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赤凰 第八章 兩隻妖怪
秋天的夜，寒氣中夾雜着水霧，涼徹心扉。
在北部蠻荒中段，一個身着紅色道袍高高瘦瘦的身影慢慢的踱步前行着，時而望向遠處，時而停下腳步低頭思索着什麼，正是朱雀門下五弟子李英。
突然，一個黑影疾馳而下，落在了他身前，背對着他負手而立，一身黑色篷袍，黑夜中看不清面容。
李英愣了片刻，迅速伸手摸向懷中，尋找着什麼，同時警惕的問道：「你是何人？為何擋我？」
黑衣人也不回答，只是靜靜的轉過身來。
「師，師父？」李英邊說着邊環視四周，確定沒人方才舒心，但是驚懼的表情卻溢於言表。
「哼，你還記得我這個師父，那你是否還記得你所中之毒？」黑衣人冷言道。
李英低頭回道：「弟子沒忘。」
「你所中之毒距離發作還有三年的時間，你可記得？」黑衣人說着，轉過身去。
李英道：「弟子記得。」
「那我交給你辦的事可有眉目了？」黑衣人明知故問。
李英抬頭回道：「弟子隱藏修為來朱雀門已有五年了，只是燕峰近來卻突然很少下山，弟子不敢貿然行事。不過，再有兩年便是陰陽道的四象會試，到時弟子一定為師父拿到朱雀石。」
「不是為我，而是為你自己。倘若這次再失手，莫怪為師無情。」黑衣人冷冷的說道。
「是，弟子，弟子謹記。」李英回道。
「還有，你可是喜歡上了燕峰的女兒燕雨暮？」黑衣人饒有興趣的問道。
李英聞言，眼中一絲異光一閃而過，平靜的說道：「弟子接近燕雨暮只是為了行事方便，並無他意。」
黑衣人突然回頭，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哼，此事若成，別說一個燕雨暮，就算你要整個朱雀峰，又有何難？」
李英忙低頭說道：「弟子謹記，會以大局為重。」
黑衣人聞言，點了點頭又慢慢轉過身去，夾雜着一絲懷疑的口吻問道：「今日是陰陽道蠻荒之行的第一天，你不跟朱雀門的弟子在一起，跑到這裏來做什麼？」
「不瞞師父，弟子遇到黑色巨目玄蛇，就算弟子不隱藏修為……」李英心有餘悸地回道。
黑衣人聞言，猛然回頭，錯愕地問道：「你說什麼？黑色巨目玄蛇？巨目玄蛇怎麼會跑到蠻荒中段？你們遇到巨目玄蛇又怎麼能全身而退？」
李英苦笑了一下，回道：「師父送燦靈師妹的白色巨目玄蛇我從小便見過，豈能認錯？只是，今日這黑色巨目玄蛇好像只去追朱雀門新來的一個徒弟，弟子僥倖逃脫，修為不夠，不敢跟去。」
黑衣人聞言，慢慢轉過身去，像是回憶起什麼，靜靜看着遠處，自言自語道：「黑色巨目玄蛇？它主人已死，它為何還活着？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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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的時間轉眼過去了，天蒙蒙亮了起來，蠻荒中段深處的景致已與蠻荒外圍大不相同，各種稀奇古怪的植被映入眼帘，或高或低，色彩斑斕。
在古怪植被厚厚的落葉上，一個紅色的身影蹣跚的奔跑着，不時的回頭看上兩眼，便又拼命加快了步伐，只是，他奔跑的速度卻趕不上常人行走的速度，正是林楓。
一夜拼命的逃跑，現在林楓已經筋疲力盡，再也提不起一絲力氣，幾近昏厥，但他無論如何也不敢停下腳步。
在他的身後，一條黑色的巨蛇正饒有興趣的跟在後面，不緊不慢。時不時的還停下來讓前方那個紅衣少年喘上兩口氣。
又跑了一段路程，林楓再也堅持不住，坐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氣，無力站起，恨恨的回頭看了巨蛇一眼。
巨目玄蛇見狀，慢慢悠悠的向前滑行着。
林楓覺得死亡，就在一步步的逼近，雖然他已經達到紫薇二層的修為，但是這一夜在恐懼中拼命的奔跑，莫說是條巨蛇，就算是一隻兔子，現在也能一腳把他踢倒。
