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館內的聲音在洗手間的位置都能夠聽見,三井宮子以打電話為由頭把自己從場地的位置摘了出來,泉祐一原本應該在原地坐着等待,但看她去時匆匆的腳步,還是忍耐不住跟上。
場地的另外一側基本沒有什麼人,偶爾本場地的服務生也不認得這裏的誰是誰,只知道裏面坐的人物不簡單要行禮而已。
只是這一點簡單的功夫,泉祐一已經看不見那個剛才出去的女性去了哪裏。
他順着這裏昏暗的陰影向前,終於在一間單獨的洗手間前面默契地停下腳步,猶豫了一秒鐘過後在門上輕扣了一下。
裏面的氣氛沉寂,緊接着才傳來一聲低沉嘶啞的聲音,
「誰?」
「是我。」
裏面的是三井宮子。
「我馬上就好...」
「讓我先進去。」
三井宮子的聲音太低,泉祐一沒有理會她的倔強,要求她打開房門。
在泉祐一話語脫口之後,那扇門的門鎖才扭開,露出一個微小的縫隙來。
單人洗手間內,除了日常用於清新空氣的香味球之外,瀰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三井宮子無力地伏扶在洗手池前面,紅色的頭髮垂落一下,看起來好不狼狽。
洗手池裏,似乎是想要拿緩解自己呼吸不了的藥物,也可能是因為疼痛的原因想要拿止疼藥,但卻連手指的力道都不夠打開藥盒,好不容易打開之後,藥物卻直接泄露出來,灑落在洗手池的邊緣又被水給黏住。
其實三井宮子真的可以很堅強,在很多大事面前都可以表現得十分鎮定,看起來絲毫不會畏懼和退縮。
只是在遇見這麼簡單的一件小事的時候,看着自己那連藥盒都打不開的雙手的時候,她還是會忍不住地有些恍惚。
她就這樣呆呆地看着滿洗手池灑落的藥物,嘴唇微微張開,小口小口地喘息着。
泉祐一被這樣的場景給嚇到,將門關上過後進入這不寬敞的空間裏。
「吃藥了嗎?」
三井宮子點了點頭,還是沒有吐露什麼話語,只是安靜地保持這樣的動作。
她還沒有緩過來,無法恢復成之前那樣的自信去面對外面的視線。
下一秒,還沒有反應過來,她便感覺到自己被泉祐一抱在了懷裏。
他的手從背後環繞住自己的身體,牽住了自己作為支撐的雙手,讓支撐的地方從洗手池變成了他的身子。
太狡猾了。
三井宮子如是想。
正如她在車上對泉祐一所說的那樣,如果他能再少給自己一些,不在這種時候出面,自己可能就能狠的下心來,讓他完完全全地屬於自己的妹妹也說不定。
但她的身體卻很誠實,老老實實地靠在了泉祐一的懷裏,任由他的呼吸穿過自己的髮絲,緊接着她緩緩閉上了眼睛。
「借給我靠一下好了...」
她的呼吸孱弱,身體冰涼得像是冰塊一樣,泉祐一握住了她小巧的手,攥在自己的手心裏,企圖用體溫將她烤熱。
「之前也會有這樣的情況嗎?」
「我沒有去醫院治療,這是很正常的情況,而且這一次已經比之前都要好很多了...」
但其實三井宮子並沒有多麼樂觀,她深邃的眼睛睜開一些,終於在泉祐一的懷裏顯現出舒服的慵懶來,好像只是這簡單的一個擁抱都能抵過止疼藥一樣。
緊接着,她在泉祐一的懷裏轉過身來,主動地伸出手來抱住了泉祐一,將側臉埋在他的懷裏。
壓着他的身體靠後了一些,剛剛輕微地抵在了牆上,泉祐一就聽見了三井宮子的聲音,
「不用在意,就像我之前說過的,我的時間不多,能夠有效地渡過並且不浪費就已經是現在最好的選擇了..」
安靜的,淡淡的笑容是三井宮子真正的表情,像是褪下面具真正活過來一樣,因為身高的差距,她抬頭看向泉祐一,手指划過泉祐一的胸膛,那裏一顆炙熱的心跳正在加速,
「真神奇...」
「神奇?」
「嗯...心跳加速了。」
三井宮子撫摸着泉祐一的胸膛,喃喃地開口,
「是因為我嗎?」
泉祐一啞然失笑,不知道該評論些什麼,
「那還能是因為什麼,看見你躲在洗手間裏這副模樣,嚇死人了...」
三井宮子嘴唇翕合了一下,直到現在她才恍然發現,原來真的會有人因為別人的處境改變,真誠地產生各種各樣的反應。
因為喜愛,因為擔憂,所以心跳在加快。
因為自己,所以心跳才會加快。
三井宮子沒有評論,蒼白的肌膚上,嘴唇翹起一些,
她輕輕向前,吻住了泉祐一的嘴唇,在初始的一點驚訝過後,他本能地回應起了眼前的女人。
如同玫瑰一樣綻放的苦澀濕吻里,一抹極其微弱的腥氣勾勒出了她如同風中殘燭一樣的生命。
「多久可以回去,我們早點回去休息...」
「只要我想,多久都可以..」
三井宮子忽然變得釋然了許多,只想和泉祐一一個人待在一起,很想很想。
「那回會場跟飛鳥說一聲我們就走好了...反正你也沒吃多少,晚上帶你去吃點其他的好了..」
泉祐一拍了拍懷裏三井宮子的腰,吸引住她的視線,他們依舊距離無限靠近,只是換了一個方向和姿勢,泉祐一默默幫助她收拾起了洗手池裏面殘餘的血跡和散落的藥物。
看着那觸目驚心的血量,即使已經給三井宮子服用過了萬能藥還是有點脊背發涼,只能在心中默念「她會沒事的」這種安慰自己的話語。
看着泉祐一的目光在血跡上面停留,三井宮子目光低垂,嘴角卻勾起淡淡的笑容,從背後抱住了他,
「快點,一會我們就出發...」
泉祐一點點頭,打開水龍頭沖洗起了洗手池裏面的血跡和藥物。
等待沖洗好了過後,泉祐一先小心翼翼地看向外面,確保沒有人發現他們兩個處在一個房間裏,如果被發現了可能當場也不會說什麼,畢竟三井宮子宣佈的「自己是三井家的女婿」又不單單對應是妹妹還是姐姐....
默默在心底給弓子小姐祈禱了一次,泉祐一在確認外面沒有人了過後,這才帶着神色恢復正常的三井宮子走出洗手間。
三井宮子默默地在身後牽着泉祐一的手,一片黑暗的寂靜里,他們在空無一人的走廊里緩慢前行着...
其實只是這樣就好,其實只是這樣簡單的要求就好...
三井宮子握住泉祐一的手用力了一些。
臨近凋謝的玫瑰生來就是為了浪漫,只是獨屬於她的這一份浪漫來得太晚太晚。
但至少現在他在,就在自己的身側與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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