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白笙睡得正舒服的時候忽然感覺臉上有一個濕熱的軟綿綿的東西舔來舔去,白笙輕罵了一聲:「美元不要鬧,讓我再睡會兒。」白笙眼睛都不睜,吧咋一下嘴翻身又繼續睡。過了一會兒,白笙覺得有些不對勁,她睜開眼睛,美元趴在被子上望着她,而床邊,竟然坐着若凝……
白笙受到了驚嚇,立馬翻身坐起,「那個……郡主,你怎麼來了?好些了嗎?頭暈不?」
若凝皺着眉盯着白笙,白笙被看得有些發毛,見她一言不發,白笙便打算穿好衣服起來了。
若凝看着她慢慢穿好衣服,突然慢慢開口,「白笙……我昨晚……可說了些什麼胡話?」
白笙微微訝異,這可是若凝第一次叫她的名字。白笙心想,若凝昨晚並沒有帶侍女出去,後來又是洛潼給送回來的,並沒有人會告訴她昨晚的事情。以她的脾氣自然是不會去問臨乾的,所以她來找自己也是無可厚非。
「郡主放心,昨晚你並沒有說什麼胡話。」本來那也不叫胡話,反正就算是清醒的時候,若凝不也是照罵臨乾嘛……
「你說的可是真的?」
「是的郡主,你昨晚只是當着眾人的面罵了臨乾是混蛋而已。」
若凝的表情緩和許多,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撇了撇好看的元寶型嘴唇,「既然這樣,那我先走了。」
「若凝郡主,等等……」白笙叫住了她,若凝回過身疑惑地看着她,問道:「還有什麼事?」
「郡主,如果你一直悶着不說,臨乾又怎麼會知道呢?不給自己一個機會,今後後悔怎麼辦?」
若凝沉默了一會兒,許久之後她說道:「白笙,沒想到,第一個這樣勸我的人竟是你。」
白笙對她淺淺一笑,若凝沒有再言語,轉身走了出去。
若凝剛出門口,就看到臨乾往這邊走來,她本想繞開他從另一邊走,可是臨乾卻叫住了她:「死丫頭,你好了沒?」
若凝沒好氣的道:「關你什麼事?」
「誒,你昨晚到底是怎麼了?」臨乾用手肘捅了捅她。
若凝剜了他一眼,「哼」了一聲推開他走了。
臨乾抱怨着走進白笙的房間,「這個臭丫頭,脾氣還真是大,就不怕以後嫁不出去麼?」
白笙似若無其事地說:「不是還有你嗎?你們從小青梅竹馬,若是她以後嫁不出去,你就娶她。」
「你瘋了吧?」臨乾一臉鄙夷地看着白笙,「本王不跟你瞎扯,你趕緊收拾收拾,今日你要陪本王進宮一趟。」
「進宮?為什麼我要去?」傳說中的皇宮啊,政治權力的巔峰,還有後宮裏屍骨築成的美人溫柔鄉……白笙並不是很想去那個地方的,話不能大聲說,飯也不能好好吃,有何意思。
臨乾突然變得很萎靡不振,接連嘆氣,「小白,你居然不陪我去,要是你不保護我,那我今天肯定不能完整地回來了……」
白笙「切」了一聲,「你不就是去覲見一下元楚的皇帝麼,有這麼嚴重麼?再說你是伏羲的乾安王爺,他們敢對你怎麼樣啊?」
「皇帝倒是不會對我怎麼樣,可是他兒子……就是昨晚跟你說那個斷袖,他就不一定了……」
白笙理解無能,問道:「難道……他喜歡你?」
看着白笙一臉壞笑的樣子,臨乾怒了,「你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本王不過是以前捉弄了他一下。大約八個月前本王在菁城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他鬼鬼祟祟出現在那裏,那時候並未有元楚太子來伏羲的文書過來,所以本王就跟着他,沒想到那小子精靈得很居然被他發現了。本王就和暗衛暗算了他一把,把他丟到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去了,本來想困他幾個月再放他出來,結果後來不知道怎麼竟然讓他給跑了。所以啊小白,今天若是碰見他,本王一定會被報復的!」
……白笙無語,這就叫做風水輪流轉麼?
