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進程繼續。
非常現實的一個問題,就這樣突兀而又不得不就這樣擺在了眾人的面前。
「早在戰役開始前,人類同盟高層,制定作戰整體戰略時,就已經為他們作戰失敗,人類面對敗亡局面時,準備了應急計劃,具體來說也就是火種計劃。」
「而我們,就是負責執行火種計劃一部分中的其中一個負責文明。」
「而截止到目前,為了這個火種計劃,我們早就已經根據實際情況制定了相應的三套成熟方案。」
「三套方案,針對的就是我們面對情況的嚴重等級而劃分。」
「我們會評估真實情況的嚴重和緊急程度,派遣出相應的力量以及救援的範圍,必要情況下,我們會放棄一部分序列靠後和距離較遠的文明。」
「如今看來,我們面對的,會是銀河主宰,多米雷特文明,而且,還是在人類同盟主力全線潰敗的情況下,我想,沒有比這更加糟糕的情況了,所以,相對來說,我們選擇應對方案,沒有太多選擇,必須採取應對最為嚴重的情況時的計劃。」
「也因此,我們片刻的時間都不能耽誤。」
「就在我們展開此次會議之際,華夏最高星際指揮中心,已經授權各行動部隊按照計劃開始行動。如今,各級部隊已經派遣而出,開始執行屬於我方負責的那部分懸臂人類的火種計劃。」
「可能大家留有疑問,為什麼,火種計劃都已經開始執行了,那麼,召集我們這麼多人開會,究竟又是為什麼?」會議主持人推進會議的速度非常的快。
所有人,也是剛好想到這個問題,就這麼被主持人直接拋了出來。
如果討論的是行動方案,那麼大可不必開這個會議,如此緊急的時刻,必然是直接拿出準備好的已有預案,然後立刻開始執行,而不是在這裏開始慢慢討論。
這麼大規模的會議討論,非常不適合緊急行動,因為與會人數一多,就必然意味着會議進程會比較慢,而進程一旦很慢,那麼,說得誇張點,等到這樣的討論結果出來了,那估摸着敵人都已經打上家門了。
所以,那樣的會議毫無意義。
討論是討論全了,但是,時間已經不等人了。
所以,眾人也非常關注這個會議的重點,如今緊急的時刻,只有重點明確,那麼,他們才能根據會議的重點去提出自己的建議。
大會氣氛凝重,所有人等待着接下來的答案。
究竟是為什麼。
主持人沒讓眾人多等,「原因非常簡單,核心問題只有一個,那就是,火種計劃中,列在計劃內的別的文明,我們可以立刻根據火種計劃按照方案執行,但是,我們華夏,需不需要進行相應的火種計劃?」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腦子都懵了。
是的。
火種計劃,可不僅僅是針對的其他人類文明,這樣的形勢之下,華夏必然也在其中的名單內。
但是,火種計劃看上去似乎是文明轉移,似乎是保留有生力量。
但是,這同樣意味着取捨。
意味着文明的切分,只有文明切分的夠細,才夠的上說是火種,否則就不是火種計劃,而應該稱之為太陽計劃了。
「大家都明白,火種計劃要執行的先決條件,就是避免被敵人使用靈子科技,針對智慧生物靈性和高維信息通道的聯繫程度在整個星際背景下進行搜索。」
「人類高層同盟將這個文明所有生命集合對高維信息通道的連接規模高低描述為生命聚集度。」
「如果說低級文明的生命聚集度,表現出來的搜索特徵只是熒光陣陣,那麼,文明一旦跨入四階,文明具備的基本表現展現出來的生命聚集度更高,原因很簡單,四級文明,不僅高階生命的個體數量比起低級文明更多,同時,比起四級以下的文明,四級文明個體普遍生命的本質更是高的不止一星半點,所以,文明的生命聚集度表現出來的搜索特徵,會如同火把一樣清晰!」
「而按照人類同盟過去的經驗,早在四十萬年前,銀心眾多文明中,就具備使用特殊的靈子科技,直接對高階生命聚集地進行大概的方位定位。」
