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走,天色越黑。
在愛輝城機場,儘管太陽被寒霧籠罩着,但是那裏的天起碼還是亮着的。
而在榮陶陶等人經過八小時的騎乘過後,周圍已經是一片漆黑了,此時正值下午時分,正是一天中最溫暖的時候,然而那側面刮來的風雪,卻猶如小刀子一般割在臉上
好在榮陶陶的雪境魂法級別已經很高了,這要是換成其他魂武者,那可真就遭殃了。
「我覺得我應該不用受保護了,偷獵者已經是一盤散沙了?」榮陶陶騎在雪夜驚上,坐在李烈的身後,趁機探出腦袋,臉蛋躲到他的胳膊旁邊,儘量將李教的身體當成避風港。
錢組織的成員們該死的死、該抓的抓,昔日裏的龐大地下犯罪組織,在雪燃軍與北方魂警的通力合作之下,已經被徹底摧垮。
李烈開口道:「錢組織算是完了,成員們重利寡義,充滿了背叛,揪出一個,就能牽出來一整條線上的螞蚱。
八大錢被你震懾,主動投案自首,是這個犯罪帝國崩塌的開始。這的確值得你驕傲。
但你也要認清形勢,首先,錢組織的首領直至現在也未能歸案,組織內沒有任何人知曉首領的真實身份。
其次,自由民跟錢組織不同,自由民可不是以金錢利益為信條組建的,他們是一群狂熱的信徒。自由民只是暫避風頭,並沒有被摧垮。」
「哦。」榮陶陶口中說着,臉蛋順勢靠在了李烈的胳膊上。
嘖,身體雄壯就是好哈!
兩個字:擋風!
「呵呵~」一旁,陳紅裳扭頭看了一眼榮陶陶,總感覺這孩子一副很乖巧的模樣,與賽場上展現出來的精神狀態完全不符。
而榮陶陶的本命魂獸恰好是云云犬,所以主寵之間會越來越像麼?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魂武者被本命魂獸奪走了心神、搶佔了身體,將魂武者變成了一隻人型魂獸。
陳紅裳回想着云云犬那可愛的模樣,並不認為那個小傢伙會這樣對待榮陶陶,主寵之間的關係極好,而且云云犬也沒有造反的能力。
「怎麼?才在希雅待了一個月,就受不了風雪了?」李烈低頭看着身側的榮陶陶,笑呵呵的詢問道。
「噓別說話。」榮陶陶閉着眼睛,開口說道,「我閉上眼睛,你就是大薇。」
李烈:「」
還有這種操作?
而閉着眼睛的榮陶陶,卻是突然眼前一亮!一副畫面直接投射到了他的視野之中。
一片漆黑的松江魂城中,風雪遮掩着昏黃的路燈,一座巨大的建築遠遠佇立着,那畫面是如此的熟悉。
看穿夜色、看穿風雪這是瞳享+霜夜之瞳?
我的天,竟然能看這麼遠!
高凌薇的雪絨貓可視距離不過米,而自己眼前的這幅畫面可是要比雪絨貓看得遠太多了!
隊伍左前方,蕭自如右眼中一片霜霧瀰漫,沉默的他,用自己的方式告訴了榮陶陶,我們到家了。
榮陶陶睜開眼睛,悄悄的看向了前方的蕭自如。
霜夜雪絨的完全體是傳說級的生物,潛力值足有6顆星,而蕭自如的視野能遠到這種程度,他的霜夜之瞳等級到底是有多高?
榮陶陶的心思活泛了起來,這能力簡直就是為青山軍量身定製的啊!
在看守大門的學長、學姐們目瞪口呆的注視之下,榮陶陶躲在李烈的身後,闖進了校門,一眾人騎着雪夜驚,直奔行政樓而去。
對於再見梅校長,榮陶陶的心思很複雜。
說實話,這世界上恐怕沒有人願意見那陰惻惻的梅鴻玉,但是嗯,畢竟榮陶陶滿載而歸,也的確該向老校長討一些獎勵。
是時候檢驗校長是否愛我了!
一眾教師帶着榮陶陶來到行政樓四樓,校長辦公室復命,眾人剛剛來到門口,就聽到了辦公室內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音!
一時間,試圖敲門的李烈動作停了下來,與楊春熙對視了一眼。
榮陶陶也是有點發懵,裏面的爭吵聲音的很大,他的心中升起了一萬個「?」。
裏面的人是誰?誰敢跟梅校長如此放肆?
