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女子忽然停止施展佛咒,看向周傲田他們四個,輕輕頷首之後,繼續誦持佛咒。
顯然她們認出了周傲田四人。
她們是見過周傲田的,畢竟是負責巡視青雲大道這邊的。
她們再不理世事,對於這些官方之人還是要認識的。
周傲田四人看向場中。
劍光霍霍,一邊如暴雪,一邊如清泉,清泉明顯不敵,黯淡得幾乎瞧不見。
可就是不消失,仍舊倔強的頂着,即使她們四人都中了劍,被刺受傷。
她們或肩頭或胸口都中劍,只是劍尖沒能刺得太深便不得不拔出來。
她們悍不畏死,中劍之後,不但不避反而迎上來要同歸於盡,逼得他們不得不撤劍,顧不得刺死她們。
歸根到底,他們要做的不是同歸於盡,而是殺死她們卻能全身而退。
如果她們劍法超卓,四人反而壓倒他們八人,他們可能激發出拼命之心,同歸於盡。
可看到她們劍法並不如自己,自己八人能殺了她們還全身而退,便再沒有了拼命之志。
雖然旁邊還有四個女尼沒動手,只在一旁誦咒,他們還是信心十足。
她們所施展的劍招是精妙,可是她們並不能發揮出威力來,便是典型的眼高手低,缺乏磨礪缺少廝殺的經驗。
他們現在信心十足,即使她們八個加在一起甚至十二個加在一起,也是一樣的結果,都會被自己所殺。
周傲田四人看得也擔憂。
還好,即使她們都受了傷,卻精神不倒,絲毫沒受傷勢的影響,動作反而越來越靈動,劍招越來越精熟。
原本的劣勢慢慢的扳回來,漸漸的,不再被逼得岌岌可危,反而遊刃有餘。
「換人!」孟青禾忽然喝道。
從側殿裏飄出四女,手持青鋒劍,輕盈的飄入戰團,接替了原本的四女。
原本四女輕飄飄後退,回到正在誦持佛咒的四人身邊,還劍歸鞘,也開始雙手結印誦咒。
周傲田不解的看看她們,又看看正手忙腳亂,劍法不夠圓融的四個女子。
對她們而言,這八個中年男子的劍法太凌厲,遠勝過她們從前碰到過的高手。
原本的她們,殺人幾乎不用劍法也不用刀法,而是身體被永夜月神操縱,超越世俗極限的速度,一招便結束。
而如今她們獲得了大量的精妙劍招的傳承與記憶,還有經驗,可一時之間,並不能完全融合。
即使她們平時不斷的切磋,可這種切磋與生死之間的廝殺終究是不一樣的。
沒有符合的場景,經驗便不夠契合。
所得的劍法經驗與劍法,畢竟不如自己親自磨礪所得,需要一個吸收轉化的過程。
現在她們便用這八個劍法高手來磨礪,當成磨刀石,四個四個的迎戰。
如果十二女一起,他們八個恐怕短時間內便撐不住,便沒有了磨礪的作用。
周傲田也看出來了端倪,驚奇的看向四女,看着她們受傷而毫不在意,好像刺中的不是她們自己的身體,漫不經心。
在周傲田看來,她們處處透着古怪。
有高絕精妙的劍法,卻處處透出青澀來,好像很不適應這種高妙劍法。
但又在磨礪之時,迅速的吸納熟練,劍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猛增,一會兒功夫便與八個中年劍客持平,甚至反超。
更古怪的是她們受傷之後,毫無變化,明明肩膀受傷,應該流血的,卻並不流血,反而傷口在以可怕的速度癒合。
她們神情專注,不受傷勢的干擾與影響,專注於劍法,最終很快扳回了劣勢。
「再換!」最開始誦持佛咒的四女再次衝進場中取而代之,再次磨礪劍法。
不僅僅周傲田四人看出來,八個中年劍客更看出端倪,憤怒欲狂,咬牙切齒。
「準備……」
一個中年男子剛開口,準備用秘術,激發出潛力來孤注一擲,從而脫身。
否則,依照現在這架式,別說殺她們報仇,想逃都逃不掉,須得秘術方能脫身。
八女忽然誦持同一種佛咒,然後眼波各投向一人。
顯然,這一次的佛咒並不是施展給同伴,而是施展給他們八個的。
他們八個忽然精神一振,感受到了清心咒的降臨,瓊漿般的力量注入腦海,頓時變得冷靜無比。
一旦冷靜,狂躁的大腦一下變得平和,同時憤怒與仇恨的心緒一下被撫平,變得平靜如水,不起波瀾。
看她們十二女,也不覺得面目可憎,殺之而後快,殺意迅速的褪去,變得溫和。
她們好像變成了尋常的美人兒,與他們並無仇怨。
於是秘術便施展不出來了。
八女再次變化手印,結不動山印,然後定身咒施展出來,分別落向一人。
他們身形幾乎同時一滯。
