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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皇后正準備滔滔不絕的說下去。筆下樂 m.bixiale.com
鄭太尉突然一擺手,打斷了她的話。
「皇后娘娘,您先別急着心寒,老夫想問一下皇后娘娘,關於太子妃和樂大將軍勾結謀反一事,娘娘是由何得知?又有何證據?可有人證、物證?娘娘還說,太子妃給皇帝陛下下毒,據老臣所知,太子妃醫術過人,只會救人,從來沒聽說過她會害人,娘娘為何一口咬定,是太子妃所為?」
他一連提了幾個問題,姚皇后一個都回答不上來。
她張口結舌,臉色變幻不定,定了定神,才道「皇帝陛下中了一種奇毒,太醫院最具權威的周醫正都束手無策,他立證此毒定是太子妃所下。而據本宮所知,太子妃不但醫術過人,她更是擅於用毒,而她又能經常進宮,接觸到皇帝陛下,如果說皇帝陛下的毒不是她下的,還有誰人?那樂正毅突然用他手中的虎符調集兵馬,屯守在京郊,不是密謀造反,又是什麼!」
她越說越是氣定神閒,振振有辭。
旁邊的眾官聽了,有幾人不由暗自點頭,覺得她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
鄭太尉卻對姚皇后的話嗤之以鼻,哼了一聲,不屑的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詞!說太子妃給皇帝陛下下毒,有人親眼見到嗎?那太醫院的周醫正既然立證此事,那此事可曾經大理寺的審理?可有這周醫正的供詞?」
他突然伸手對着人群中一指,道「姚大人,你身為大理寺丞,可曾對此事一一查證?」
被他所指的那人,正是姚皇后的親哥哥……姚思遠。
他萬沒想到鄭太尉會指到自己的身上,可此事他也無可推脫,因為這事正是屬於他大理寺的職責範圍。
他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正準備開口說話,鄭太尉的目光突然越過他,落在他身後一名青衣官吏的身上。
那官吏年紀甚輕,名叫段言喻,不過二十幾許年紀,本來論資歷他是絕對沒有資格出席這樣的朝臣重會,但是做為大理寺少卿,身為姚思遠的代寫,所以姚思遠便讓他隨侍在側。
「段少卿,現在姚大人事務繁忙,大理寺的事務現在都是你在打理吧?」鄭太尉對他道。
段言喻嚇了一跳,他沒想到德高望重的太尉大人居然識得自己,登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上前一步,對着鄭太尉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太尉大人,是,下官忝為大理寺少卿,打理大理寺事務,為姚大人分憂解難,乃是下官份內之事。」
他年紀雖輕,但是官場的套話已經說得如魚得水,圓滑自如,這一句話既討好的姚思遠,也不得罪鄭太尉,讓二人聽在耳朵里,都覺得很是舒服。
鄭太尉向他注目凝視了一會兒,那雙凜凜生威的目光看得段言喻有些忐忑不安起來,他躬身道「請問太尉大人有何吩咐?」
「咐咐倒沒有,只是想向你打聽一件事。」鄭太尉道。
「太尉大人請講,只要是下官知道的,定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段言喻不敢怠慢。
「好,皇后娘娘剛才說,有太醫院的鄭醫正親自指證太子妃下毒,暗害皇帝陛下,茲事體大,想定一定是經過大理寺的審察了吧,老夫想看的,就是這周醫正的供詞!」
鄭太尉突然虎目一睜,雙眼炯炯有神,一反剛才萎蘼不振的模樣,嚇得段言喻心中一抖。
他馬上偷眼向姚思遠瞧去,姚思遠陰沉着臉,看不出什麼表情。
「怎麼,段少卿,你不會拿不出供詞來吧?還是這周醫正壓根就沒經過大理的審理?如果不經審查,就給太子妃草草定罪,豈不是視我東黎律法為兒戲?真真是豈有此理!」
他猛地一拍座椅扶手,那堅逾鐵石的花梨木扶手竟然「啪」的一聲,碎裂了開來,唬得在場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又驚又懼的看着鄭太尉。
看來太尉大人雖然年老,可是虎老雄風在,這樣的手勁,要是拍在自己的腦袋上,可不一巴掌把自己的腦袋拍成了爛西瓜?
