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這話也有推脫的嫌疑。
因為他現在今非昔比,已經不是那個十分需要錢的農村放牛娃了。
劉思文雖然聽出來了話中的意思,但卻是沒有反駁,而是無奈回道:「肇慶機械在三年前就倒閉了,現在哪還有維修工啊!」
「不錯,放眼全國,現在能維修灌酒設備的人屈指可數,這些人我都高價請過,但錢花了,依然沒有一點效果。」劉大偉贊同的說了一句。
「啊?」對於這個內幕,劉星着實有些吃驚。
因為他真的想不到,八十年代初期,好的機械維修工,居然這樣稀少。
「那你們就不知道去購買新的灌酒設備嗎?」吳局忍不住插嘴道。
有了新的灌酒設備,那所有問題不都解決了嗎?
「您真是站着說話不嫌腰疼,知道一套新的灌酒設備需要多少錢嗎?」劉思文苦笑的了一聲。
李大偉也是長嘆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多少錢?」吳局有些好奇。
張香君、丁蘭、牛連芳也饒有興趣的聽着。
畢竟以往,他們可是難得聽到跟灌酒設備有關的內幕消息。
劉思文看了李大偉一眼,見李大偉這次沒有跟他對着幹,在欣慰之餘,緩緩說道:「當初衡水酒廠跟中益酒廠在肇慶機械買下h—156型號灌酒設備的時候,一台就花了差不多十萬。」
「我衡水酒廠一共購買了25台灌酒設備,當初是花了兩百萬還有多,這其中還不包括運費等等費用。」李大偉跟着說了一句。
「中益酒廠也花了有三百萬左右。」劉思文補充道。
這話一出,不但驚到了吳局,就是劉星也被驚到了。
畢竟六七十年代的一兩百萬,那只怕是幾十年後的幾千萬了。
衡水酒廠跟中益酒廠當年能有這樣大的資本,這樣說來市局的領導那是相當的重視,要不然絕對不會投入這麼多錢。
但現在,隨着時代的變遷。
只怕這些老舊的灌酒設備,一兩萬一台都不值了。
要是不維修好,再過幾年,更是一堆一文不值的廢銅爛鐵。
這就是問題所在,這就是劉思文跟李大偉為什麼不顧臉面來集市上找劉星的原因之一。因為要是在不改變現有的僵局,只怕不管是衡水酒廠,還是中益酒廠,都會面臨倒閉的危險。
不!
這個危險只怕現在已經有了。
只是被他們給隱瞞了起來,外界不知道而已。
但吳局還是心有疑惑,他淺淺的喝了一口茶,問劉思文:「就算是你說的都是實話,那你又怎麼能確定劉星就一定能將灌酒設備給維修好呢?」
「是啊!在我們眼裏,他只是一個孩子。」
張香君跟着說了一句。
劉思文聞言猶豫的不知道怎麼回答了,但最後還是輕咳一聲說出了內幕:「之前衡水酒廠的張主任不是私自停了老余的藥物嘛!我利用這個機會幫了老餘一把,讓八醫院的人先給老余用藥,畢竟人的性命要緊,後來老余病情穩定了,他就跟我說了維修灌酒設備的內幕。」
「他說……」劉思文尷尬的笑了笑:「他說劉星的薄膜覆蓋法很有效,但差了關鍵的幾種材料,還有關鍵的安裝技術,要不然他絕對可以將衡水酒廠的灌酒設備都修好。」
見所有人,除了劉星之外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劉思文又道:「老余還說了,上次衡水酒廠車間的爆炸,根本就不是他的原因,也不是其他幾個維修工的原因,而是劉常勝違規吸煙導致的,但張主任……」
這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李大偉給打斷了:「你別說了行不行?」
「怎麼,你衡水酒廠的糗事做都做了,我說就說不得了?」劉思文笑着打擊道。
「你!」李大偉臉黑的想罵娘,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畢竟他理虧,要是事情繼續鬧下去,那對衡水酒廠的名聲可不大好。
所以,目前來說,能忍則忍。
只要劉星能答應去維修灌酒設備,那一切都好說。
吳局看出了李大偉的心思,更知道劉思文現在的想法。
他拿出香煙點燃了:「張主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提了也沒勁,畢竟他這輩子都出不來了,我只是有些好奇,既然維修灌酒設備的維修工這樣重要,那你當初為什麼還要坑劉星的薄膜覆蓋法?」
說到這,吳局看向了李大偉,眼眸中有着冷意:「你規矩做人,坦誠相待不好嗎?」