看到巨蛇慢慢的滑到自己的面前，林楓乾脆閉上了雙眼。
死，究竟是一種什麼感覺？
娘，我死後能不能看到你？兒子不孝，沒有為你爭氣，也沒有娶到妻子……
林楓如此想着，想到馬上就能看到死去的母親了，反而釋然了。
只是，過了很久，也沒有了動靜，林楓心道：「是不是巨蛇覺得我修為不夠，吃了也是無用，暗自走了？」
林楓想着，慢慢睜開雙眼，果然，眼前什麼也沒有，巨蛇已經不見蹤影，正暗自高興。
突然，一個巨大的蛇頭從背後盤繞迴旋，出現在林楓的面前，蛇頭吐出的氣息撲在林楓的臉上，腥臭噁心。蛇口不斷吐出的巨大黑色蛇信子，幾乎能碰到林楓的臉。尤其是巨大蛇頭上那雙宛若朱雀峰廚房大鍋蓋的蛇眼，還有蛇頭上莫名其妙火紅的大雞冠，林楓感覺到自己被吞到蛇口裏還不夠給這條蛇塞牙縫。
巨蛇卻也不張口吞咬，只是靜靜的看着林楓，不時的吐着信子在林楓周圍輕輕地嗅着。
過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林楓終於忍不住了，瞪着蛇頭恨恨地說道：「我知道你是靈獸，能聽懂人話，你要吃就趕緊吃，我知道我跑不過你，我也懶得跑了！」
林楓說完，直直的看着面前巨大的蛇頭，死，反倒沒有那麼恐懼了。
只是，死前的等待卻是如此煎熬。
只是，黑色的巨蛇仍是沒有反映，只是靜靜的看着林楓，林楓無奈了，咧嘴冷笑輕哼了一聲。
巨蛇見他咧嘴笑，蛇嘴根部竟然輕輕向上彎曲，也像模像樣笑了一下。
這種感覺莫過於看見厲鬼一般，全身發毛。
林楓見狀瞬間錯愕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着自己的眼睛向後直直的爬着退去，嘴裏喃喃自語道：「這哪是靈獸，分明是妖怪，妖怪啊……」
就在這時，不遠處一株紅色的灌木後面漸漸傳來一個街頭小販叫賣般的聲音，大聲唱着：「我是一隻小小小小鳥，怎麼吃啊吃啊也吃不飽，我是一隻???」聲音越來越近。
林楓心裏一陣悸動。
此刻聽到有人的聲音，不管他唱的如何難聽，林楓都覺得仿佛是天籟之音。
有人的聲音肯定就會有人，有人自己就有得救的希望。
巨蛇仿佛也聽到了聲音，與林楓不約而同的順着歌聲望向了灌木叢。
突然，一個讓林楓永生難忘的情景出現了。
只見灌木叢後，一個小小的身影，小的不能再小的身影漸漸走了出來。
林楓使勁揉了揉雙眼，定目一看，瞬間更加錯愕了。
只見灌木叢後，走出來一隻全身長滿色彩斑斕羽毛胖胖的「公雞」，跟林家村裏的清晨打鳴的公雞一般大小。頭上也有火紅的雞冠，兩個翅膀像人的雙臂一樣環抱着兩個不知名的紅色大果子。「雞嘴」一張一合的唱着：「我是一隻小小小鳥，怎麼吃啊吃啊也吃不飽……」
一人一蛇，瞬間同時愣在了那裏，瞠目結舌。
「公雞」邊唱邊踱着雞腿步向前走着，一扭頭，突然看見不遠處的坐在地上的一個人正張着口愣愣的看着自己。
「公雞」張開了雞嘴，正待「開口講話」，突然發現這個人旁邊杵着一個黑不溜秋的龐然大物，兩隻「鳥眼」聚焦一看，頓時嚇得愣住了，隨後又立即清醒過來，喃喃自語道：「大蛇看不到我，看不到我，我是一隻小小小鳥，怎麼吃……」
「彩公雞」唱着唱着，「媽呀」一聲，兩條鳥腿一蹬，抱着兩個火紅的大果子直挺挺的向後倒去，竟是嚇暈了。
林楓愣了半天，慢慢的合上了張了半天的大口，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目光呆滯的看着不遠處昏迷的「小鳥」說道：「又是一隻妖怪。」
說完看了一眼面前的巨蛇，卻見巨蛇像是很同意他的看法，贊同的點了點頭，說不出的詭異。
林楓見狀，只覺得天暈目眩，再也堅持不住。雙目一閉，也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昏迷不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