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祭的規模談不上盛大,參加的人也基本上是本地的居民。
年輕一點的就去購物中心裏面走走逛逛,買一些夜祭當天促銷的商品之類的;而年紀稍大一點的,主要活動範圍就是商場旁邊有一些距離的寺廟了。
等泉祐一和三井弓子先來到這裏的時候,入眼的先是那間寺廟。
一棵高大的榕樹從寺廟的牆垣側面吐出而來,那粗壯的樹枝上密密麻麻地纏繞了很多醒目的紅色條帶,每一條上都綁住了一個細小的祈福牌。
「要去看看嘛?」
泉祐一指了指前面的寺廟,「正好在這裏等一下你的姐姐,她應該要不了多久會過來。」
三井弓子停頓了好一會才點了點頭,一看就還沉浸在之前和泉祐一說的事情上。
「還在想你姐姐的事情?」
「怎麼可能不想..姐姐她自己說沒有多少時間了..」
泉祐一停下腳步,伸出手捏了捏身旁三井弓子的臉蛋,一字一句地緩慢開口道,
「你姐姐會好起來的,我保證。」
明明是這麼簡單直白的安慰語句,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是泉祐一說出來的就很有說服力,讓她不由自主地就能夠信任他...
雖然只是言語上的信任,但無論如何,心情都要好了不少。
「笨蛋..」
三井弓子這樣說。
「至於現在,我們先進去逛逛吧...」
寺廟裏面的面積很大,至少比很多泉祐一在東京看見過的要大很多。不知道是不是東京寸土寸金的緣故,這裏的寺廟設施是「豪華級別」的,不止是單單一個佛像就能當做供奉的寺廟了。
明明是夜晚,裏面還站了好多僧人,帶這晚上前來的人們做祈福活動。
有趣的是,泉祐一還以為那顆榕樹上掛着的是人們前來許下的願望呢?結果後來詢問過後才知道,那是人們覺得不好的願望,不想帶走所以留在了這顆樹上,讓神明幫他們消解。
忘記說了,寺廟的祈福方式是「求籤」。
三井弓子興致有限,泉祐一倒是想試試。
在寺廟裏面繞了一圈,沒有見到供奉的神明本尊,只看見了好幾處收費的祈福活動。
這個時候三井宮子來了。
來的沒有聲響,背着手安安靜靜地站在門口,卻好像黑洞一樣吸引了泉祐一的視線,只是一瞬間就能發現。
「我還想給你發消息說我們在寺廟裏等你呢...」
三井宮子看了一眼泉祐一,又看了一眼他身邊表情有些變化的三井弓子,淡淡開口,
「我只是剛好在這裏看見你們而已..」
泉祐一點點頭,興致沖沖地說道,
「這裏可以祈福,要試試嗎?」
「祈福?」
三井宮子和三井弓子的興趣不是很大,似乎她們從小沒有類似的信仰和經歷,倒也能夠理解。
不過既然來都來了,還是決定陪泉祐一一起試試就是了。
抽一次簽500円。
泉祐一摸了摸下巴,感覺這家寺廟的僧人們都挺有商業頭腦的。
如果一個簽筒里全部放的是下下籤的話,客人又不想帶走,不還是全部留在寺廟裏,這不是連成本都沒有嗎?
泉祐一在腦海里不懷好意地編排着眼前慈眉善目的僧人,掏出了現金幫三井姐妹買了簽錢,抽還是她們自己抽的。
泉祐一在裏面抖出一個牌子,摩擦到了背面凹凸不平的刻字,順着寺廟裏不亮的燈光看來,發現是一首漢詩。
是這樣寫的:
「紅輪西墜兔東升,陰長陽消百事亨。
是若女人宜望用,增添財祿福其心。」
這是啥意思?
泉祐一抬頭,看向眼前笑眯眯的僧人,他伸手一指旁邊,那裏一間屋子前面寫着「解簽」。
下面還有「五百円一次」的字樣。
夠狠。
泉祐一過去又掏了錢,得到了解簽,
「陰利女人。不宜男子。若是求謀。先凶後吉。」
泉祐一眉頭一挑,
「這是什麼簽?」
「對女子來說,是中籤;對男子來說,是下籤...」
泉祐一看了一眼下面寫着的「先凶後吉」,久久挪不開目光。
後面的三井弓子也拿來了簽,也是一首漢詩,
「勸君耐守舊生涯,把定心腸勿起歹。
直待有人輕着力,枯枝老樹再生花。」
這又是什麼鬼?
泉祐一看了一眼三井弓子,她也看回來,又指了指前面的解簽。
如果是遊戲的話,泉祐一此時此刻的頭上一定會出現【-500金】的字樣。
付了錢,眼前的僧人拿來新的解簽。
「守舊守舊。事自成就。動則多殃。靜則無咎。」
天色太黑,泉祐一沒看清楚,只有三井弓子看着手上的解簽久久無語。
眼前的僧人帶着笑解釋道,
「這是中籤。」
還不錯的意思。
最後是三井宮子的木牌,
「冷水未燒白涕湯,不寒不熱有溫涼。
要行天下無他事,為有身中百藝強。」
泉祐一還沒讀懂,手裏的五百円已經先一步去世了。
「囚人逢赦。病遇良醫。求財謀望。貴人指示。」
僧人臉上的笑意更甚,把解簽遞過來的同時說道,
「此乃上上籤,恭喜。」
三井宮子面無表情地接過來,說了一聲謝謝,順帶把簽子收入囊中。
三人又在寺廟之中走了一圈,看見了許多虔誠的居民在佛祖的座下誦念佛號,像泉祐一這種偽信徒還是不多添麻煩了,這裏的行程到此為止,他們逐漸往外走。
一邊走,一邊泉祐一有些苦惱地說道,
「為什麼你們兩個的簽子都還不錯,就只有我一個人是下下籤?」
三井弓子冷笑地拍了拍他後背,近乎於「猙獰」地說道,
「有求有應,誰知道你一天都在想些什麼,這是佛祖對你降下的懲罰...」
「我錯了。」
泉祐一利落地道歉。
三井弓子「哼」了一聲,突然想到了懷裏那根木籤上寫着的內容,瞥了他一眼之後不再言語。
「你要不要把簽子掛在榕樹上?」
三井宮子突然這樣問道。
泉祐一微微一愣,手裏還攥着那根有些不太吉利的下下籤,回頭看向那掛滿了各種願望的榕樹,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笑道,
「還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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