「要是當初沒有這麼多小心思,我可以告訴你,憑藉劉星的為人,你的灌酒設備他絕對會盡全力給你修好的。」吳局吸了一口煙,繼續數落道:「知道為什麼你去硝石村找劉星維修灌酒設備又要錢嗎?因為劉星在交談中發現了你小人的心思,跟你要錢,只不過是為了揭穿你的醜惡嘴臉而已。」
「我……我……」李大偉支吾這說不出話來。
「別不信,我了解劉星,更加知道劉星一家跟劉常勝有着很深的仇怨,你當初去找劉星幫忙的時候,第一時間肯定沒有出手處罰劉常勝,要不然後續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吳局輕輕的彈了彈煙灰:「因為劉星從那個時候開始起,就對你有了戒心。」
見劉大偉沉默了,吳局又道:「現在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樣子,我知道其實你很不想看到,也很後悔,但我就不明白了,你為什麼為人做事就不能坦誠一點呢?好好跟劉星說,他能袖手旁觀嗎?」
「我這次來,就是抱着這樣的想法。」李大偉羞愧的說道。
「不,你的誠意不夠,至少我是沒有看出來。」吳局輕嘆了一聲:「不說這些了,說了其實也沒用,而且我也不想參與你們的麻煩事,但我還是想問問,你之前在外面請的維修工酬勞是多少。」
「這個……」李大偉支吾着不敢說了。
劉思文見狀連道:「外來維修工的報酬視情況而定,但最低都不會低於八千到一萬,因為前來維修的維修工,他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團隊。」
其實這話中隱藏了好多信息,其中之一就是團隊背後的企業也要錢。事實上真正到維修工手裏面的錢沒有多少,維修幾個月每個人最多也就幾百塊。
「這麼多?」不知道內幕的吳局被嚇到了。
張香君聞言卻是有些惱怒:「李廠長你可真夠大方啊,外來維修工不能將灌酒設備修好,你都能給一萬報酬,而我的侄兒要兩千,你都要耍心眼坑他,哼!果然是好算計啊!」
「我當初……」李大偉想解釋,卻是被吳局給硬生生打斷了:「好了,好了!不要再廢話了,我也沒有時間聽,反正你坑了我侄兒的事情是事實,你在狡辯也沒用,現在呢……我給你做一個中間人,讓你們拋下一切成見坐下來好好談談,就看你怎麼想了。」
不管怎麼樣,李大偉都是衡水酒廠的廠長,手底下要養活好幾千個人,要是他放任不管,讓衡水酒廠就這樣混亂下去,那到時候只怕他也會受到連累。
這可不是危言聳聽,而是說的事實。
因為衡水酒廠的經營一旦出現了危機,那治安也肯定會跟着亂起來。
而他就是管hy市區治安的,要是不提前防範,那到時候麻煩可就大了。
所以,為了大局着想,他必須站出來。
當然了,最重要的一點。
在來集市之前,嚴書記也跟他通過氣。
要他幫忙促成劉星來衡水酒廠維修灌酒設備的事情。
這事情到現在為止都還是秘密,但他卻是不得不幫,因為嚴書記的話,基本上就是hy市領導班子的意思。
李大偉聽到吳局這話,那是求之不得:「我當然願意吳局全權做主了。」
「我也願意。」劉思文跟着笑道。
只要劉星能出手灌酒設備,那一切都好說。
「我不願意。」一直未說話的劉星,卻是開口了。
「為什麼?」吳局沒有生氣,反而淡笑問道。
張香君也跟着笑了笑。
畢竟他了解劉星,不會因為權勢而委曲求全的。
這也正是他最欣賞劉星的地方。
「因為我現在沒有時間去維修灌酒設備,哪怕錢再多也不行。」劉星伸手指了指鞋店:「它今天半天的營業額就是好幾千,雖然有趕集跟新開張的原因在裏面,但一個月怎麼說也能輕鬆上萬,再這樣的情況下,我自然是要去全心全意去製作鞋子賣錢,憑什麼吃力不討好的去幫忙維修灌酒設備?」
「也就是說,當初你看不起我,今天的我你高攀不起。」劉星看着李大偉,冷冷的說道。
這話有意氣用事的成分在裏面。
但吳局跟張香君,還有丁蘭牛連芳知道。
劉星說這話的真正用意,就是想出一下心中的惡氣。
畢竟事情鬧到現在這一幕,都是李大偉自己一手造成的。
李大偉要想讓劉星心甘情願的去衡水酒廠維修灌酒設備,要是沒有一個真誠的道歉,這隻怕就是天王老子來了說話都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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