清泉般的劍光掠過他們的眉心。
八人頓時戛然而止。
他們動作幾乎同時停住,雙眼神光迅速黯淡,直至徹底熄滅,已然氣絕而亡。
「吁……」眾女同時吁一口氣,隨即對視一眼,露出笑容,是收穫的欣喜。
通過這一場廝殺,她們對劍法的掌握精進了一大步,從一個二流劍客跨進了一流的劍客行列。
孟青禾裊裊來到周傲田跟前,合什一禮:「周大人,見笑了。」
「恭喜元春師太。」周傲田合什:「誅殺來犯之敵,修為大進。」
「善哉。」孟青禾搖頭道:「他們身懷殺意,貧尼等不得不殺了他們。」
「他們自己找死,怨不得旁人。」旁邊一個藍衫青年笑道:「不過諸位師太的劍法確實是一絕,難道是傳自法空神僧?」
「是。」孟青禾坦然點頭:「是住持灌頂所授的劍法,我們幾人駑鈍,需得慢慢吸收消化,才能化為自己的劍法。」
「灌頂……」周傲田好奇的道:「元春師太,灌頂傳授的話,是什麼情形?難道灌頂之後,你們便會了這劍法?」
孟青禾明眸閃動,打量着周傲田。
周傲田呵呵笑道:「這是機密,我不該打聽的。」
孟青禾搖頭:「其實這也不算機密,住持的灌頂之法與世間的灌頂之法不太一樣,我們接受灌頂之後,便如自己親身經歷一幕一幕的廝殺,用自己從沒學過的劍法去廝殺。」
周傲田努力揣摩着這情形,點點頭道:「然後你們便掌握了這套劍法?」
「正是。」孟青禾道:「只是這種掌握,好像是你小時候學過的東西,學習過但快要忘記了,溫習之後再重新打磨,才能徹底掌握。」
「好生玄妙的灌頂之術。」周傲田感慨:「不愧是法空神僧,佩服!」
「周大人,他們的屍首就拜託你們帶走吧。」
「好。」周傲田痛快答應。
想到這裏,周傲田搖搖頭。
其餘三個藍衫青年進來,很快把八具屍首搬到了寒玉床上,拍拍巴掌。
他們扭頭看向羅旭陽四人。
四人對四人,目光在空中交纏,彼此暗中較勁。
如果是一般的鎮巡司,碰上奉天殿會覺得矮一頭,自覺的避讓三分。
周傲田他們四個卻是鎮巡司中的佼佼者,對於奉天殿更多的是不服氣,是想壓一頭。
而奉天殿的四人對鎮巡司當然看不上眼,看到他們這般傲氣,很是不屑,恨不得出手教訓一頓。
只是因為各自所屬,一旦動手便要挨罰,只能強行忍耐。
老范與老趙兩人忙上前翻看,很快搜刮一遍,皺了皺眉頭,對視一眼。
「老范,可是有什麼問題?」羅旭陽好奇的問。
周傲田他們也盯向他們。
「他們是玄機劍派的高手。」
「玄機劍派?」羅旭陽與周傲田他們都是臉色微變,驚奇的看向這八具屍首。
「竟然是玄機劍派的?」周傲田驚奇的道:「還真是看不出來。」
他只是覺得這八人的劍法精妙,但因為有孟青禾她們相較,覺得還是孟青禾她們的劍法更精妙。
比較之下,便沒覺得他們八人的劍法精妙到哪裏去,萬萬沒想到是玄機劍派。
玄機劍派可不是尋常的劍派,而是由一位無常劍宗的弟子陳玄機所創。
玄機劍派是無常劍宗的劍法與陳玄機奇遇而來的劍法相融合,精妙絕倫,威力驚人。
創派兩百多年,期間出現過不少的頂尖劍客。
如今在派內也有十多名頂尖劍客。
如果是一般的宗門,像飛錘宗這樣的,有弟子死便死了,不必多理會。
可是死的是玄機劍派的弟子,那便要跟玄機劍派通稟一聲,還要給他們一個交待的。
羅旭陽沉聲道:「如果是玄機劍派的話,金剛別院那就有難了!」
玄機劍派極為護短,一旦有弟子被殺,甭管有理沒理,都要報仇的。
殺人者償命。
可以預見,接下來的日子裏,玄機劍派一定會滅掉金剛別院,即使有十二公主殿下撐腰也沒用。
玄機劍派不會賣十二公主殿下的面子,畢竟玄機劍派後面有無常劍宗撐腰。
身為大雲四大宗之一,無常劍宗比十二公主殿下的面子更大。
周傲田哼道:「光天化日之下,直接闖進金剛別院,這幫玄機劍派的傢伙也忒狂妄了。」
這是根本沒把鎮巡司放眼裏。
也沒把奉天殿放眼裏。
羅旭陽沉默不語。
他知道無常劍宗有多難惹,玄機劍派嘛,能不惹也不惹,一個不好就會把自己折進去。
奉天殿裏便有不少的無常劍宗的高手,或者做總管,或者做供奉。
這般情況下,怎麼可能偏袒金剛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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