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件兩件熊廷還可有做主,但是這麼大的量,再加上面對的又是番邦,他便不敢擅自做主了。
他可是清醒的記得熊蒔對他的囑咐,而且韓大人雖然沒有明說,但是話里話外也有種這買賣另有深意的樣子。
不敢擅作決定的熊廷,就番邦使者一一推辭之後,連來後院找韓度。
「大人,就是這麼個情況。要不要賣給他們,還請大人示下。」熊廷躬身站在韓度右手邊。
韓度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在面前的桌子上。抬頭看着熊廷,說道:「賣,為什麼不賣?只要他們按照規矩來,咱們就賣給他們。不過這價格嘛,先翻一倍。」
「一倍?」熊廷心裏一驚,「大人,這價格會不會太高了?他們會答應了?」
鏡子原本就足夠貴的了,現在再提高一倍的價格,熊廷怕沒有人會買啊。畢竟那些番邦的使臣也不是傻子,明鏡齋要是賣給明人是一個價,賣給他們又是另外一個價。他們肯定不甘心被韓度如此宰割的啊,若是鬧將起來,恐怕不好收場。
韓度才不管這些,輕飄飄的看了熊廷一眼,說道:「你懂什麼?這些鏡子被他們弄回去,少說也有十倍的利。若是原價賣給他們,咱們豈不是虧大了?放心吧,就算是價格再高一倍,他們也是會同意的。」
熊廷將信將疑的將韓度的意思傳達給了眾番邦使者,所有使者瞬間就炸鍋了。
「憑什麼?貴店賣給百姓五十貫,憑什麼賣給我等就要一百貫?」
「就是,難道我等萬里迢迢的來朝拜大明,還要受到如此侮辱?」
「不依,不依,我等要求見皇上,求皇上做主。」
......
熊廷原本不過是一個小書吏,雖然幫着韓度掌管明鏡齋,但是本質上他只是一個不如品級的普通百姓。面對眾使臣叫囂着要求皇上給他們做主的舉動,自然是嚇的冷汗淋漓,手足無措。
「吵吵嚷嚷的,都在做什麼?」
就在熊廷進退失據的時候,一個沉穩的聲音從明鏡齋里傳了出來。
韓度陰沉着臉色,走了出來。
熊廷看見韓度歘來,就好似看見了救星。連忙上前,輕聲說道:「大人......」
「這裏本官來應付,你先進去忙你的事情吧。」
低聲回了一句,熊廷便逃也似的離開。
韓度冷臉看着眼前服飾各異的眾人,沒有半點退讓的意思。你們這些人拿着鏡子回去發大財,想要連一點油水都不給本官留下,這大半天的你們在做什麼白日夢呢?
「韓大人,別來無恙。」
韓度聞聲看去,忽然笑了起來,說道:「本官當是誰這麼大口氣,要到皇上面前告本官的刁狀。原來是你啊,王大人?」
招呼韓度的不是別人,正是高麗使者王大人。
王大人聞言,臉色頓時一變,雙手連連揮舞,說道:「誤會了,誤會了啊,韓大人。剛才那話可不是我說的啊,從頭到尾我就沒有說過一句話。」
原本韓度出來的時候,雖然語氣剛強的很,但是眾人一看只不過是一六品官而已,眾人也沒有放在心上。
可是看見高麗使者對韓度的態度,眾人彼此對視一眼,心都禁不住的往下沉。
「你就是這明鏡齋的主事?」
一陣操着怪異口音的使者,突然插話。
韓度瞥了他一眼,滿臉濃密的鬍鬚讓韓度忍不住眉頭一皺。沒有回答他,反而問道:「你又是誰?」
「本使者乃是西察合台汗國使臣,沙哈赫特。你這明鏡齋既然是做生意的,那你就應該將我們都視為尊貴的客人。你賣給大明人是什麼價錢,你就應該以什麼價錢賣給我們。」
眾使臣見有出頭鳥和韓度針鋒相對,一個個都閉上嘴準備靜觀其變。尤其是高麗、琉球和暹羅使者,更是退到一邊。生怕就被韓度誤會,他們和這個蠻夷是一夥的。
韓度聞言沒有去管高麗等使臣,朝着這沙哈赫特呵笑了一聲,說道:「你在教本官做事?」
「嗯?你這是什麼意思?」沙哈赫特語氣不善,一副就要發怒的樣子。
韓度才不管這沙哈赫特發怒不發怒,抬頭掃視了眾使臣一圈。沉聲說道:「你們不要以為本官不知道,這些你們把這些鏡子拿回去,起碼能賺十倍的利。本官只是提了一點價格,根本就沒有多要。如果這樣你們都還有意見,那本官就把價格提高五倍,你們信不信?」
韓度才不管這些使臣臉色變得有多難看,反正現在大明如日中天。周圍的這些國家,通通都是弟弟。而且大明本身的市場潛力就足夠大,這麼久以來,連大明內部的需求都還沒有滿足呢。
這些人買不買,韓度根本就無所謂。
韓度作威作福的姿態落到使臣眼裏,頓時就讓所有使臣的臉色變了。尤其是沙哈赫特,更是憤怒的叫囂出來,「本使者要見皇上,我西察合台汗國以為大明乃禮儀之邦,沒想到竟然會受到如此侮辱。若是皇上不給我西察合台汗國一個交代,本使者絕對不服。走!!!」
事情鬧到不歡而散,其他使臣和韓度也沒有什麼交情。也搭不上話,便隨着沙哈赫特離開了,只留下高麗、琉球和暹羅三國使者留在這裏。
韓度望着離去的使臣,輕蔑的笑了一聲。回頭看見三人還在這裏,便笑着問道:「怎麼?你們不和他們一起,去皇上面前告本官的狀嗎?」
「韓大人誤會了,我等乃是堂堂君子,豈會做這種小人之舉?」王大人諂笑一聲,辯解道。
主要是他們三人知道,就算是去皇上面前告韓度的狀,除了將韓度得罪死之外,不會有任何效果。他們可不是那些離開的使臣,對韓度一點了解都沒有。
當初韓度能夠越過禮部,作為主官來和他們談判寶鈔的事情,就讓他們驚異不已。禮部都不敢擅作主張的事情,韓度卻是可以一言而決,這代表什麼?
至少代表韓度深的皇上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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