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和此時打扮周正,束髮戴冠,銀甲鐵靴,看起來一切如常,不過內息激盪,臉色也有些不正常的泛紅,顯然是多日裏來連番和人動手造成的,外加上他轉修奔雷心法的進度也比古尋之前預計的要差上一截,想必也是因此耽誤的。
陳和劍不離手,此時仍舊提着連鞘的奔雷劍,寂然的點點頭。
古尋復又問道,「敵人很棘手?」
「倒也不是。」思量一下,陳和遲疑着搖了搖頭,「都是些陰私手段,讓人防不勝防,外加上也確有幾個身手不錯的,才吃了些虧。」
眼下還沒到動真章的時候,那些個各懷鬼胎的勢力,也不會早早的派出真正的高手,同時也不會太過明目張胆的刺殺,手段自然偏向陰毒
「哈哈……」古尋笑着搖了搖頭,順手甩了一道碧綠雨花真氣打入陳和體內。
陳和只覺身上一陣輕鬆,本也就不重的內傷直接被古尋這道真氣療愈的大半,拱手一禮,「多謝先生了。」
古尋擺擺手,「沒什麼,不過只是來路就這麼麻煩了,回去的時候怕是險阻重重啊。」
「……」陳和也知道如今的狀況,不過身為一個護衛的他並沒有破局的能力,唯有見招拆招,轉而說起了自己武功的情況,「奔雷心法的進境並未達到預期,如今我仍只能借奔雷劍修行內功,想要御使此劍殺敵卻太過勉強……」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時間太緊,容不得半點耽擱,卻偏偏……呵!」古尋安撫了一句,又問道,「齊王建應當也清楚如今的狀況,沒有安排些後手嗎?」
陳和搖了搖頭,「不知道,王上不曾對我說過。」
「嗯……」古尋沉吟了一下,「到底在秦國境內,齊王恐怕也沒法施為,根本上還是要看秦國方面的佈置了。」
陳和沉聲問道,「那秦國……先生覺得,歸程如何呢?」
古尋眉眼下灣,一攤手很無奈道,「那不好說,羅網若是沒出事,這事十拿九穩,可羅網才剛經過清洗不久,那什麼殺地絕之類的嘍囉也許能補充個大差不差,可最重要的頂端戰力,也就是天字殺手,一時肯定難以補上缺漏。」
「沒了這一茬人,秦國這邊的高手可就差了一大截。」
怎麼說呢,江湖和廟堂之間,終歸是有條線的,若是有人先越線了,那大家也就都不須顧及什麼,但如今這口子還沒開,嬴政也就不能安排一整隊大軍跟在齊王建身邊保護着。
不過要等敵人真的動手,徹底撕開了這層面子,再調兵往往也就慢了,除非……他們在藍田大營旁邊動手。
這顯然不可能,所以還是那句話,江湖事,江湖了。
陳和木訥的臉上擠出一絲難色,「那先生……」
古尋拍了拍他肩膀,「我現在是秦國的國師,自不能看着齊王建在秦國的國境內出事,可那些人,同樣清楚一旦我入局,此事斷無成功之理。」
「敵暗我明,難保對方沒什麼陰謀算計,能拖住我一時。」
「屆時,分身乏術,天大的能為也沒辦法。」
其實算不上敵暗我明,要想查清楚都有哪些勢力摻和進來不難,難的是就算龐大如羅網,也不可能監視住這麼多家勢力的動作,實際上也等同於暗了……
「如此說來,也只有一戰了。」聽完古尋的解釋,陳和並無失落之意,眼眸寒凝,持劍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
古尋見他這副決絕之態,趕忙又安撫了一下,「不用那麼緊張,不會出事的,不過一場熱鬧是少不了的。」
敵暗我明是沒錯,古尋也不得不防着這一點也沒錯,不過這也只是逼得古尋不得不讓人先手,而當雙方的機動能力相差過大的時候,這先後手也就沒了差別。
陳和聽到古尋這麼說,一如既往的無條件相信了他,鄭重一點頭,「和……明白了。」
「行了,不說這些有的沒的,去喝酒去。」正好走到了酒樓附近,古尋見此就拉着陳和往裏去。
雖不好酒,但是舊友重逢,還是得喝上一杯的。
………………
是夜,國師府東跨院,飲宴廳。
「哈哈哈,來,陳和兄,來喝!」韓非盤坐在榻上,端起酒杯向陳和一邀,而後一飲而盡。
韓非如今就住在東跨院裏,紫女弄玉則直接搬去了早已收拾齊整的新紫蘭軒中。
白日的酒宴徹底散會後,時辰也已近黃昏,韓非回了府,發現陳和也在府上做客,立刻就拉着對方來喝酒了。
韓非和陳和關係算不上特別親近,不過他鄉遇舊友,還是如此前途未卜的情況,自然讓韓非倍加珍惜這次相逢。
陳和不是很懂得拒絕親友,況且喝酒這事他雖不熱衷,但也算不上討厭,就是得謹記着不能喝多了……
他們倆喝酒,古尋自然也不能倖免,一同過來了。
至於紫女等女眷,就沒人摻和了。
此時面對韓非的敬酒,陳和唯有默不作聲的共同舉杯,然後……小小的抿了一口。
當初在新鄭喝醉那件事……也不必細究,反正造成的結果就是陳和後來特意去試着鍛煉過酒量,可惜……哪怕他身負不俗的內功,也只是解酒的速度異於常人,但這酒量,始終都上不去。
吃一場酒,他最多也就喝個三五兩,再多就要醉,醉了……就不知道會做什麼了。
照理說有內功傍身,酒量再怎麼也不至於如此不濟,可現實就是……只能說也算是一種天賦異稟吧。
所以人家可以大口大口的喝酒,他只能幾滴幾滴的抿。
不過韓非也不講究這個,朋友喝酒喝個意思,明知人喝不了卻非要勸酒,不是朋友所為,他不為也。
韓非放下酒杯,先給自己又斟滿,然後才跟陳和說話道
「陳兄明日就要走?」
陳和木訥的點點頭,「明日王上返程,我身為近衛,必須同行。」
「唉,真是可惜啊!」韓非失望搖頭一嘆,「難得再見,竟然如此匆忙,可惜我身負國事,不然怎麼應該送一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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