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別的事要說,你就該忙什麼忙什麼去吧,我還要繼續看看海。筆下樂 m.bixiale.com」
沉默了片刻後,古尋背對着墨鴉揮了下手,示意他可以走人了。
「屬下告退。」墨鴉聞言便告辭離開,不過因為古尋對海的奇怪態度,臨走前又看了看那片平靜的蔚藍海洋。
旋即浮現心頭還是毫無頭緒的疑惑。
怎麼看……都沒特別的地方啊!
苦思無果,墨鴉只得默默離開。
古尋站在原地,扭了扭脖子,繼續保持着眺望遠方的姿勢,兩顆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卻開始泛起若隱若現的藍紫色光芒,並逐漸盛放,化作兩道光柱自眼眶噴出。
這是玉蟾宮世代相傳的獨門童術,藍兔會這門童術,但在古尋二穿前還沒練成,因為難度太大,用處卻不多。
不管是提高視力,還是自帶特效,亦或是最有用的看破幻象的能力,對藍兔來說都不重要,但想要練成此術卻需要堪破生死才有幾率成功。
堪破生死,自然就需要經歷生死。
拿性命做賭注去練一門看起來沒什麼用的童術,藍兔又不是傻子。
古尋以前倒是挺饞這門童術,視力和看破幻象他不怎麼在意,不過卻很喜歡那份特效,畢竟強不強的都無所謂,帥就完了。
當時年少嘛!
可惜這玩意用處不大,價格卻血貴對當時的古尋來說,大概是因為修煉條件確實比較苛刻吧。
也就是現在他基本實現了財富自由才能點這麼奢侈的技能出來。
不過此時,這門獨門童術卻提供了不小的幫助。
在古尋超乎常人的視線最遠端,大海的最深處,那遙不可及海天相接之處,海面的熠熠光輝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若隱若現的迷霧。
大概是距離太遠了,哪怕古尋在海面這種毫無阻擋物的環境中可視距離相當遠,也只能捕捉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朦朧霧氣。
或許,那真的是一片霧,又或許,只是古尋看花了眼。
這個問題的答桉,就要古尋自己去想辦法驗證了,好在……倒也不難。
……………………
小聖賢莊,後山竹林棋室。
經過了快兩個時辰的激烈廝殺,原本掛在南邊的太陽都快跑到正西邊去了,這場老少棋局才算終於走向尾聲。
荀夫子捏着一顆白棋,左手連連撫過鬍鬚,嘆聲道,「罷了罷了,是老夫輸了!」
天明一聽這話還愣了一下,因為他壓根不知道圍棋怎麼算輸贏,不過馬上就露出了笑臉,裝模作樣的揖手道,「嘿嘿,荀夫子,承讓,承讓!」
這局棋可算下完了,要不是還記着張良先前的叮囑,他這會兒恨不得跳起來歡呼。
另一旁一直觀戰的顏路也是勐地鬆了一口氣,放下了一直懸着的心。
雖然他一直沒完全弄明白張良是怎麼在外面指導子明來完成這一盤棋的,但在棋局開始後,其實他就已經放下心了。
這小子棋下的沒問題。
但是輕鬆的心態沒能維持太久就崩了,因為出現了計劃外的意外。
棋局開始後,顏路就破解了張良一半的手法——怎麼知道師叔如何落子不清楚,但指導子明落子靠的是鏡面反光,把光照射在師叔背後的宛如棋盤一般的縱橫交錯的窗格上對應的位置。
然而天公不作美,今天早上還是萬里無雲,中午過後卻晴轉多雲了。
棋局開始沒一會兒後,因為雲彩恰好飄過來遮住了這一片的光照,天明失去了物理外掛,宕機了。
這讓天明傻眼了,也讓顏路傻眼了。
好在時來天地皆同力,主角畢竟是主角,過了段時間雲彩飄遠,天明的外掛就又恢復了。
不過有一就有二,天上顯然不止那一朵雲。
於是,原本流暢的棋局頓時變得宛如腹瀉加便秘一般,一會兒通透一會兒堵。
天明下的尷尬,顏路看的揪心,荀子脾氣爆但養氣功夫到家,倒是不因此急躁,就是很奇怪。
這棋下的怎麼一頓一頓的?
如果古尋在一旁旁觀,一定會調侃說荀夫子你網卡了。
就是一直穩操勝券,心平氣定的張良在外面也是忍不住直搖頭。
觀察天象這門技藝他也算略懂,昨天他判斷今日應該是個大艷陽天,沒成想只看對了一半,害的他時不時就得停下。
這場在預計中只需要大概不到半個時辰就能結束的棋局也因此硬生生被斷斷續續的拖延到了快兩個時辰,再拖下去張良的光都要打不過去了!
