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向西沉落,在群山之巔灑下一片血色。
火焰噼啪響着,燒烤着剛死不久的野兔,將其烤得外焦里嫩,滴落大滴的油脂。
香氣勾動着周圍幾人的嗅覺,令他們食指大動。
「弓箭手就是這一點好,在野外闖蕩的時候,能夠輕鬆打到野味,什麼時候都餓不到。」莎菲鼻尖翕動,嗅了嗅即將烤好的野兔,感慨道。
「呵呵,記得剛出發的時候,你還嫌棄我礙事呢。現在知道我的用處了吧?」貝雷戈笑了笑,將手的野兔翻了一下。
「你主要是在晚上礙事。」莎菲壞笑着瞥了貝雷戈一眼。
貝雷戈尷尬的咳了兩聲,有意忽略了莎菲話語的含義。
位於一旁的安瑞苦笑起來。
三人已經趕了多日的路,來到了這片群山之,這裏已經接近了獲取兩份傳承之力的地方。
香噴噴的野兔肉很快就被三人消滅掉了,只剩下了一堆帶着肉渣的骨頭。
「吃飽喝足了,是不是該出發了?」莎菲舔了舔沾着油脂的食指,問道。
「先別急,時間還沒到,只有到了白天與夜晚的交接點,通往山上的大門才會閃現出來。」安瑞給出了一個神神秘秘的回答,扭頭望向了灑滿落日殘血的天空。
另外兩人已經習慣了安瑞這種謎語般的說話方式,沒有刨根問底,而是跟着安瑞一起望向了天際。就好像那裏會發生什麼奇蹟似的。
事實上,奇蹟不在天際上。而是在山腳下的石壁上。
在夕陽即將徹底沉落之前,經過了兩座大山,在兩座大山的裁剪下,殘陽變成一道火紅色的光束,從地平線直射而來,落在了一處特定的山壁上。
殘陽迅速縮小,變成了一個小光點,印在了石壁上。就好像一扇門的鑰匙孔。
安瑞一步步走向了光點,將懷的萬能.鑰匙掏了出來,對準了這個光點,鑰匙順利伸了進去。
一道光亮閃過,萬能.鑰匙的效果被激發了,原本光禿禿的鑰匙杆改變了形狀,浮現出一道道起伏不定的齒紋。與光點所形成的鑰匙孔完美咬合。
安瑞手指扭動,就聽咔吧一聲響,位於石壁上的暗門被打開了。
「轟隆……」
石壁上浮現出一道門型縫隙,緩緩移動開來,打開了通向內部的道路。
莎菲於貝雷戈總算是明白了安瑞之前所說的話。
「好了,一起進去吧。」安瑞拔出了鑰匙。一馬當先走在了前面,第一個進入了門內。另兩人緊隨其後。
三人進去後各自掏出了隨身攜帶的發光石,照亮了門後的道路。
門後是人工開鑿出來的走廊,兩側都是平整的石壁,一直通向遠方。盡頭處隱約露出了一個石梯的輪廓。
「吱吱……」
黑暗傳出一陣近似老鼠的吱吱聲。
「這裏通向哪?」莎菲好奇問道。
「通向山頂的一處秘密山洞,那裏是一位古人開鑿出來的。但現在已經沒人住了,是空着的。」安瑞答道。
「傳承之力就在那裏嗎?」
「不在那裏,但想要得到傳承之力的話,必須得先去那裏等着。」安瑞一邊走一邊說,發光石的光芒隨着他的步伐而搖曳着,「我這次要帶你們找的傳承之力比較特殊,這兩份傳承之力不是古代強者留下來的,而是近代強者留下來的。這兩個人甚至還沒有死,只有等他們死了之後,你們兩個才能得到他們的傳承之力。」
「你要帶我們找到活人的傳承之力?」莎菲的雙眼睜大了,很是意外。
「是的。」
「只有很強很強的人才能在臨死前留下自己的傳承,我們怎麼可能擊敗那麼厲害的人?」
「用不着我們去擊敗他們,我們這次是去撿漏,而不是去冒險。」安瑞深吸了一口氣,接着說,「他們會以一個特殊的方式死掉的。」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了通道盡頭,抵達了樓梯口前。三人一起拾階而上,走到半路上的時候,前方的黑暗忽然亮起了一對對的紅眼睛,吱吱聲也變得更加響亮了。
一群體積碩大的老鼠從黑暗沖了出來,每一隻都有野貓大小,甚至比貓還要大上一圈。
但老鼠畢竟只是老鼠而已。
安瑞三人並未又有動容,各自拔出武器,做出應對。
不多時,石階上躺了一大群巨鼠的屍體。
整場戰鬥前前後後只不過花費了一分鐘而已。
三人重新上了路,此後陸續遇到了一些巨鼠,倒是沒遇到其他種類的怪物,還算順利。
相比於巨鼠,石階本身的長度更讓人驚訝一些,石階呈現螺旋形盤旋向上,通向山頂,少說也有幾千階。
三人走了很久方才走到了盡頭,盡頭處有一扇石門,但並無鎖孔,很容易就打開了。
推開石門,外面是一處荒廢多年的山洞,一些生活用品都已經腐爛掉了,此外還有一些鳥類居住過的痕跡。
山洞直通外面,沒有什麼大門遮掩。
