉楓送給她的東西,有口紅有項鍊還有兩個人一起出去遊玩時買的手辦。
這時東西有一部分是季溪覺得那是兩個人一起選的東西,放在葉楓的公寓裏也合適,另外一部分是分手的時候她還給葉楓的。
她把東西拿出來,最後發現裏面還有一些信件。
她數了數總共有三十一封,每一封信的落款都寫着季溪收。
季溪有些疑惑,她拿起其中一封拆開。
信,是葉楓寫的。
分手的第一天,早上醒來時我習慣性地拿起手機想給你打個電話,問你起床了沒有,問你吃過早飯沒有。但馬上我就意識到我們分手了,你說你忘不了顧總,你說你不想再繼續,這些就像針一樣刺在我胸口讓我透不過氣。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同意,但我現在好後悔,真的好後悔。
……
季溪又拆開了一封。
分手的第二天,我突然就出現了幻聽,總感覺有你的聲音在我的左右,我回頭去尋找,卻沒有你的身影。
我知道我終究還是忘不了你,我愛你!
……
季溪沒有再看下去,她怕自己越看越難受。
她把信收回信封重新放回箱子裏,然後坐下來趴到了床上,頭埋進了雙臂之間。
她覺得自己挺無情的,因為葉楓在難過的時候她卻在跟顧夜恆「打情罵俏」。
也許她身上真的有母親遺傳給她的劣根性,輕浮隨便,現在還開始貪錢。
所以最後她還是把自己活成了自己最為討厭的模樣。
季溪整個人陷入了巨大的自責與頹廢之中,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禍害,如果這世上沒有她,葉楓也好顧夜恆也好,都會比現在過得更輕鬆。
不如死了算了!
這個念頭一出,季溪整個人像進入了一個魔咒,她真的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
因為只有死才能解脫自己,放過別人。
但是她馬上又想甩掉這可怕的念頭。
可是這念頭卻依然在她腦海里盤旋,仿佛有一個聲音在跟她說死了,就不會再為任何人難過,也不會為了怕辜負別人而心生愧疚。
「不要!」季溪抄起茶几上的一個水杯朝那聲音砸去。
下一秒,門開了,顧夜恆站在門外。
季溪坐在地毯上驚恐地看着他。
顧夜恆走進來,看了看地上摔碎的水杯又看看季溪那面露驚恐的模樣,問道,「你這麼生氣?」
季溪又把臉埋進了雙臂之間,她為自己的失控感到自責。
顧夜恆走過來坐到床邊,用手指戳了戳季溪的腦袋,「你這算是先發制人嗎?」
「不是……對不起!」季溪的聲音嗡聲嗡氣地傳來,「我情緒不太好。」她說。
顧夜恆本來是想下來治她一下的,聽她這麼說他一時也沒了脾氣,戳她腦袋的手指懸在半空中,最後收了回來。
他把目光投向茶几上的那個包裹內,他也看到那些信件。
他慢悠悠地滑坐到地毯上,然後往裏面又看了一眼,季溪收三個大字落入他的眼帘。
這幾年顧夜恆跟葉楓之間多有工作往來,所以葉楓的字跡顧夜恆還算了解,這季溪收三個字很顯然是葉楓寫的。
怎麼,分都分手了還給她寫情書?
難不成他還想複合不成?
顧夜恆掏出手機想給葉楓打過去,想了想又覺得自己的這個舉動很可笑。
這可不是他顧夜恆的作風。
他不再說什麼,站起身走了。
門被關上時,季溪才從自己的壞情緒中反應過來,她抬頭轉眸看向房門然後又看看地上的那些碎玻璃渣。
曾經,不作不鬧是她留在顧夜恆身邊的唯一準則,而現在她卻在他面前不停地使小性子。
終究,她也活成了顧夜恆討厭的模樣。
她起身,走到門邊將地下的碎玻璃渣一片一片地撿起來,她撿得很慢仿佛想依靠這個動作來重拾自己的信心。
但最後,她失敗了,尖銳的玻璃邊劃傷了她的手指,血流了出來。
疼痛,隨機而來。
季溪呆呆地看着指尖的血慢慢地染紅那片玻璃渣,然後慢慢地滴到地上。
她蹲在哪裏,無動於衷。
她在想一個問題,她本無心地傷害任何人,為什麼最後還是傷害了?
誰能告訴她這個答案?
