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煩請稍候,會有大醫前來替姑娘療傷。」
護衛放下葉玲瓏,點燃篝火後,恭敬地退出了大殿。
諾大宮殿內,靜悄悄的。
唯獨火盆中的木柴燃燒的噼啪聲。
滾滾熱意,快速地驅散寒意。
隨着篝火跳動,讓牆壁上的影子也不停晃動。
葉玲瓏蜷着雙腿,雙手不顧手臂上的傷勢,枕在膝蓋上,下巴墊在了雙臂上,目光空洞,蒼白的俏臉若有所思。
半晌。
她輕聲呢喃:「她到底是真是假?」
剛才面見惜星的時候,她絞盡腦汁的想着迴旋之法。
可從頭到尾,惜星壓根就沒讓她多費工夫,全程自說自話的就將她置身於了安全之地。
這讓她感覺很荒誕,不可理喻。
她還沒到世界處處是好人的傻白甜地步。
相反,從小生活在洪會中,見慣風浪,她比誰都清楚生存到底有多殘酷。
更遑論,現在還不是在域內,而是在匈奴!
惜星的反應,太反常!
「不管如何,命是活下來了,往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葉玲瓏篤定主意,下意識地瞥了一眼臂膀上的傷勢,無奈地嘆了口氣,目光飄忽:「你一定要活着,我們一起活着!」
「阿娘,這怕不是餓死鬼從地府爬出來了吧?」
房間裏,阿狼目瞪口呆地盯着陳東,嘴唇哆嗦着問道。
不僅是他。
滿屋子村民,甚至是強行留下陳東的老嫗,此刻也目瞪口呆。
太能吃了!
狼吞虎咽,囫圇鯨吞。
一個個白饃饃到了陳東手裏,一兩口就直接咽進了肚子裏,都不帶停歇的。
面前桌案上的一簸箕白饃饃,很快就見了底。
「嗝」
陳東打了個悠長的飽嗝。
眾人終於驚醒過來。
「媽耶,阿狗到底什麼變得啊,這一口氣吃了咱一村子一天的口糧啊!」
「嘖嘖嘖這傢伙絕非凡人,老姐姐要不再考慮考慮?」
「天吶,這也太能吃了,留下他,咱村子也養不起啊!」
聽着眾人的驚呼譁然。
老嫗臉色也有些不自然,不過心善的她還是滿臉慈祥的笑容問道:「阿狗,吃飽了嗎?」
陳東笑了笑:「差不多了,半飽。」
半飽?!
眾人如遭雷擊。
全村一天的口糧下了肚,居然只是個半飽?
這肚子怕是無底洞吧?
吃下去的東西都消耗到哪去了?
「好好好,能吃是福。」
老嫗上前,儘管村民們的議論聲此起彼伏,她卻置若罔聞,慈祥的摩挲着陳東的後背:「往後啊,就待在村子裏,今天咱村子能逃過一劫,還得多虧了阿狗你呢。」
聞言。
村民們集體噤聲,盡皆複雜的看着陳東。
之前陳東最終舉刀面向他們確實不假,可說到底村子能逃過厄劫,還是靠着陳東一人。
如果不考慮到這一點。
就算老嫗以命做保,他們也不敢留下陳東。
在這殘酷極端的生存環境中,思忖再三後,或許留下這樣一尊殺神,未免也不是壞事。
起碼若是往後村子裏再有野蠻子闖村的事情,起碼村里還有一個能戰的保護神!
一場野蠻子闖村,讓本就人口不多的村子,遍懸縞素,悲慟氣氛久久不絕,村民們怎麼也忘不掉親人慘死時的畫面。
如果一開始就有這樣的保護神屹立在村口,或許悲痛就不會發生了!
「各位,都散了吧。」
老嫗揮揮手:「阿狼,狗娃子,出去幫忙去。」
很快,房間內就只剩下陳東和老嫗兩人。
老嫗緩緩坐到了陳東身旁,面帶慈祥,深邃地看着陳東。
「阿狗,你還記得你之前做了什麼嗎?」
陳東皺了皺眉,思索了一番:「殺人!」
簡單二字,卻是平靜吐露,不帶絲毫情感。
這讓老嫗眉頭皺了皺。
縱然他們祖祖輩輩生活在這殘酷極端的雪原上,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卻也做不到像陳東這般平靜吐露「殺人」二字。
然而。
不等老嫗開口。
陳東又說道:「我記得有點模糊,不過應該是為了保護你們,殺的人,以後再有傷害你們的,我還殺。」
「那你還記得其他的嗎?」
老嫗繼續追問道。
不知道為什麼,以她的閱歷,她總覺得陳東暴起殺人,到後邊舉刀面向他們,再到最後暈倒過去,整個過程都有種迷迷糊糊的感覺。
就是那種衝動勝過理智的狀態。
她想留下陳東,也以命做保了,但不代表她對陳東的一切可以做到不聞不問!
陳東眼神閃爍了一下,低頭皺眉沉思着。
靜謐中。
時間緩緩流逝。
老嫗也不催促,始終保持着耐心。
突然。
「啊!」
陳東仰頭一聲慘叫,重重地摔在地上,雙手抱着腦袋:「疼好疼」
翻滾,掙扎。
痛苦不堪。
這一幕,嚇得老嫗臉色大變,急忙上前想要抓住陳東:「阿狗,不想了,不去想了,記不起來就記不起來了。」
「痛,好痛啊」
陳東臉色煞白,五官痛苦扭曲,體若篩糠。
腦海中,仿佛億萬鋼針,來回穿刺。
哪怕他此刻聽到了老嫗的話,也嘗試着停止回憶,可腦海中的痛處,並未有絲毫減弱。
「娃子,不想了,不要去想了」
老嫗拼命摟抱住了陳東,一邊摩挲着陳東後背,一邊安撫道。
以她年邁的身軀,別說制止陳東了,單單這摟抱,就極為吃力,更是要防着陳東亂舞的手腳。
很快,老嫗就已經氣喘吁吁,大汗淋漓。
可陳東依舊沒有停止的趨勢。
突然。
嗡!
一股微風驀地自陳東身上擴散出來。
他猛地扭頭,原本黑白分明的雙目,這一刻卻儘是血色,死死地瞪着老嫗。
「啊!」
這一眼,嚇得疲憊不堪的老嫗一聲尖叫。
這一聲尖叫,卻是讓陳東雙眸血色猛地閃爍了一下。
老嫗受到驚嚇,卻並未鬆開陳東。
反倒是一把緊抱住了陳東,拍着後背,語氣溫柔地繼續安慰着:「不怕,娃子不怕,我在有我在」
語氣溫柔,字字由心。
陳東的腦袋枕在老嫗的肩膀上,卻是眼皮緩緩地上下起伏着,眼中的血色極速退散,整個人仿佛瞬間疲憊到了極點。
就在他昏厥的時候,他嘴唇開合,帶着哭腔喊道:「媽想你了」
「阿彌陀佛!」
空空大師再度止步,眉眼深沉凝重:「奇怪,為什麼又是一閃即逝?就算陳施主天賦異稟,能將道心種魔化為助力,可道心種魔也不該如此之快的被克服,然後被壓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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