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東京當房東 第四十二章 遙的心思（2）

    「女孩心灰意冷，徹底絕望。她本以為只要兩個人都堅持下去，就沒有什麼困難能分開他們，但他卻放棄了。」

    「兩人斷絕了關係，各自過着自己的高中生活。」

    「分手後，男孩很頹喪，成績一落千丈，考上的是一所很差的大學。」

    「高中畢業後，女孩來找他，他將一切都告訴了她，女孩非常生氣。」

    「但她同時也很開心，因為分手並不是他不愛自己了。」

    「可男孩發現自己無法面對她，也沒有勇氣再去說，自己依然喜歡她。」

    「他心底也依然保留着那份情感，只是他沒有了最初的激情，不敢再像以前一樣肆無忌憚地表達自己的情感。」

    「當年老師曾當着自己的父母面說自己是為了攀權附貴而找上她。」

    「憤懣的他覺得，他們門不當戶不對，不應該是一個世界的人，未來也不會有結果，不如早點結束。」

    「雖然男孩的家庭還算不錯，但根本不足以和女孩家裏相比。」

    「大學期間女孩很多次找他，不斷的聯繫他，他也只是保持着不冷不熱的態度，當一個安靜的聆聽者。」

    「沒有未來，就不應該再有什麼牽絆。」

    「家裏要送自己出國讀書，如今就等手續辦齊。」

    「後來女孩有了男朋友，男孩心中很失落，心中仿佛缺了一塊。」

    「那一刻他崩潰了，發現自己原來還是放不下她啊。」

    「去國外的手續也辦好了，他決定忘掉一切，開始新生活。」

    「他第一次主動給女孩發信息，想要好好道一次別。」

    「可她哭着打電話給他，哭得撕心裂肺。」

    「她知道男孩心中還是喜歡她的，但不知道什麼原因，不願意接近她。」

    「她找男朋友只是為了刺激他，以為男孩會重新去找她，會重新回到她身邊，沒想到等來的卻是他要走的消息。」

    「兩人決定走之前一起出去玩一次，見面的那一天，兩人心裏都很不是滋味。」

    「傍晚，女孩說今晚不回去了，男孩猶豫很久，但又在女孩的哀求下答應了。」

    「就像很多時候的離別，男女總要交換自己最珍貴的東西，女孩也想將最美好的東西留給最愛的人。」

    「可男孩不這麼想，他不想留下任何牽絆，自己一個人離開就好。」

    「酒店只剩下大床房，男孩心中越發感覺不妙。洗完澡，他就只好裝睡。」

    「可那個女孩像個小貓一樣在背後哭泣，他無法再像以前那樣裝作沒看到。」

    「女孩哭着求他不要走，他卻說我還會回來，我們還是朋友。」

    「女孩的回應很堅定，我要的不是朋友。她很主動，堪稱瘋狂，男孩最終還是敗在她手上。」

    「久違的再會，雖然遠離了初衷，但心中的幸福是那麼的真切。」

    「雖然希望時間能永遠停留在那一刻，但現實擺在面前。」

    「他抱着心愛的女孩冷靜的思考了一整晚，他們是不相配的，未來的希望依舊是渺茫的，他不能給一個做不到的承若。」

    「他沒有找到好的辦法，覺得分開依然是最好的選擇，他還是決定出國。」

    遙抱着腿，有些失神，「怎麼會......女孩都做到這個份上了，他還在猶豫什麼，真是笨蛋。」

    「確實...是個笨蛋啊。」

    白石原繼續說道。

    「臨別前，女孩留了一封信。」

    「他整理完行李，打開那封信，信中的結尾要他給出答案。」

    「去機場的那天下起了下雨，他等着延誤的航班，看着她發來的短訊和電話，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最後，他只回了一條『飛機快起飛了』，這就是他的答案。」