也算千鈞一髮了。
松下心頭緊張的顏路趕緊上前兩步,打算儘快徹底了了這場棋局。
他實在是害怕再出意外。
「師叔過謙了。」顏路笑着為荀夫子挽尊道,「師叔雖然少佔了二子之位,但黑棋先手,照理應貼出二又四分之三子,算下來還是略勝。」
「嗯?」荀子還沒說話,天明先斜眼瞪起了顏路——你這傢伙在說些什麼鬼話,人家都認輸了怎麼還能算贏!
好在天明的勝負心沒壓過理智,只是在心裏腹誹着,沒有說出來。
荀子此時也搭眼瞥了顏路一下,沒好氣的說道,「我是你的師叔沒錯,但也不用這麼偏幫我這個老頭子,你這樣做讓子明小友如何看我?」
「輸了,便是輸了,沒什麼好狡辯的。」
「嘿嘿!」天明一聽這話頓時又樂起來了,連連點頭附和,畢竟他可是奔着贏來的。
顏路被訓了兩句也沒啥反應,老老實實的退回到原位去了。
他又不是不了解自己這個師叔,好勝心強的同時,更不願意佔別人半點便宜。
要是對手是個跟他一樣年至耄耋的同輩老者,荀夫子說不準要爭爭勝負究竟如何,但面對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自然只有利索的認輸。
顏路上前多嘴說這一句話,一是習慣性的給長輩保留面子,二是希望打斷荀子的思緒,以免他察覺到不對勁。
教訓完師侄,荀子目光轉回天明身上,態度頓時和藹了不少:
「子明小友這棋路,老夫還是第一次見到,開局獨到,佈局精妙,環環相扣,機巧變化無窮,實在令人嘆為觀止,老夫佩服!」
「我雖一向不喜歡向人認輸,但這局棋,無論如何也不敢以得勝自居。」
「嘿嘿……」天明傻笑着撓了撓頭,然後又趕緊裝模作樣的揖手道,「那個……呃,荀夫子過獎了,過獎了!」
顏路看着自家師叔一本正經的在那誇獎天明,沒忍住嘴角也露出一抹笑意。
他這一笑就不一樣了,立刻被荀子注意到了。
只見老夫子斜眼一瞥他,冷聲問道,「顏路,你笑什麼呢?」
「呃……」顏路嘴角頓時癟下去了,悻悻回道,「沒什麼,師侄只是覺得這一盤棋精妙非凡,心中感到開心而已。」
「是嗎?」荀夫子的語氣頗有幾分陰陽家的意思,一聽就知道年輕時候沒少陰陽怪氣別人,「我還以為你是對我的話有什麼不同見解呢!」
「豈敢,豈敢!」顏路只能低頭揖手。
荀子仿佛說的不過癮,乾脆直接來個範圍攻擊,把顏路他們這一輩的人全給刮進去,重點關注了一下伏念:
「你們這幾個人,平時一直為人師表,一個個都是天下學問我最多的樣子,尤其是伏念那小子!」
「結果呢?一個一個的棋下的還不如個十幾歲的少年!」
「就不能學習一下子明小友嗎?」
天明聞言眼睛都樂的眯成縫了,連連點頭,恨不得跟着荀子一起說伏念的不是。
畢竟他來了小聖賢莊半個多月,就被伏念罰了半個多月。
雖說他認罰,但對伏念還是多少有些怨言的。
被訓的顏路自然不敢還嘴,老老實實的點點頭,「師叔教訓的是。」
「哼!」荀子捋着鬍子,見顏路識相也就沒繼續噴他,再度轉向天明,面露疑色道:
「說起來,老夫確實有個疑惑想要請教,不知子明小友可方便回答?」
「呃……」天明眼珠子轉了一下,發自本心的說,他不想回答,只想趕緊走人,但他顧及張良的叮囑,又不敢太沒禮貌,只能僵笑着點了點頭,「荀夫子你問,我那個……知無不言。」
「多謝小友了。」荀夫子頷首笑道,「老夫看你下棋大部分時候都是思路如湧泉,行雲流水一般,時不時的卻會莫明陷入長考,且其中大多數時候的落子,就老夫來看,似乎也並無奧妙,小友可否點明玄機?」
「啊這個……」天明眼睛稍稍瞪大,一隻手撓着頭掩飾自己的慌張和尷尬。
是啊,自己是經常卡住,但是為什麼呢?
