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恨,還是愛?
龍老一時失神,望着路邊那條小狗,隨着車子前行,距離漸漸拉開,可他的目光失蹤不曾挪移半分。
嘴唇囁喏,龍老居然發現,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陳東搓了搓臉。
「狗不嫌家貧,但如果人把它丟出去,讓它變成了狼,那就是喝血吃肉的野獸了。」
「狼若回頭,不是報恩,就是報仇!」
一股無盡的冷意,逸散在車內。
跗骨入髓。
饒是龍老也是渾身寒毛炸立,如墜冰窟。
「少爺」龍老惶恐出聲。
陳東洒然一笑:「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我也知道我在說什麼,拋妻棄子這道傷,我一直深埋着,但如果有人刻意挑開,或者說讓我循着拋妻棄子這四個字而行,我回頭,那就是報仇了!」
聞言。
龍老的神情緩和了一些。
懸到嗓子眼的心,也漸漸地放回了肚子裏。
回到利津醫院的時候。
天已經徹底放亮。
陳東讓龍老回家休息,自己則回到了顧清影的病房內。
只是,當他推着輪椅進入房間的時候。
正好看到顧清影一個人躺在床上,恬靜入睡,仿佛一隻小貓似得。
他溫柔一笑,推着輪椅到了床邊,正要爬上去呢。
被窩裏的顧清影卻是一聲嚶嚀,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睡眼稀鬆的看着陳東,甜甜一笑:「老公,回來啦。」
「這都把你吵醒了?」
陳東有些錯愕。
顧清影笑了笑:「自從懷孕後,睡覺就變輕了,有點響動就醒了。」
陳東問:「小璐姐呢?」
「她回去給我們做早餐了。」
顧清影打了哈欠,慵懶地揉了揉眼睛:「這陣子小璐姐可累壞了,一個人要照顧我們這麼多人,還有三個病號。」
陳東也是一陣無奈。
自從大洋彼岸歸來後,事情接踵而至,連喘息的機會都很難找到。
別說范璐忙着一日三餐,照顧病人了。
就算龍老、崑崙,臉上也寫着疲憊。
「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
陳東無奈地嘆了口氣。
倒不是他不想幫范璐減輕負擔,而是現在他不放心。
自己身邊的形勢越來越複雜,牽扯的勢力也越來越廣,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
范璐是他發家初始請到的保姆,如今也是自己人,他能放一百二十個心。
可再請一個,能不能放心,就得看運氣了。
「你一夜沒睡吧?」
顧清影眨了眨眼,看着陳東。
陳東打了個哈欠,疲憊地點點頭。
下一秒。
顧清影對着陳東張開了雙臂,撒嬌道:「抱抱,睡覺覺。」
陳東笑了笑,雙手撐在病床上,「艱難」地爬了上去,摟着顧清影進入了夢鄉。
後邊的一周時間。
風平浪靜。
令人可喜的是,顧清影和孤狼相繼出院。
唯獨林嶺東還待在醫院中,接受治療。
回到天門山別墅區的當天。
包括陳東在內,所有人都覺得鬆了一口氣。
前陣子接踵而至的事情,仿佛是一隻只大手,扼住了每個人的咽喉,讓所有人呼吸都覺得困難。
如今總算是能暫時輕鬆一些了。
一段時間的休養,也讓顧清影的氣色和身體恢復了不少,容光煥發。
雖然依舊能看出消瘦,但也好過剛從大洋彼岸回來的時候了。
按劉院長說的,只需要回家靜靜調養,切記大喜大悲情緒波動過甚,就無需擔心了。
陳東一直懸着的心,也終於放回了肚子裏。
他生怕顧清影或者肚子裏的寶寶,有絲毫閃失。
如今母子平安,他看着顧清影隆起的肚子,也開始期盼寶寶降生的那天。
隨着懷孕月份增長,度過了孕吐期後,加上顧清影的心情愉悅,食慾也大漲了起來。
每天陳東也儘量滿足顧清影的要求,讓范璐儘可能的多做一些美食給顧清影。
而陳東每天也是公司、家裏,兩點一線,時不時地去醫院看望一下林嶺東,日子過得充實愜意。
這天早上。
龍老開車將陳東送到鼎泰公司後。
並未立刻返回天門山別墅。
而是將車開出一段距離後,靠在路邊停了下來。
「他,真是這麼說的?」
電話里,陳道臨的聲音低沉到了極點。
「是這麼說的。」
龍老點點頭,面色沉凝。
他向陳道臨說的,正是當天從陳家回來後,路上陳東看到小狗時說的話。
不過並不是他刻意向陳道臨稟報,而是陳道臨特意來詢問陳東的近況,還有當日離開陳家後的反應。
良久。
手機里,響起陳道臨的一聲嘆息:「或許當初我就不該走,守着蘭兒和東兒,也能落個妻賢子孝。」
龍老面色一變,無奈地說:「可若是老爺不回陳家,那就得被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了。」
「道君哥也能做家主的。」
龍老說:「如果道君老爺能做家主,為何會遠遁黑獄?道君老爺的行事風格,太過剛猛,剛猛易折。」
「呼這陳家的風水越來越糟糕了,這天下大勢也越來越亂了,姜家這世族門閥現世,可不是好兆頭。」
啪!
隨着陳道臨悠長沉重的嘆息,電話被掛斷。
龍老苦澀一笑,透過玻璃仰望湛藍的天空。
「蒼生之下,盡為螻蟻,老奴為奴,定當為少爺,披荊斬棘,死而後已。」
忙碌了一天。
陳東也沒有察覺到絲毫疲憊。
臨近下班,陳東正準備叫龍老來接他呢。
辦公室里,卻迎來了一名不速之客。
辦公室外,驚呼連連,所有員工都簇擁在辦公室外,驚喜張望。
陳東揉了揉鼻子,示意小馬讓眾人提前下班。
然後他便自顧自的推着輪椅前去關門。
默然佇立在辦公室中間的姜寒兒,看到這一幕,當即想上前幫陳東推輪椅。
可手剛一搭到輪椅扶手上。
啪!
陳東反手一巴掌抽在了她的手背上。
姜寒兒登時疼的柳眉緊蹙,雙手也縮了回去,疼的眼睛噙淚,卻依舊強忍痛楚,沒有叫出來。
嘩啦啦
陳東關上了門,拉上了窗簾。
這才冷漠的調轉輪椅,目光冷厲地看着姜寒兒。
「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或者說,你想讓我將你們姜家人不要逼臉的事,公佈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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