「所以,如今的敵人,就更不能排除具備這種手段,尤其是,我們現在的敵人是銀河主宰,想都不用想,他們必然也是具備相應手段來在星際中動態定位我們文明的聚集地,而且,他們的定位手段,應該只會更加的精準,高效。」
「如果我們要執行火種計劃,那麼,我們面臨的問題,必然是需要將我們自身的力量進行足夠的切分,只有切分足夠的條件下,足夠虛弱,才能夠避免被他們直接偵查,才能有希望分散逃離。」
「簡單來說,或者說是說的更加形象和直白一點,那就是在敵人來之前,我們就先自己主動放棄能夠與之對抗的力量。」
「將力量無限分散,每個基礎單元都是足夠虛弱的力量程度,那麼,在整個懸臂的生命聚集背景中,我們分割出去的每一部分就會變得非常的普通。自然也就無法被定位,然後被重點清除。」
「同時,換一個角度來說,也正是因為如此虛弱的力量,那麼能夠帶給銀心文明進行試驗的威脅就相當的有限,敵人自然也就沒必要花費如此巨大的力量去四處搜尋。」
「因為不管怎麼說,懸臂,實在太大了。」
「要在這麼龐大的星際空間中,搜索一支沒辦法直接定位,而且可以隨時移動的星際文明殘餘勢力,非常的困難。」
「當然了,在靈子科技的監控之下,一旦我們有力量聚集的現象,那麼必然會引起重點打擊。」
「而根據我們的研究,從奧克突普文明時代倖存下來的前代文明,就是在這樣的整體局勢下,躲躲藏藏,直到奧克突普文明自身陷入衰弱,才開始逐步抬頭,然後開始有了穩定的生存地點,最後才逐步重新崛起的。」
「文明的生存和發展,離不開足夠數量的個體,更離不開足夠數量的精英個體。」
「更別提一旦開始執行火種計劃,那必然是以萬年計數的歲月,去等待敵人的逐步衰亡。」
「一旦我們華夏也執行火種計劃,或許可以讓我們華夏可以有機會熬過這場危機,但是同樣,也極有可能,在執行火種計劃的第一時間,就已經將我們已經打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我們或許將會在無盡的等待中沉淪,徹底化為歷史的塵埃。」
說到這裏,大會主持人頭一次長長的停頓,似乎是特意讓眾人消化這些快速傳遞出來的信息,火種計劃公佈的程度有限,在計劃執行開始前,因為存在保密措施,眾人知道有這麼個方案,但是,真正能從頭到尾清晰的人數,並不多。
而現在,眾人也終於直到火種計劃的真正含義。
不是萬不得已,這個計劃,真的不能執行。
火種計劃一旦執行,毫無疑問是直接將一根文明的脊梁骨直接給抽掉,然後面對的,會是幾萬年,十幾萬年甚至幾十萬年如同老鼠一樣東多西藏。
那樣的日子,僅僅只是想像就感覺到一股深不見底的寒意。
「真沒想到,火種計劃裏面,還有這麼多的隱秘。」
「是啊,我算是知道,明明已經制定好了方案,為什麼,上面還會在這種事情上猶豫。」
「這種計劃一旦執行,副作用確實太大了。」
「可是,如今面對的情況,我們真的有機會反抗嗎?」
「整個人族同盟的主力艦隊力量,一朝盡喪,我們想擋,可是,我們拿什麼去擋?拿什麼力量去阻擋?」
「是啊,拿什麼去阻擋?」
「螳臂當車嗎?」
「拿億萬華夏人民的生命去不自量力的抵擋嗎?」
「那樣的抵擋,根本不是去抵抗,而是愚蠢。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找死,是送!」
「可是,就這樣分成無數份,數萬年,十幾萬年不能聚集,發展壯大,那和死亡,又有什麼區別?」
「四十萬年前,能真正像凱瑞迪文明活下來,並發展起來的,又有幾個?」
爭論,爭吵,眾與會專家紛紛皺緊了眉頭。
能讓華夏星際最高指揮部都猶豫的難題,放到這樣的擴大會議上,爭吵才是正常的,因為這就是一個兩難的問題。
擋,拿什麼擋,擋得住嗎?擋不住就是死。
可是不擋,執行火種計劃,那個代價,相當於慢性死亡。