「啪~!」
「嘩啦啦」榮陶陶正在思索間,便聽到辦公室內傳來了一陣碎裂的聲音。
李烈眉頭緊鎖,也顧不得敲門了,一把擰開了門把手,身體緊繃,就要投入戰鬥。
而這寬敞明亮的辦公室中,除了那被摔碎的煙灰缸之外,並沒有其他打鬥的痕跡。
此時,梅鴻玉老校長正端坐在會客沙發上,雙手柱着拐杖,面無表情,沒有任何舉動。
而在他的正對面,正有一個怒氣沖沖、表情陰厲的女子,穿着一身雪燃軍的雪地迷彩,低頭看着梅鴻玉
隨着李烈的貿然闖入,辦公室內的爭吵戛然而止,仿佛畫面就此定格。
李烈顯然認出了這名氣勢洶洶的女子,心中錯愕,急忙向梅校長點頭致歉:「我們一會兒再來。」
說着,李烈便退了出來,順手拉上了房門。
哪成想,屋內傳來了拐杖敲擊地面的聲音,「咚~咚~」兩聲,很是急促。
李烈遲疑了一下,還是再次打開了門。
梅鴻玉看着被自己召喚回來了李烈,啞着嗓子說道:「淘淘回來了。」
李烈點了點頭:「是的,校長,我們把春熙和淘淘接回來了。」
「進來吧。」梅鴻玉啞聲說着,轉頭看向了眼前的女子,順勢用拐杖指了指地上碎裂的玻璃煙灰缸,「掃了。」
女子「哼」了一聲,目光陰冷,上下掃了梅鴻玉一眼,後退兩步,直接坐在了沙發上。
她微微揚頭,用下巴點了點玻璃渣碎了一地的地面。
而走進屋內的榮陶陶這才發現,女子所坐的沙發旁,還站着一個年輕的女兵,感覺像是警衛員,接到女子的指令後,年輕女兵急忙去拿掃帚。
「見笑。」梅鴻玉開口說着,看着魚貫而入的眾人,他的目光也鎖定在了榮陶陶的身上。
終於,那一張死氣沉沉的樹皮老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表情,口中吐出了兩個字:「恭喜。」
榮陶陶撓了撓後腦勺:「須知少時拏雲志,曾許人間第一流嘛~」
聞言,梅鴻玉的嘴角隱隱露出一絲笑容,輕輕點頭。
榮陶陶咧嘴一笑,道:「我也不是為了奪冠,我就是想把黑板上那句話擦了,每次進教室都被那字壓得喘不過氣來,難受的呦~」
梅鴻玉:「」
「呵。」一旁的沙發上,女子傳出了一聲冷笑,雖然是冷笑,但是她似乎很認可榮陶陶的話語。
榮陶陶偷偷的打量這個陌生女人,這一看,榮陶陶的心中也犯起了嘀咕。
女人嗯,氣質還是有的,她絕對是一名魂武者,而且還是強大的魂武者,否則不可能帶給榮陶陶這麼強的壓迫感。
然而,榮陶陶對她的第一印象並不好。
這個女人不是很美,她的眼眸陰冷不說,眼角也有點上挑,給人一種尖酸刻薄的感覺,讓人看着非常不舒服。
再加上她那壓迫感十足的強者氣息,這一切組合起來,甚至讓人感覺如芒在背、不寒而慄。
榮陶陶不是沒見過強勢的人,高凌薇就是個典型,但高凌薇是那種刺眼的太陽,焚毀萬物的那種。
而眼前這個女人卻像是漆黑夜色里,一隻看不清全貌、只露出一雙陰冷眼神的凶獸,她那陰惻惻的模樣,很有梅鴻玉的風采
既然女子穿着雪燃軍迷彩,那麼榮陶陶理所當然的認為,兩人並不是敵人。
但問題也出現在這裏,榮陶陶感覺自己隨時都可能跟她殺作一團。
她的存在,直接將這個辦公室化作了一方戰場。
跟她同處一室,真的是太沒有安全感了!!!
這誰受得了啊
「那個那個」榮陶陶磕巴了一下,轉眼看向了梅校長,沒話找話,「冠軍獎牌、獎盃都留在帝都城魂武總協會了,他們要做一些宣傳活動,我向他們申請了額頭和眼部魂珠,要的是殿堂級的」
梅鴻玉輕輕頷首,當然意識到榮陶陶的心不在焉,也知道他內心的困惑,他聲音沙啞,開口道:「小女梅紫,認識一下吧。」
榮陶陶忍不住微微挑眉,梅子?
這名字等等!!!
小女?梅鴻玉的女兒?難怪氣質陰冷成這樣!
她不是跟梅校長老死不相往來麼?夏方然親口說的,父女倆的關係非常不好,她怎麼會願意出現在松江魂武?
所以,這就是傳說中的
榮陶陶傻傻的看着梅紫,道:「師娘?」
一時間,房間裏徹底安靜了下來。
李烈和楊春熙對視了一眼,紛紛感覺到了情況不妙!
