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道反之,損不足而奉有餘。
人類總說要合天道,可不改變自身的資源分配方式,只會離天道越來越遠。
是以天道常存,人道常崩。
這世上浪費的糧食,早就足夠養活那些處於飢餓邊緣的人類,可挨餓的仍舊挨餓,浪費的繼續浪費。
這世上既然如宣揚的那般文明,早應該和平向前,但始終有人想着靠戰爭攫取利益,維繫自身的優越。
何也?
因為權術早就明白,不讓世人處於掙扎困難中,那些世人就很難按照權術的命令去做事。他們謳歌着苦難,希望世人將苦難習以為常,這樣他們才能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現,驅使那些教徒受苦受難而無怨言。
都說生命無價,可事實上,生命不但有價格,而且近乎明碼標價。
為什麼有人口紅利的說法,因為生命同樣是資源。為什麼鼓勵生孩子,因為專家有意無意的告訴世人一點真相——子女是長周期的消費品。
在權術眼中,人口就是資源。
只要是資源,就會被掠奪、控制和壓榨!
權術壓榨世人是為了他們無法遏制的貪婪,李巨人卻不貪婪,他甚至和貪婪不沾邊的,既然如此,他為何要壓榨自己創建的人類?
李巨人幾乎可以說是上帝了。
他創造了如諾亞方舟的太空船,重置了世界,用攜帶的生靈基因再造萬物,將一切置於他的管理之下。
李巨人不痴迷享受,他的目標只是要革新世人,創造新新人類。
他幹了上帝乾的工作,甚至是比上帝乾的還出色。畢竟上帝創造了世界後,就如孩童買個玩具後,丟棄不理了,李巨人卻還想着讓這個世界更上層樓。
李巨人知道人類的弱點,他做的改造和暗界世界做的仿佛——製造統一的規則,然後讓世人遵守規則前行。
為防止有人類利用規則獲利,李巨人甚至將維繫規則的事情,交給了人工智能處理。
可李巨人仍舊無法拯救九州,這或許就是上帝無法拯救世界的緣故。
因為在上帝的傳說中,人類終究是以上帝為模版創造出來的。
上帝如果無法改正自己的問題,如何能指望他創造的人類改變自身的缺陷?
李巨人的缺點是——他無法再從旁人那裏獲取更好的建議。
望見沉約所想,暖玉緩聲道,「沉約,你認為……李巨人的方向沒錯,但他的方式錯了?」
夜星沉為之訝然,他知道暖玉和水輕夢可算是一人,若論武功證道,暖玉應是不及水輕夢,但若說對局面的了解,暖玉着實更勝一籌。
沉約沉吟片刻,「都說溫飽思淫慾,就是說一個人在滿足生存本能後,多會沉迷於生理本能。」
他說的似不相關,暖玉卻立即聽出沉約要表達什麼,「你想說,李巨人不希望世人沉迷生理本能,這才選擇……讓他的世界的人陷入苦難中?」
這實在是個驚人的結論。
世人常見損人利已之事,可李巨人這般損人卻又不算利己的目的着實讓人錯愕。
石田秀子許久沒有說話,突然冒出了一句,「李巨人固然不是享樂主義者,可他並非自虐狂。天降大任於斯人也的說法,李巨人應該知道是有問題的。」
她驀地這麼一句,沉約立解。
石田秀子認為孟子的某些結論是有問題的。孟子曾用一連串的舉例說明一個人要成大事,那得先受苦。你看舜發於畎畝之中,傅說舉於版築之間,膠鬲舉於魚鹽之中,管夷吾舉於士,孫叔敖舉於海,百里奚舉於市……這些人都是先干苦力活,遭受了極多的苦難,這才能聞名天下。
於是乎,孟老夫子得出了結論,成大事者必須先受苦,先吃苦,吃別人不能吃的苦——天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然後知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
翻譯成白話文後,這個結論也很熟悉是不是?
從小不吃苦,長大難享福;不吃讀書的苦,就要吃生活的苦。可你吃了讀書的苦,就不用吃生活的苦了?這顯然不是一定的事情。
有些苦,是你在某個環境註定要吃的。
憂患能長壽?享受會早死?一天打三份工很幸福?這好像都是有問題的結論。
孟子的本意或許是好的,吃苦的確可能增加能力,但他不知道倖存者偏差理論,更有意無意的忽視更多死於版築魚鹽中而不能出頭的人物,不曾想到會有一種年代會出現一種奇特的現象——愛都給了不缺愛的人,錢都流向不缺錢的人,苦偏偏給了最能吃苦的人。
適當的苦難的確可以讓人更具堅韌,但絕對的苦難,卻會毀掉一人的一生。
孟子的看法顯然是片面的,結論自然難經推敲。
李巨人不是謳歌苦難的人,他遠比太多人要清醒,甚至比孟子還要清醒。
暖玉見到沉約所想,立即反問道,「那李巨人利用人工智能拼命的讓世人陷入無止境的勞作中,目的是……」話未說完,她倏然望向了天子基的方向。
眾人均是注目那裏,因為趙佶突然倒了下去。
「怎麼回事?」哪怕沉約都不由問了句。
如今的局面錯綜複雜,涉及到多個空間的聯合改變!
在場眾人都是見多識廣,可均是從未面臨如此複雜的局面。
積習難改!
一個人可能至死都不會改變他惡劣的習慣,但眾人卻在合力做着一件改變三個世界所有人習慣的事情。
禍難由女修引發,或者也可以說,女修就如頂尖權術般,在諳熟世人的習慣後,利用在各個世界中製造混亂來維繫自己的特權。
聽起來很不可理喻?可你只要看看米國和西方聯手在做的事情,就知道這種舉動反倒極為常見。
發達國家並不是一直都那麼發達的,坐在風口上,他們終於上了天,他們利用戰爭、侵略、榨取弱小、強搶資源獲取的利益建立了自己發達的基礎,然後再站在血腥之上宣揚着文明,他們以文明遮掩着他們鮮血淋漓的發家史,隨後再用文明的名義,號召全世界文明起來,最終在別人不接受他們「文明」理論的時候,採用大棒來鎮壓,欺詐來制裁。
世人如此,國家如此,世界同樣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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