天明一邊撓頭,一邊偷偷的去瞄顏路。
幫幫忙啊,快說說為啥啊!
顏路老神神在在的站在一邊,一言不發,連天明的眼神示意也權當看不見。
為啥自己想,又不是我下的棋!
顏路其實也想幫幫他,奈何這個問題他沒法幫天明回答啊!
再加上荀夫子就在旁邊,顏路連使眼色都不敢,否則說不定又會招來一頓訓斥,只好裝作啥都不清楚,啥都不關心的樣子。
現在所有的壓力來到了天明選手身上。
正所謂狗急會跳牆,耗子急了會咬人,天明一急,自身的潛能頓時又多發揮出來了幾分。
當然,這次不是那種後頸發燙,大腦發熱的潛能激發,更多的是湧出了一股急智。
是,我確實說不出來我為啥,那我不說不就完了!
「這一點嘛……」天明搖頭晃腦,故作玄虛的說道,「我想荀夫子您應該都清楚了,就不需要我再說一遍了吧?」
「哦……」荀子輕笑一聲,連連撫須,竟然真的接收了天明這扯澹的回答,還又誇了對方幾句,「小友才思敏捷,心思縝密,於着博弈之道上的造詣確屬當世上乘,老夫佩服,佩服啊!」
「客氣了,客氣了……」天明莫名被誇了一頓,完全不明所以,只能尬笑着附和。
一旁的顏路眼皮子忍不住抽了一下。
看來師叔是真的挺喜歡這孩子,連這扯澹的鬼話都能接受……
其實荀子的思想沒有迪化,給天明胡亂加戲,只是認為天明的行為是在打心理戰,用突如其來的枯等打斷敵人的思緒,同時製造額外的壓力。
這種猜測,算是對天明動不動掉線的莫明行為做出的最合情理的猜測。
天明的忽悠式回答只是讓荀子進一步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聰明人嘛,想到多,難免這樣。
得到了回答的荀子不再贅言,說起正題,「老夫知道子明小友的規矩,這一局我輸了,欠你一個承諾,小友日後但有所需儘管來找老夫即可。」
「多謝荀夫子,多謝荀夫子啊!」終於達成目標的天明喜上眉梢,連連對荀子半生不熟的行禮告辭。
隨後,顏路和天明便離開了棋室。
獨留室內的荀子看着眼前的一盤棋,越看心裏越開心。
對於自己這次的敵手,也就天明,他簡直是八百個滿意。
整局棋的棋路是他從未見識過的,但佈局之精妙,所思所慮之深遠,也是他未曾想到的。
一個字兒——過癮!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個孩子怪怪的。
行為舉止上怪怪的不說,人似乎也……
想到這裏,荀子搖了搖頭,不再深究。
只是一個忘年交一般的棋友罷了,他沒必要把人家的一切秘密都琢磨透徹。
這時候,荀子身後突然傳來了噹啷一聲脆響,他扭頭循聲看去,只見一枚圓形方孔錢從窗邊一直向着他滾過來,最終停在了他的腿旁邊。
荀子疑惑的將這一枚大錢撿起來看了看,旋即又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身後縱橫交錯排布的窗格,眉頭先是一皺,隨後緩緩舒展開來。
與此同時,竹林之外,顏路天明張良三人再次匯合一處。
天明跟張良抱怨了一番對方計劃出現的紕漏,又詳細說了說自己如何機智的應付荀子後,就被張良好聲好氣的給先忽悠走,上別處涼快去了。
剩下師兄弟二人,一邊朝着小聖賢莊內走去,一邊聊起這盤棋局。
顏路很疑惑的問張良,「你用鏡面反光指導天明落子我看出來了,但你是怎麼隔着那麼遠知道師叔是如何落子的呢?」
總不能是張良早就算計好了荀子會在什麼地方落子。
圍棋講究佈局,如果足夠熟悉對方的棋路,在一盤棋下到後半局後去提前預測對方的落子不是不可能,但一來這得雙方之間的水平差距不小,二來,得是後期。
前面一個兩個棋子的時候,你怎麼都不可能全猜中的。
張良和煦一笑,反問顏路道,「師兄可曾聽過『小孔成像』一說?」
「嗯?」顏路眉頭一挑,遲疑着搖了搖頭,「倒是不曾聽過。」
「呵呵,這是《墨子·經說下中曾提及到的一種奇特現象。」張良笑着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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