擺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個非常痛苦的選擇。
足足過了數分鐘,爭吵聲不再那麼嘈雜,主持人這才再次開口,他這一開口,頓時重新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非常值得慶幸的是,在這樣關鍵的十字路口上,我們華夏,並不是完全沒得選!」
這一句話一說出來,眾人更來勁了。
「不是沒得選,那就是還有什麼辦法?」
「會不會是那個?」
有的具備部分知情權的人,已經隱隱猜到了什麼,但是卻依然不敢肯定。畢竟,如今的華夏太龐大了,一個真正的大計劃,拆分到下面,早就只是細枝末節,根本找不到特別關鍵的信息。只有負責層級較高的,才稍微知道的多一些,但是,也非常有限。
所以,眾人聽起來非常的專注。
「早在十年之前,在程首席的帶領下,我們就開始制定和執行獵戶計劃。」
「所謂獵戶計劃,就是……」
「如今,獵戶計劃已經完成了第一階段目標的達成。」
「獵戶計劃,可以說,就是我們應對這場危機和風險的唯一機會!」
「但是,不得不說的是,留給我們的時間太短,獵戶計劃如今只執行到了第一階段,遠遠沒有達到保障我們完全勝利的程度,除此之外,我們的敵人非常陌生,而且,我們的敵人也是前所未有的強大!」
「所以,擺在我們面前的,就是兩條路,究竟是直接放棄搏命,徹底轉向火種計劃,在未來漫長黑夜中堅持等待黎明的再次到來。還是賭上一切,在敵人還沒有徹底掌控懸臂一切之前,選擇進行亡命一搏。這迫切需要我們做出決定。」
「這不僅僅將決定我們華夏未來,也將決定我們華夏的生死存亡。」
「在這個關鍵的時刻,華夏的走向需要大家的幫助和建議!我們究竟應該做出怎樣的選擇!」
主持人的話音落了。
留給眾人的時間,卻是已經開始倒計時。
這場大決戰失敗來的太快,也來的太猛,同時,敵人的變化也來的太陌生,從一個頂尖的銀河文明,換成了銀河的至高文明。
華夏需要快速針對眼下的情況進行反應。
緊接着,會議大廳中,同步展示的,就是火種計劃和獵戶計劃的相關整體介紹信息。
「火種計劃,獵戶計劃?」
「究竟該怎麼選?」馬保民嘴裏念叨,心中沉默,如果可以,他兩個都不想選,如今可是華夏發展勢頭最好的時候,這兩個選擇,無論選擇哪一個,都必然會面對一個充滿風險和未知的未來。
「怎麼選?我寧願我現在是沒睡醒。」郎思源眉頭緊皺盯着大屏中的信息,「敵人未知,而無論選擇哪一個,失敗的後果,就是賭上自己的全部家當。」
「火種計劃,太窩囊,敵人的面都沒見到,就那樣窩囊的自廢武功。」
「可是,人類同盟當初就是太自信了,如今輸的幾乎一無所有。」
「所以,我們華夏如果選擇獵戶計劃,亡命一搏,會不會也落到那麼一個悽慘的下場。」郎思源深深吸氣道。
「所以,這就是這場會議的意義。」
「不論選擇哪個,都必須要有更加積極主動的措施來更好的推動方案執行,目的,就是讓我們華夏,能夠在即將到來的這場史無前例的浩劫之中,生存,發展下去!」
「嗯!」郎思源認真點頭。
同一時間,更多的人時不時看向程翔所在的那一塊區域。
程翔所在的位置,周邊基本上是華夏最頂尖的那一小撮人。
此時討論的,也是一個選擇問題。
無論怎麼說,這都是一個非常艱難的選擇。
程翔此時也是一片凝重,敵人資料缺乏,事件生死存亡,這種時候,偏偏還要他評估方案眼下的成功程度,尤其是他的看法,在如今華夏的重視程度極高。
身上重擔萬斤重,此時的他,就如同醫術最精湛的醫生一樣,面對生死懸在一線的危重病人,尤其還是一種未知的疾病,誰也不能直接開口保證,百分百將病人從生死線上直接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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