她把手上的玻璃渣扔進了垃圾桶里,坐到單人沙發上給袁國莉發信息。
過了很久袁國莉才給她回過來。
「親愛的,我正跟男朋友在逛街呢,有什麼事嗎?」
她給她發了一個笑臉,道了一聲元旦快樂。
這一刻她發現,她竟然找不到一個可以傾訴的人。
她很沮喪,壞情緒又接踵而來。
被自己努力克制的壞毛病也跟着來了,她又開始自我審視。
最後她得出結論,她很自私。
不管是喜歡葉楓還是顧夜恆,她都是被他們給予的安全感給打動而非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好好去愛這個人。
所以,她愛的並不是他們,而是她自己。
然而,當她受到傷害時,當她被人剝下外衣時,她首先想到的是逃走,從來都沒有考慮自己逃走後對方會不會難過。
最可怕的是最後她還像沒事兒似的繼續過着自己的生活。
半年前,她對顧夜恆是如此,一個月前她對葉楓也是如此,甚至在不久的將來她依然會對顧夜恆如此。
一走了之,不管不顧。
就像她的母親一樣,薄情寡義。
所以她一直都沒有認清自己,還以為灑脫才是拯救自己的唯一方法,其實灑脫只是她想推卸責任的藉口。
讓她在傷害別人時好自我安慰。
如同現在,她輕易地答應跟顧夜恆交往,灑脫到都想好了結局,但是對顧夜恆來說,這又算什麼?
一場遊戲?
如果顧夜恆要的也是一場遊戲,那結局還算完美,如果他要的不是,那她豈不是又傷害到了他。
他跟她無冤無仇,他為什麼要被她這樣傷害?
可是,她現在又能怎麼做才能挽回她這失敗的人生?
季溪陷入了困境之中,她找不到答案,也不知道該去問誰。
二十二年的歲月里,沒有人教她這些做人的道理,她一直是依靠着本能活着。
她窩在單人沙發里,把頭再次埋在兩臂中間。
最後,她想到了一個人。
她的母親季曉芸。
突然之間,她十分渴望見到她,她要看着她的眼睛問她,她是靠什麼力量這樣自私的活着?
也許,她就知道自己該怎樣活了。
這種渴望讓季溪重新獲得了生的希望,她處理了傷口簡單收拾了一下屋子,拿了兩件換洗衣服就出了門。
在去火車站的路上,季溪給章慧玲打了一個電話。
「請假?」
「是的。」季溪看着車窗外,「我有一些事必須要去處理。」
章慧玲不疑有他馬上就答應了,「那你去吧,反正值班也沒事。」
「謝謝章副總。」季溪掛了電話,她再次看向窗外。
四年多了,再見到母親季曉芸,她會喊她一聲媽媽嗎?
……
顧夜恆從中午等到晚上。
他在等季溪平復好心情然後給他一個解釋。
可是他等呀等,季溪即沒給他打電話也沒有到三十三樓來找他。
最後,他按捺不住自己去了三十二樓,季溪的工位上半個人影都沒有。
他又去了十六樓,這次他沒有冒然開門進去而是先敲了敲門。
沒人回應。
「季溪。」他喊了一聲。
也沒人。
顧夜恆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想了想他拿出了鑰匙。
季溪的房間裏沒有開燈。
顧夜恆打開電燈時發現房間裏空無一人。
地上的玻璃渣有被清理的痕跡,茶几上放着葉楓情書的箱子已經不見了。
不過醫藥箱開着。
顧夜恆退了一步,回過身再次看向門口摔碎玻璃杯的地方。
地面上有幾滴血跡。
季溪受傷了?
她現在是去醫院了嗎?
顧夜恆一下子緊張起來,他連忙奔出去一邊朝電梯口走一邊給季溪打電話。
季溪的電話卻關了機。
怎麼回事?
他又給簡碌打電話,「季溪給你打過電話嗎?」
「沒有,怎麼了?」
顧夜恆沒有回答,他掛了電話。
電梯到了一樓大廳,他奔到前台詢問。
「季助理上午的時候出去了。」
「去哪了?」
「這個我們沒問,不過她走的很匆忙好像還帶着行李。」
行李?
跟葉楓私奔了?
這是顧夜恆的第一個念頭。
但馬上他就否定了,季溪的壞情緒肯定是來自於對葉楓的自責。
他太了解她了,因為她跟葉楓之間是她選擇了分手,所以葉楓越對她戀戀不捨她就越自責。
她覺得是她讓葉楓這麼痛苦,她對不起他。
這傢伙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把問題往她身上的攬,又傻又天真。
但這個傢伙收拾行李會到哪去呢?顧夜恆腦洞大開地想,不會出家當尼姑了吧!