洞外是一片晴朗夜空,涼爽的夜風吹拂而過,山頂的高度拉近了人與夜空之間的距離,仿佛伸起手來就能將星星摘下。
野外的夜景很美。
「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等待,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再等個三五天就應該差不多了。」安瑞借着月光,舉目望向了下方,山下是一處環形山谷,看上去就好像是古羅馬的鬥技場。
這裏即將上演一場驚心動魄的決鬥。
……
一名白髮老者行走在山谷間,步伐沉穩有力。每次邁出的步間距都完全一致,就好像尺丈量出來的。老者將白髮束成了馬尾。隨意甩在腦後。他背着一柄銀色的彎刀,彎刀猶如銀色的月牙,其上並未鑲嵌多餘之物,倒是有一些精美的花紋雕刻。
老者名為博納,是一位有名的戰士,極其善於使用彎刀,同時也是「八方鬼影流」的開創者。
博納在刀鋒海很有名氣,可謂是如雷貫耳。其他海域也有很多人知道他。
今天他來這裏是為了赴約,是為了決鬥,同時也是為了見一見老朋友。
「咳咳……」博納忽然劇烈咳嗽起來,他連忙用手捂住了嘴,再拿開手時,手心已經多了一塊血紅。他用手帕擦了擦手,並沒有太在乎這件事。看來已經習以為常了。
他很強,但終究沒能強到逆天的程度,還是會衰老,會得病。
就在幾年前,他患上了不治之症,無論是牧師、大夫還是鍊金術師。全都說他就快死了,而且無藥可救。
唯獨一名亡靈巫師拍着胸脯說能挽救他的生命,讓他繼續活下去。
但他心裏明白,亡靈巫師是不可信的,一旦他接受亡靈巫師的治療。肯定會墮落為黑暗生物。到時候他只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實際上還是個死人。
既然無力改變什麼。那就只能選擇接受了。
走向死亡,是每一個老人的必經階段,誰也沒法避免。
他勇敢的活了一生,豈能在臨終前這段時間當個膽小鬼?
現在的他,已將死亡當成了一個無法擊敗的對手。面對這個對手,他可以心存敬畏,但是不能被嚇倒。
臨死前這段時光是很珍貴的,要比小時候的時光珍貴得多,每一秒都不能浪費,要用來做有意義的事情。
對於一些常人來說,這段時光應該陪在家人身邊,盡情享受親情溫馨。
可惜博納將一生都獻給了背後的彎刀,根本沒有什麼家人。
沒有老伴能在他臨終前,伸出不滿老年斑的手掌,輕輕撫摸他的臉頰。
也沒有女幫他提前張羅後事,早早將墓地建好。
他後悔嗎?
要是外人問起這個問題,他一定會嘴硬說不後悔,可他心裏明白,自己其實是有一點後悔的。要是一切重來,他八成會找個女人戀愛,然後生個孩,而不會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背後的彎刀上。
無親無故,敗盡天下又能怎樣呢?
可惜一切已經不能重來了,世上沒有能讓時光回溯的魔法。他迷失在了人生道路上,驀然回首,再也找不到來時的路。
臨終前這段時光,他只能孤單上路,一路走到死神身邊。
萬幸的是,他還能找到一位老朋友,能在臨終前與這位老朋友說說話,條件允許的話,還能來一場決鬥。
他希望這位老朋友的本領沒有丟下。
他的這位老朋友名叫蘭斯,是一名住在本地的精靈弓箭手,在年輕的時候,兩人就已經認識了。兩人既是朋友,也是對手,曾經打過好幾次架,不過步入年之後就很少聯繫了。
當年兩人就是在這處山谷認識的,還在這裏打了幾架,留下了很多回憶。
人常言物是人非,這句話果然不假。時隔這麼多年,這裏的一草一木就好像從未變過似的,那風搖擺的樣,就好像再跟他打招呼。
不久之前,他派人為蘭斯送了封信,約蘭斯過來相聚,明天就到了約定的日,也不知道這位老朋友會不會來。
一片凋零了,從樹上落了下來。
博納伸出手掌,將接在了手裏,他覺得自己跟這片很像,已經貢獻出了一切,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不久後,他會跟這片一起,化作一團春泥,為新生命的誕生提供養分。
「老朋友,我會在這裏等你的,你可一定要來啊。」博納鬆開手掌,任由手的枯被風帶走,於風翩然起舞。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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