而這一刻,無論是梅鴻玉還是梅紫,兩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那神態,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只不過,梅紫不像梅鴻玉那般皮膚乾枯,她還是個「活人」,35、6歲的年紀,皮膚白裏透紅的,恐怕得幾十年後才能像父親那樣變成老樹皮
她笑容古怪的看着榮陶陶,道:「夏方然讓你這麼稱呼的?」
榮陶陶眨了眨眼睛,錯愕道:「梅校長還有其他的女兒?」
「呵~」梅紫扭頭看向了梅鴻玉,目光直視着老校長,卻是對榮陶陶詢問道,「他有女兒麼?」
「咚!」梅鴻玉手中的拐杖再次敲擊地面,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看向了李烈,「既然聊不了,你們先回去吧。」
梅紫一手指着蕭自如,聲音冰冷:「他已經休養了一個月了,身體和精神狀態很好。你留不住他的,他總是要去萬安關的。」
「是的,他總會去。」梅鴻玉輕輕頷首,「但他現在不適合參與你的任務,他會站在萬安關的城牆上,而不是跟你跨越龍河,去俄聯邦。」
梅紫沉聲道:「你知道他的霜夜之瞳對我們的意義麼?你知道他能給任務帶來多大的幫助,讓多少兄弟免於死亡嗎?」
梅鴻玉:「時機尚未成熟。」
梅紫一手搭在了身旁桌上的花瓶上,面色陰厲,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句話:「什麼時候,算時機成熟!」
梅鴻玉:「天亮的時候。」
「咳咳。」楊春熙突然一聲輕咳,打斷了父女倆的對話。
頓時,兩雙陰惻惻的眼神望了過來。
而楊春熙卻是不為所動,只是對着梅紫笑了笑:「梅姐,冷靜點。」
這樣的一幕,卻是讓榮陶陶嘖嘖稱奇。
楊春熙竟然能跟梅紫搭上話?
誒?楊春熙好像曾是夏方然的學生來着?如此說來
我跟嫂嫂有着相同的師娘?
呀~這輩分可就不對了呀,嫂嫂怎麼稱呼對方為「梅姐」呢?
梅紫的面色一陣陣變幻,忍了又忍,這才鬆開了搭着花瓶的手,卻是一手探進了兜里,掏出一枚特殊的硬幣。
梅鴻玉微微皺眉,並不知曉女兒要幹什麼。
「叮!」梅紫拇指一挑,直接將硬幣彈向了蕭自如。
一隻手,突然出現在蕭自如的臉前,一把抓住了這枚彈射旋轉而來的硬幣。
陳紅裳玉手拾着硬幣,連帶着,腳步橫移,擋在了蕭自如的面前。
她攤開手掌看了看硬幣,又轉頭看向了梅紫,開口道:「你很放肆。」
陳紅裳可不管對方身份幾何,又是否陰冷。陳紅裳與她身上穿着的紅色大衣一樣,似是能燃燒這世間萬物。
一句話,瞬間讓房間的氣氛劍拔弩張起來!
說一千道一萬,大家都是頂級魂武者,都有自己的性格!陳紅裳的人生履歷足以表明很多了,簡單的說,她只在乎一個半人。
一個是蕭自如,半個是榮陶陶。
李烈、蕭自如、楊春熙跟梅校長之間,拋開領導關係,起碼還有多年的情感沉澱,但是陳紅裳可沒有那麼多瓜葛
楊春熙感覺到了情況不對,急忙抱住了陳紅裳,推着她向門外走去:「走走走,我們先回去。」
一旁,李烈攬着蕭自如的肩膀,向門外走去。
榮陶陶也非常識趣的退出了辦公室,順手關上了門。
「我,看。」走廊里,蕭自如一邊走着,口中突然吐出了兩個字。
足足8、9個小時了,自從榮陶陶見到蕭自如之後,這是第一次聽到蕭教開口說話。
好傢夥,這煙嗓絕了!
一天少於兩包,絕對懟不出來這效果
陳紅裳皺着眉頭,遲疑了一下,還是將那枚特殊的硬幣遞給了蕭自如。
眾人一邊走進電梯,一邊悄悄關注着蕭自如。
然而讓眾人不解的是,蕭自如臉上也露出了思索的模樣,似乎根本不認識這枚硬幣?
這是什麼情況?
梅紫為什麼要做出這種毫無意義的舉動呢?
榮陶陶站在蕭自如的身側,好奇的探頭探腦。
從這枚硬幣的材質、大小規格來看,它似乎就是華夏的一元硬幣?
但特殊,就特殊在這硬幣的正反面文字、數字、花朵圖案都已經被磨平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也不知道誰有這閒工夫,磨它幹什麼。
另外,毀壞華夏幣是犯法的吧?
蕭自如看了半天,依舊不明所以,也發現身側的榮陶陶探頭探腦的模樣,蕭自如順手就將硬幣遞給了榮陶陶。
「呃。」榮陶陶接了過來,還沒等說什麼,便被楊春熙一把奪走了。
榮陶陶:「」
「我幫你收着。」楊春熙開口說着,顯然是準備找機會還給梅紫。
然而楊春熙這樣的舉動,像極了孩子過年收到壓歲錢後,被家長奪走的一幕。
榮陶陶一臉的幽怨,別人家長起碼等親戚走了再收孩子錢,你可倒好,親戚還在呢,你就給我拿走了
誒?
我好像沒怎麼過過年?
哦,我好像也沒收過壓歲錢?
嗯我甚至好像都沒有家長?
想到這裏,榮陶陶差點「哇」的一下哭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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