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陳設很簡單,一尊神像,一炷香火,一面蒲團,一個修士,正在面壁打坐。
北辰風依舊是之前那一身行頭,渾身上下包裹的嚴嚴實實,各種棉麻被褥東拼西湊裹在全身,快要將自己包成一個粽子了,仿佛很冷一般。
李小白斷定對方的身體絕對是出了某種問題,否則怎麼會做出如此詭異而出格的誇張舉動。
「等你多時了,冰龍島之行如何,可曾碰上什麼麻煩?」
北辰風淡淡說道,聲音依舊沙啞。
「多謝前輩關心,冰龍島之行一切順利,晚輩還抓了不少罪惡值滔天的半聖修士,回頭就讓人送到執法隊。」
李小白說道,等他搜颳了那些半聖,領到贖金後就將人扔到執法隊的牢獄之中,禍水東移,屆時就讓那些超級宗門跟這北辰風算賬吧。
不過眼前這尊大神居然知曉他前往冰龍島,看來是一直都在關注他的行蹤了。
「這就不必了,近日總舵牢獄緊張,裝不下那麼多半聖,暫且將他們安置在劍宗即可。」
北辰風說道,聲音古井無波,但明顯是不想沾染這趟渾水。
「晚輩今日前來全為我那不爭氣的劍宗娃娃,宗門上下散出了不少弟子卻未能找尋到蛛絲馬跡,還請前輩能夠指引一條明路。」
李小白誠懇道。
「明路就在南大陸,血魔宗內,你可敢去?」
北辰風倒也沒有遮遮掩掩,直截了當的說道。
「這……」
「是血魔宗的人抓走了奶娃?」
李小白心中一驚,在冰龍島上一個血緣就已經夠難纏了,此番若是前往血魔宗無異於是在闖入龍潭虎穴,哪怕是帶上一提簍與彥祖子都未必能全身而退的。
這北辰風敢如此直截了當的將消息告知於他,就是算準了這一點,天底下任何人都不可能單槍匹馬的強闖血魔宗,這魔道魁首不知多少年屹立不倒,其中底蘊非常人可以想像。
「不錯,那人是血魔宗內的一位聖境強者,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你不會不明白,你帶回來的那些孩童即便是我都敢到眼紅不已,更別說是血魔宗了,那聖境高手應當是受了血魔宗宗主之名前來摸清狀況,而後帶走了百名孩童之中最為神異的一個,至於是要勤加培養悉心栽培還是另作他用,就很難說了。」
北辰風道。
「前輩既然如此豪爽的將此事告知於我,想來已是有了對策。」
李小白試探性的問道,他相信這北辰風大老遠將他叫回來不僅僅是為了傳遞這麼一個消息,應該還有別的事情交代。
北辰風悠悠說道:「這是自然,只要一切聽憑我的安排,想從血魔宗內全身而退也並非什麼難事。」
「還請前輩吩咐。」
「此前血魔宗一直將那地靈界跟腳的聖子當作準接班人培養,甚至有讓其與現任神子角逐的趨勢,不過而今那聖子似乎不願再留在血魔宗內,平白損失這麼一位天驕,此宗門定然不會甘心,過不了幾日,血魔宗就會廣招門徒,補充新鮮血液,發現下一位聖子以儘快填補空缺。」
北辰風娓娓道來:「眾所周知,血魔宗的歷代宗主都是在神子與聖子之間的廝殺中產生的,換言之這也算是另類養蠱,如今優質的蠱蟲少了一隻,他們定然會急於補充,如果這個時候你去填補空缺,輕而易舉就能混入那宗門之內,徐徐圖之。」
「此事是否麻煩了些,既然他能從劍宗將孩子偷走,我自然也有辦法將孩子重新偷回來,舵主能將奶娃的行蹤下落告知於我,此恩情晚輩記下了。」
李小白眉頭微蹙,抱拳拱手道。
他心中有不好的感覺,這北辰風居然建議他打入敵人內部,不就偷個奶娃嗎,說服一提簍與彥祖子,分分鐘就能搞定。
「血魔宗能夠屹立數千年不倒,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一提簍與彥祖子二人的確是功高蓋世,只可惜常年鎮壓在佛塔之中,一身實力修為早已十不存一,讓他們強闖血魔宗,也未必就能討的了好處。」
北辰風輕笑一聲,言語之間似乎有些輕蔑之意的說道,一語便是道破李小白的心中所想。
李小白心中一驚,果然,眼前這老頭無時無刻不在關注着他,連一提簍與彥祖子的事情都知道的這麼清楚,看來是早有謀劃啊!
「有時候打不過敵人,就得想辦法加入他們,這叫求變,唯有做到這一點方能在血肉橫飛的戰場之中存活下來。」
「放心吧,你是我執法隊的一員,於情於理我都不會害你,身為東大陸的一份子,我心中也是想要將奶娃帶回來的。」
北辰風緩緩說道。
「此事容晚輩回去思忖片刻再做定奪也不遲,多謝舵主相告。」
李小白笑道,不敢鬆口,總覺着這老頭是在忽悠他,實則別有用心。
「也罷,該如何行事全看你自己,我等終究是局外人,給出些建議即可,採納與否你自行把握吧。」
「多謝舵主,晚輩告辭!」
「來總舵這麼久,也沒送你一件像樣的臨別禮,臨別之際,門口牆上的那副畫你可取走,往後若遇危機關頭,可保你一命。」
按北辰風所說,李小白看向後方牆壁之上果然貼着一副字畫,畫卷長足有一米,高懸掛於茅廬之內,其上文字筆走龍蛇,看的不是很真切,不過畫面卻是簡單至極。
這畫中內容背景乃是在一處荒蕪的草地之上,兩個小孩兒正在手舞足蹈,指着太陽爭辯着什麼,心神沉浸其中,李小白仿佛被吸入畫卷一般,腳下是荒蕪,眼前站着兩位孩童,爭吵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
一兒曰:「我以日始出時去人近,而日中時遠也。」
一兒曰:"我以日初出遠,而日中時近也。"。
一兒曰:「日初出大如車蓋,及日中則如盤盂,遠者小而近者大。」
一兒曰:「日初出滄滄涼涼,及其日中如探湯,近者熱而遠者涼。」
李小白愣住了,這畫的是……兩小兒辯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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