段言喻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個兒的後腦勺,覺得自己的腦袋瓜比不上鄧太尉的扶手硬,既然如此,那還是實話實說,保住腦袋為好。
「太尉大人,實不相瞞,直到今天,下官也沒見過那位親口指證太子妃的周醫正,至於供詞嗎,下官的手裏更是沒有。也可能正因為茲事體大,下官官小職微,審不得此案,或許此案由姚大人親自審問也未可知。」
他一推二六五,把自己身上的責任摘得乾乾淨淨,並將此事順手推舟,推到了姚思遠的身上。
姚思遠又恨又惱,狠狠瞪了段言喻一眼,段言喻躬着身子,只作不見。
前程雖然重要,可是性命更加重要。
姚大人他得罪不起,可是太尉大人他更不敢得罪。
「好吧,那姚大人,此事可是由你親自審理?那周醫正的供詞在哪裏?」鄭太尉的目光倏地轉向了姚思遠,凜凜生威的眸子看得姚思遠後背一陣發涼。
他震定了一下,強自笑道「周醫正乃是太醫院的五品官員,他說的話怎會有假,下官並未要他畫押作供,如果太尉大人不信,可以傳他本人前來,一問便知。」
「這麼說,就是沒有供詞嘍?」鄭太尉臉色一沉。
姚思遠身子一抖,只得答道「沒有供詞。」
鄭太尉白眼一翻,看向姚皇后道「皇后娘娘,毒害陛下,造反做亂,這二罪可都是誅九族的重罪,可此事未經大理寺的審理,更提供不了有力的證據,連證詞也沒有,只是憑那周醫正的一口咬定,就此判定太子妃有罪,豈不是太過兒戲?」
姚皇后臉色鐵青,恨鐵不成鋼的瞪着姚思遠。
姚思遠縮着脖子,一聲不哼。
姚皇后咬了咬牙,再次擺出了皇后的威風,冷聲道「太尉大人的意思,難道是說本宮在污衊太子妃不成?」
鄧太尉反而嘿嘿一笑,道「皇后娘娘不必動怒,這事情乃是朝廷重事,老夫豈敢說皇后娘娘的不是,只是有些事情,需要經過嚴密的調查和審問才可作定論,而不是空口無憑的隨便攀污他人,娘娘久宮深宮,可千萬不要被某些小人蒙敝了明目,偏聽偏信了小人的一派胡言。」
姚皇后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幹咽唾沫,瞪着眼睛生氣。
鄧太慰捋了捋亂蓬蓬的鬍子,搖頭晃腦的道「此事倒也怪皇后娘娘不得,有句老話說的不錯,頭髮長,見識短,這種朝中重事,還是讓皇帝陛下親拿主意比較好。」
姚皇后氣的差點破口大罵!
這個老不死的,竟然敢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前罵她?說她頭髮長,見識短!該死!實在是該死!
她緊緊握住了拳頭,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真想馬上下令,讓人把這個老東西拖下去碎屍萬斷!
「來人!」她猛的一拍御案。
在場的大臣全都嚇了一跳,偷偷抬眼看她,心想皇后娘娘這是要幹啥?想處置太尉大人?這回可有好戲看了。
他們和鄭太尉共事多年,誰都知道他是霹靂火暴般的性子,要是惹急了他,就連皇帝陛下他都不賣面子,這姚皇后是想想捋一捋虎鬚,找刺撓麼?
嘿嘿。
眾人都露出一副瞧好戲的表情。
「咳,咳!」姚思遠掩住嘴巴低低的咳了兩聲。
盛怒中的姚皇后猛然驚醒過來,不可!萬萬不可!
這老東西雖然罪該萬死,可是他的話在朝堂上卻有舉足輕重的份量,她要是得罪了他,想要再獲得朝臣們的支持,可就千難萬難了。
她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瞪着碧荷道「蠢奴才,太尉大人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一定口渴了,還不趕緊給太尉大人奉茶!」
所有的人都低下頭,肚子裏暗暗好笑,可誰也不敢笑出聲來。
鄭太尉卻一擺手,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裝模作樣的咳了幾聲,道「皇后娘娘,老臣身子抱恙,這喉嚨難受的緊。老臣進宮已經許久,這晚上吃藥的時辰也該到了,老臣想先告退了。」
姚皇后的牙都快咬碎了。
該死的老東西!
喉嚨難受還說了這麼多的話,一句一句比刀子還厲害,堵得她心口窩像塞滿了大棉花。
「果然都是些不長眼的奴才,老夫的腿腳疼,竟然連個上前攙扶的人也沒有。」鄭太尉似乎在小聲抱怨,可是在場的每個官員卻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姚皇后的黨羽們不覺臉上一熱,心中暗罵,又讓這老東西佔了嘴巴上的便宜。
在大殿上一直沉默未發一言的孟右相,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對着鄭太尉一拱手,道「太尉大人,本相來扶您如何?」
鄭太尉眯起眼打量了他一番,點了點頭「甚好,如此有勞右相大人了。」
孟右相微微一笑,上前來攙着鄭太尉的右臂,兩個人慢慢向殿門口走去。
看着這兩人如此無視自己,姚皇后再也忍不住了,拍座而起,厲聲喝道「站住!今天你們要是不給本宮一個交代,誰都不能走!」
鄭太尉慢悠悠的轉身,目光掠過一群敢怒不敢言的眾朝臣,又轉頭看向姚皇后,挑起了兩道濃濃的劍眉。
「皇后娘娘,您這是要羈押重臣嗎?請皇后娘娘記住自己的身份,宮中祖訓,後宮不得干政,皇后娘娘,你擅越了。」
姚皇后冷笑了一聲,舉起手中的金印,傲然道「皇帝陛下病重,讓本宮全權處理朝務,誰敢不服?」
她的話音剛落,一個威嚴的聲音在殿外響了起來。
「皇后好大的威風啊!朕……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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