    「結束了嗎？」遙的表情有些落寂。

    白石原搖頭，「他們的故事遠不止這些。」

    「出國後，他鐵了心避開她。整整一年來，她每天都會發信息，但像是在對着空氣自言自語。」

    「她每天聊着自己的日常生活，今天發生了什麼事，自己做了什麼事，有時甚至說要去國外找他。」

    「有一天，他病了，不嚴重，但很急，在醫院裏住了幾天才緩過來。這天下樓時，卻在轉角處意外撞見她。」

    「女孩一直在通過別人關注他的情況，知道他病了，早已辦好的簽證便派上了用場。」

    「男孩覺得他因自己而來，沒辦法把她丟在一個陌生的國家不管不顧，於是每天帶她在那個小城市遊玩。」

    「雖然只有短短十天時間，但她極力表現地很開心，盡力展露自己最好的一面。」

    「而男孩每天都在忍受來自內心的煎熬。」

    「他問自己，她都那麼勇敢追求着自己想要的，他是不是也應該勇敢一點，不要那麼懦弱。」

    「最後，他鼓起勇氣，做出決定。暑假回去後找到她，給出最誠懇的道歉，以及，最真摯的諾言。」

    「他滿心期待的等着假日的到來，想着她會有多開心，想着他們未來的日子會有多幸福。」

    「但出發前三天，女孩的閨蜜聯繫到了他，她的話讓他的夢再次破碎。」

    「女孩的家裏給她安排了相親對象，是一家大公司社長的兒子，女孩並不願意，為此幾乎和家裏鬧翻了。」

    「女孩的閨蜜是來勸他的，勸他為了女孩好放棄她。」

    「多麼熟悉的話，男孩笑了，笑得是自己，自己簡直傻得無可救藥。」

    「他找了個女朋友，留學生里並不缺好看的女孩，他故意在朋友間發他們的合照。」

    「女孩看見了，只回復了六個字，『非常好，好極了』，從此再也沒有聯繫過男孩。」

    遙氣鼓鼓地瞪着白石原，「好過分！」

    白石原無奈地聳肩，「故事就是這樣的，瞪我也沒辦法。」

    「男孩想，她應該徹底死心了吧。」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做了她最討厭的事情，自以為是為她好，很偉大，實則很傻。」

    「大學畢業後，男孩回國做着一份不錯的工作，拿着不錯的工資，過得還算瀟灑。」

    「只是他已經將自己的心封閉，不會再愛上任何人。」

    「他原以為自己的一生就會這樣過下去，再無任何波瀾。」

    「一次機緣巧合下，他停完車，迎面碰見了那個他魂牽夢縈的人。」

    「她更漂亮了，也更成熟了，他曾經的女孩長大了啊。」

    「他們對視了兩秒，女孩徑直走向他車旁邊的高級轎車，仿佛陌生人。」

    「男孩楞在原地想，她應該是真的很討厭我了，也已經不會再在乎我了，也沒必要在我身上浪費任何感情。」

    「他苦笑着邁開腳步離開，他們是該過着不再有交點的生活。」

    「幾月後，高中的老同學要聚會，班長來邀請男孩，男孩問她會去嗎，班長說她有事來不了，男孩便答應了參加聚會。」

    「到了現場，她出乎意料地出現了，精心打扮過後的她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男孩也不例外，他呆呆地看了許久，直到有同學發現他叫他進去。」