她對自己下起手來神仙都害怕。
顧夜恆想她要是敢當尼姑,他一定要把那尼姑庵給拆了。
他又給她打了一通電話,手機依然關機。
他只好給她發信息,希望她開機後能給他回個電話。
但,季溪那邊依然沒有任何消息。
直到章慧玲給他打了一個電話,問他知不知道季溪有什麼事要去處理。
「她跟你說有事要去處理?」顧夜恆問。
「她請假的時候是這麼說的。」章慧玲反問顧夜恆,「你不是在追她嗎,怎麼一點都不關心她的事。」
「她手機關機了。」
「關機,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顧夜恆想到自己質問她的事,回答道,「可能是我惹她生氣了。」
章慧玲在電話另一端笑,「你呀是活該,誰讓你整天對她趾高氣揚的。」
所以季溪是真的生氣了。
顧夜恆掛了電話,把手機扔到桌上,他拿出一根煙點燃。
他有些懊惱又有些擔心。懊惱是因為他不應該這麼急於宣示主權在季溪面前發脾氣,擔心是因為他怕季溪以為他生了氣然後一走了之。
這傢伙玩失蹤很有一套,半年前不就是這樣,他以為她老實的待着,沒想到她早就跑出了他的掌控。
半個小時後,簡碌的電話打了進來。
「顧總,季溪給我發了一條短訊,她說充電器忘帶了所以手機關了機,她讓您不要擔心她。」
「她給你發短訊,我的手機是擺設嗎?」顧夜恆聽到這些後又生氣了。
簡碌連忙解釋,「季溪以前有什麼事都給我打電話,她剛到帝都來的時候沒有手機都是在學校用座機打,所以我的號碼她一早就記住了。而顧總您的手機號才給她,她記不住情有可原。」
顧夜恆不說話了,因為簡碌說的是事實,曾經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季溪朝他要過手機號,都被他用眼神拒絕了。
後來季溪找簡碌要,簡碌給的也是他工作時的手機號,而不是私人號。
季溪記不住他的號碼,不知道他的生日,原因不在於她而在於他。
想想,他以前對她確實不怎麼好。
而季溪是一個感情極其細膩的人,她可能記不住誰對她不好,但她一定能記住誰對她好。
因為她遭受過太多的白眼受過太多的欺負,所以只要別人給予她一丁點溫暖她都會感激涕零。
對於葉楓,她就是抱着這複雜的情感,因為葉楓對她太好了,任何事都不會讓她為難,他的大度他的退讓,讓主動提出分手的季溪覺得自己太壞太自私。
她自責、難過、痛苦全因為她辜負了他。
她現在是一個極端的矛盾體,理智告訴她,她不能跟葉楓在一起,但是情感又告訴她,離開葉楓她就是一個罪人。
對葉楓如此,對他也如此。
所以她才會說她會離開的。
因為她也知道他們根本不可能在一起,願意跟他玩這場愛情遊戲除了他步步緊逼,還因為她依然愛着他。
想到這些,顧夜恆感到有些不安,現在季溪已經知道背後使壞的人不是徐子微,而他也把徐子微踢出了局。也就是說他威逼利誘她的理由現在都沒了,季溪要是喊停,他除了用強硬手段別無他法。
顧夜恆按住了太陽穴,這是他第一次在一個女人身上產生了焦慮。
怕失去她的焦慮。
所以現在他不能讓季溪冷靜,他必須馬上找到她,然後再擾亂她。
怎麼找?
顧夜恆想到了一個人,他拿起桌上的電話拔了一個號碼。
「幫我一個忙……」
十分鐘後,季溪的出行記錄傳到了顧夜恆的手機上,季溪坐下午一點十分的動車去了安城。
「安城?」顧夜恆心中一驚,「季溪怎麼突然要回安城?」
他連忙給簡碌打電話,「給我訂最快去安城的機票,飛機票火車票都可以,那個行程快訂哪個。」
「安城分公司又出什麼事了嗎?」
「不該問的不問。」
「需要我陪顧總去嗎?」
「不用,你留在公司值班。」顧夜恆說完掛了電話。
季溪到安城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她從火車站出來仰頭看着安城,四年多沒有回來,這座城已經變化了模樣。
變得她不認識了。
她坐上出租車,讓司機繞着老城區轉一圈。
「老城區現在都拆了,這晚上的小姑娘怎麼想到哪裏去轉轉?」司機是本地人,用安城話對季溪說着。
季溪也有安城話回答道,「我想回以前住的地方看看。」
半個小時後,車行駛到季溪以前跟母親租住的那條街……弄堂街,那裏的房子確實都拆了,修了一家民間紀念館。
司機告訴她,這其實是一家私人會所。
「以前這裏亂得很,最近這幾年城市規劃搞老城區改造,這裏大變樣了,小姑娘你要是再晚幾年回來,這裏的路你都可能不清楚了。」
「是呀,都變樣了。」季溪感概了一聲。
房子拆了,曾經住在這裏的人都搬走了,認識她的人已經不知去向。
一切,恍惚都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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