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武則天便又改了主意。
原本她都已經打消了讓武三思帶兵出征的念頭。
但現在,事情似乎出現了轉機,武三思或許還是值得培養一二。
裴炎又接着說道:「所以臣抖膽舉薦武三思將軍接替裴行儉擔任定襄道行軍大總管,薛仁貴公為行軍副總管,如此我大唐天兵便兼有薛公之老辣以及武將軍之銳氣,當可在短時間內平定東突厥之叛亂。」
武則天目光轉向其他四人,淡淡的問道:「諸位愛卿以為如何呀?」
還能如何?只能是也必須是贊成了,為了這件事情忤逆天后不值當。
不過話又說回來,劉仁軌、薛元超他們內心裏何嘗不也是存了別想心思?
以他們對於武三思的了解,此人屬實是個大草包,除了會察顏觀色之外,其他方面可以說是一無是處。
這樣的人,怎麼帶得了兵打得了仗?
不出意外,此次平叛定然落個大敗。
如此一來,天后的威信必然會會嚴重受損。
那麼彼消此漲下,他們這些宰相的權勢就會加更。
與這相比,區區十幾萬兵馬的損失實在不算什麼。
當下劉仁軌等四人紛紛出班附和道:「臣等附議。」
「好,此一樁便定了。」武則天一拍御案又說道,「再說第二樁,孤自臨朝稱制,深感世道對於女子諸多不公。」
「為何女子不許坐監讀書?」
「為何女子就不准參加科考並為官?」
「所以孤決意開了這個先河,允許女子坐監並參加科考。」
這屬於是武則天的帝王心術,先拿出一個絕對過不了的提議讓你們否了,然後提出下一個處於兩可之間的提議,就能順利通過。
結果也是不出意外,遭到幾個宰相眾口一辭的激烈反對。
讓女子坐監並參加科學,還要當官?倫常綱紀還要不要?
武則天便很不高興,板着個臉說道:「罷,此事以後再說,再說第三樁。」
說此一頓,又說道:「西市署丞奏報,近來長安萬年兩縣米價一日數漲,今日已漲至斗米八十錢,此事且不可等閒視之。」
就這?劉仁軌忍不住又跟薛元超對了一眼,
這種事也拿到政事堂上來說?再說此事又不是今年才有?
以往關中幾乎年年鬧饑荒,不也沒出亂子?無非就是死幾萬賤民而已。
當下劉仁軌顫巍巍的出列,奏道:「稟天后,此事以前也商議過多次,解決之道無非就是從淮南、江南兩道輸送糧食。」
「但是淮南、江南距離關中實在是太過遙遠,運糧損耗也實在是太大,一石稻米從江南運至關中,所剩竟然不足半斗,因而才米價騰貴。」
「所以老臣以為,要想解決此困無非就是開源節流四字。」
武則天臉色便立刻垮下來,因為劉仁軌這話說了等於沒說。
所謂的開源節流,就是多徵發力役向關中輸送糧食,同時除了留下必要的人員之外,君臣勛貴都去洛陽就食,以此來減輕長安的糧食供應壓力。
但事實已經證明,這法子根本就不是好的解決辦法。
因為以往這十年,關中幾乎每年都會鬧饑荒餓死人。
尤其是到了青黃不接之時,真是餓殍滿地,人相食。
武則天對眼前這幾個宰相真的是失望之極,堂堂宰相竟不如一守捉郎,裴紹卿就能夠想出開中法這樣的良法!
……
長安西市,人市。
對新羅婢徐長矜的競價已經達到了一百貫。
「一百貫!」隨着一個滿頭白髮的老者喊出這個價位,周圍終於安靜了。
這個價位已經擊破了大多數人的心理底線,一個婢女而已,長得漂亮又不能當飯吃,一百貫能買多少斛大米?
既便現在已經漲到斗米百錢,
一百貫仍能買到一千斗大米!
一千斗大米足夠20口人的小富之家吃兩年!
再說一百貫都能買到比這新羅婢更妖嬈的菩薩蠻了,不值!
沉寂片刻之後,一個聲音道:「薛郎中,你都七十多歲了,買這麼個年輕貌美的小娘回家,身體吃得消嗎?」
旁邊也有人問:「這老兒誰啊?」
有認識的答道:「戶部度支郎中薛克構,論輩份還是宗正寺卿薛瓘及中書令薛元超的族叔,輩分高得很哪。」
裴紹卿冷笑一聲。
原來是薛家的人。
當下裴紹卿喊道:「我出一百貫又一文!」
「誰?誰在喊價?」薛克構有些不高興。
「我,不可以嗎?」裴紹卿上前一步道。
「我道是誰,原來是裴司丞。」薛克構臉色微變,又道,「裴司丞,競價哪有你這樣一文一文加的?不合規矩。」
裴紹卿冷然:「你在教我做事?」
薛克構皺眉說道:「老夫痴長你幾歲……」
不等薛克構說完,裴紹卿就直接打斷:「你說你都一把年紀了,居然還想禍害人家小娘子,真是個無齒之徒。」
薛克構聞言怒道:「你怎麼罵人?」
「我何曾罵過人?」裴紹卿反問道。
薛克構道:「你方才罵老夫無恥之徒。」
說此一頓,又環顧眾人道:「眾人可以做證。」
「薛郎中,這可是你自己罵的你自己,我方才說的無齒之徒,是牙齒的齒。」裴紹卿說完也對眾人道,「剛才大夥想必也聽見了吧?」
「聽見了。」眾人轟然大笑,「是牙齒的齒。」
「薛郎中,你牙齒都掉光了,可不是無齒之徒。」
「薛郎中,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無齒之徒,哈哈哈哈。」
薛克構頓時羞得老臉通紅,卻又無從發作,誰讓他聽岔了呢?
不過這個新羅婢他是勢在必得,無論如何也不會讓與裴紹卿。
當下薛克構又道:「老夫再出價一百零五貫!」
裴紹卿哂然一笑,又道:「一貫零五貫一文。」
「你?!」薛克構大怒,「一百二十貫!」
薛紹卿道:「一百二十貫一文!」
看着裴紹卿這樣,薛克構便不敢再加。
因為一百二十貫已經是他的極限,要知道他只是從五品上的度中郎中,一年的薪俸也就四十二貫,這幾乎是他三年的薪俸了。
雖說他們薛家還有別的大宗進項,
但一個新羅婢不值得花這麼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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