    「他坐在位子上，有些失神，眼神不自覺地望向女孩，那個自己幾乎每天都在思念的人。」

    「男孩的心頭有些發酸，曾經在他懷中的嬌俏女孩，如今就在自己面前，卻只能偷偷看着。」

    「他強打起精神，裝作不在乎的樣子和老同學聊天，等待聚會的結束。」

    「好不容易等到聚會結束，他趕向車庫，但女孩卻悄悄追了上來。」

    「女孩說我沒有開車，送我回家吧，男孩低頭說好。」

    「兩人默默上了車，男孩開車走上那條熟到不能再熟的道路。一如從前的時光，那時的他們還是情侶，一切都還那麼美好。」

    「男孩開得很慢，可再慢也終究會有終點。」

    「她沒有立刻下車，兩人沉默着，似乎都在期盼什麼事發生。但最後，什麼都沒有發生，女孩上了樓，男孩逃似的離開了。」

    「第二天，男孩渾渾噩噩地來到他們第一次約會時的那家拉麵店。」

    「這時手機收到短訊，女孩發來的，『你昨晚為什麼不拉住我？我好想親你一下』。」

    「她還是那麼敢於表達自己的感情，男孩想着，回復道，『其實我很想，但是我不敢』。」

    「兜兜轉轉，他們誰都沒有忘掉對方。」

    「『你永遠那麼膽小懦弱』，看到她的回覆，男孩覺得她說的一點沒錯。」

    「他們又開始了聯繫，女孩約男孩去甜品店。」

    「男孩精心準備，開着自己的小破車，帶着一束鮮花去迎接盛裝打扮的女孩。」

    「女孩很開心，她在乎的從不是她的高級轎車或是男孩的小破車。」

    「他們像是很自然地和解了，和學生時代一樣，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

    「他們再度牽手，再度擁抱，只不過，這次都輪到男孩主動。」

    「他的女孩回來了。」

    「正常的故事到這裏應該就結束了......相思的戀人歷經磨難終再會，很完美......」白石原的聲音很低沉。

    遙詫異地瞪大眼睛，眼中剛剛升起的欣喜漸漸消散。

    她聽出了白石原的話外之音。

    「要聽下去嗎？」

    遙拉下眼瞼，思考着。

    白石原看向窗外，回憶着後面的部分。

    一點白絮從眼前飄過，然後是更多。

    無數白花花的點落到窗前。

    他喃喃道，「下雪了啊。」

    遙也回過頭看向窗外。

    她有些無措地問道：「後面的故事，是怎樣的呢？」

    「那是...很現實的故事。」

    「......我要聽！」遙肯定地點頭。

    白石原抱着手臂繼續說道：「男孩和女孩天天在一起，一刻也不願分開，一刻也不願浪費。」

    「某天，女孩說要出去玩幾天，男孩聽懂了她的意思，出去玩肯定也要住一起。」

    「第一天，他們玩得很盡興，因為有對方陪在自己身邊。」

    「晚上，他們躺在酒店的床上，本來按照劇本應該很順利，他們之前還喝了點酒。」

    「但女孩突然哭了，緊緊抱着男孩不願鬆手，似乎下一刻他就不在自己身邊一樣。」

    「男孩問怎麼了，女孩沒有回答，只是一直哭。他靜靜抱着她，等着她開口。」

    「很久很久之後，女孩說出了讓男孩幾乎絕望的話。」

    「她已經訂婚了，當初男孩找女朋友確實傷到了女孩的心，女孩索性答應了一直拒絕的相親。」

    「女孩說，她很想很想和男孩在一起，但一旦訂過婚，她也沒勇氣逃婚，這不是她一個人的事。」

    「這次出來，只是最後的......瘋狂。」

    「男孩很無助，他一遍遍罵着自己，他毀掉了一切，徹底的。」

    「他想搬出自己以前的那一套來安慰自己。」

    「他們門當戶對，應該會很幸福，或許比選擇自己要好。」

    「但他發現，沒有一點效果，只會讓他陷入更深的痛苦。」

    「他最後問了一次，真的沒有機會了嗎？」

    「結果自然是不可能。」

    「回去的路上，兩人都裝作沒事的樣子。」

    「分別的時候，女孩還是老樣子，哭得很慘烈，男孩也是。」

    「這一次不哭或許就沒有下次了吧。」

    遙捏緊了被子一角，一言不發。

    「收到喜帖，男孩強撐着去了婚禮現場，原本打算送完紅包就走，但被同學勸下了。」

    「她穿上婚紗果然很好看，但站在她身邊的人不是我。」

    「男孩失神了很久，心裏說不出什麼滋味。」

    「婚禮有一個環節是新娘表演唱歌。」

    「女孩站上舞台，看向了男孩的方向。」

    「伴奏響起，男孩知道這是什麼歌了。」

    「女孩緩緩開口，無比勇敢地唱出了自己的心聲。」

    「明明你也很愛我，沒理由愛不到結果，只要你敢不懦弱，憑什麼我們要錯過。」

    「她還是那個樣子。」

    「男孩逃了。」

    「此後有關她的事都是從同學那得知的。」

    「她丈夫對她還不錯。」

    「她懷孕了。」

    「她流產了。」

    「她丈夫對她的態度變了，開始是冷暴力，後面甚至是家暴，夜不歸宿這種都是常態。」

    「女孩遇到不開心，第一個想到男孩，男孩又變回了聆聽者，但也僅僅是聆聽者罷了。」

    「女孩和丈夫的矛盾越來越多，越來越嚴重。」

    「男孩很氣憤，想去找她丈夫，但都被女孩攔了下來。」

    「直到後來，女孩實在受不了了，她不再想挽回家庭。」

    「她要報復，她也想出軌。」

    「男孩拒絕了，很耐心地勸說她離婚，徹底結束。」

    「剛開始女孩並不想離婚，因為這關係她父母的顏面。」

    「男孩給她分析事情來由，慢慢說服了她。」

    「女孩答應去和父母好好聊一聊，說出事情的真相，她覺得父母一定會支持自己離婚的。」

    「就在兩人滿懷期盼的時候，女孩失聯了。」

    「男孩瘋了般到處聯繫人，但毫無線索。」

    「最後，他接到了女孩母親的電話。」

    「女孩在醫院裏，死於車禍。」

    白石原吐出口氣，「後面都是些沒有營養的自責。」

    遙沒有說話。

    兩人陷入了沉默。

    看遙的情緒相當低落，白石原摸了摸頭。

    「抱歉，晚上說這種故事好像起到了反效果。」

    遙搖搖頭。

    白石原站起身，看了一眼雪花，拉上窗簾。

    關好燈，準備離開。

    門被關上的前一刻，遙突然從床上蹦起。

    「白石君！」

    白石原回過頭看着她。

    客廳的光在房間裏拉得很長，但還是無法看清她的表情。

    「如果，如果那個男孩是白石君的話，會怎麼做？」她很激動地喊道。

    白石原想都沒想的說：「是我的話，會從一開始就把她緊緊地攥在手心中。」

    這個回答他早已思考過無數遍。

    遙呆呆地站在床上，小聲喃喃道，「緊緊地...攥住嗎...」

    「怎麼了？」

    「啊....不....我睡覺了。」

    遙瞬間像泄了氣般坐下去，鑽回被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