「萬一人家沒那么小氣呢?」
「怎麼可能?!蕭燃可是被元楚的人稱為『冷麵太子』的,脾氣那叫一個慘不忍睹……」
慘不忍睹……這什麼詞語……白笙罵道:「那也是你活該,誰叫你沒事暗算人家的?」
臨乾哭喪着臉,弱弱地喊了一聲:「小白……」
「小白……」
……
「……好吧,我陪你去……」
「小白你真好!」
「……」
兩柱香後,白笙以若凝侍女的身份跟着臨乾和若凝走進了皇宮,臨乾和若凝都坐在馬車上。白笙被若凝叮囑一路上不准東張西望,因此也沒好好看看這古代的皇宮是什麼樣,一直低着頭默默跟着。臨乾時不時伸出頭看她一眼,若凝譏諷地說了聲:「你還怕她跟丟了不成?」
白笙本來就脖子疼,瞪了臨乾一眼,臨乾卻沖她嫵媚一笑,放下了帘子。走了好久才走到元楚宴請使臣的承明殿,白笙不禁咂舌,果然不愧是皇宮,金碧輝煌真的不是蓋的。白玉鋪造的地面閃耀着溫潤的光芒,四周是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牆板。兩邊擺放着供貴客入座的上好龍檀木桌子,桌上已經擺放好珍饈美食美酒佳釀。
這時候太監高唱一聲:「伏羲國乾安王、弗陽郡主到!」
大殿裏的太監宮女皆下跪施禮,臨乾大搖大擺地跟着引路的太監走到右邊的首位上左下,若凝緊跟着也坐在他身邊。白笙就沒這麼好運了,只能遠遠地站到若凝的背後看着他們的背影。沒過多久一身華服的穆禾也到了,她在若凝的旁邊坐下,若凝只是淡淡掃了她一眼,並沒有開口寒暄,穆禾也就像沒有看到旁邊的人一般。臨乾昨晚受到了打擊,對這位冰山美人也沒了要親近的想法,於是一時間大殿上右邊就有些冷場。白笙不禁覺得這個三足鼎立的天下幾國之間的關係也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好。此時元楚的皇帝還沒到,因為只是普通的接見,所以只有幾個元楚重要的大臣在場,禮部尚書王之騫舉起一杯酒站起來,對着穆禾說道:「早聽聞穆禾將軍雖是女兒之身,在戰場上卻一點不輸給天下的男兒,今日一見,果然是巾幗不讓鬚眉!」
穆禾淡淡點了點頭,「大人過獎。」
王之騫笑了一笑,臉上的肥肉堆成一團,他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又倒了杯酒舉向臨乾:「伏羲國與元楚向來交好,下官今日以薄酒一杯敬乾安王爺和弗陽郡主,願元楚伏羲永世修好。」
臨乾挑了挑眉,瞥了一眼王之騫,將一顆剝好皮的葡萄丟向空中再用嘴一接,滿足地吃了起來,王之騫一愣,完全沒有想到這個王爺竟然無視他,心中不禁鄙夷,果然只是個只知吃喝玩樂的荒誕王爺。
若凝瞪了臨乾一眼,端起一杯酒站起來說道:「這是自然,伏羲與元楚一直是朋友,本郡主幹了這杯酒,算是代表伏羲的皇上對元楚百姓的問候。」
這時候穆禾終於輕輕轉頭打量地看了一眼若凝,她這一轉頭白笙卻是一驚,她的側臉好熟悉,白笙卻一時間想不起來到底像誰。
就在這個時候,殿外傳來太監的尖利的嗓音:「太子到!」
眾人的目光一時間齊齊地看向外面,元楚的官員已下跪叩禮,穆禾的臉色有了變化,凝視着那個方向。臨乾輕咳一聲,看了一眼身後的白笙,白笙也只是好奇地偷偷看着門口。
大殿門口走進一個氣宇軒昂的男子,他一身黑色鍛袍,金絲滾邊,上面繡着蛟龍的模樣,廣袖袖邊緙絲花紋,暗雲花樣月白色束腰,一頭墨發被素色羊脂玉簪子束起。高挺的鼻樑,星河般璀璨的雙眸,性感完美的嘴唇,冷艷超然,令人移不開眼睛。穆禾靜靜地看着他,心裏早已經是洶湧澎湃。他大步走到左邊為首的位置坐下,眼神無意中朝臨乾的方向飄來,和臨乾來了個四目相對。
臨乾被他這麼一看,心有點虛,裝作若其事地喝了一杯酒。若凝雖不是花痴,可是看見蕭燃也略微失了神,一時間沒了反應。而穆禾見他看也不看自己,心裏自是有些惱怒,但是她臉上卻是波瀾不驚的樣子。
蕭燃的目光越過臨乾,似笑非笑地看向了站在臨乾和若凝背後的女子。白笙一直低着頭,壓根沒注意到殿上這些人眼睛裏的波濤洶湧,只是覺得脖子越來越疼。出於職業的警惕性,白笙覺察到一道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她感受到一絲絲不安。她緩緩抬起頭一看,坐在臨乾對面的那個人……好熟悉的感覺……這不是……崔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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