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又抓了個舌頭(4000)
丁夫人會不知道這是假的麼?
吳良第三次抬起頭望向了丁夫人,從丁夫人的表情之中他讀出了答案。
丁夫人當然這所謂的「家譜」乃是偽造,而且這一堆假的離譜的「家譜」,很有可能正是丁夫人的傑作。
「旎兒乃是君子的長女,若要許配給誰,自然也要講究一個門當戶對。」
迎着吳良的目光,丁夫人亦是毫不避諱的說道,「原本這門婚事我是不情願的,不過如今發現你竟也是名門之後,那麼此事我便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至於這欺瞞之罪,你若完婚之後好生對待旎兒,我也懶得與你計較,明白了麼?」
「謹遵丁夫人教誨……」
吳良只得躬身說道,心照不宣。
丁夫人的手段亦是十分不俗,想不到此前曹昂曾暗中指點他做的事情,最終卻被丁夫人給做完了,使得他搖身一變就成了名門之後。
另外丁夫人話中的「欺瞞」二字,吳良竟是聽出了一語雙關的意味。
瞞而不報是欺瞞。
家譜造假也是欺瞞。
總之橫豎吳良都是一個欺瞞,所以不管他情不情願,這事就算是一個小辮子被丁夫人抓住了,今後若是對曹旎不好,丁夫人隨時可能來翻舊賬。
不過丁夫人抓住的這個小辮子,在吳良看來只能算是「可憐天下父母心」,根本就不是個事。
他欺瞞曹老闆的事情多了去了,隨便拎出來一樣都夠他喝一壺的,只不過大部分都是裝在心裏,就連最親近的人也不知道……
「你明白就好,莫要辜負了君子對你的信任,也莫要辜負了旎兒對你的愛慕。」
丁夫人滿意的點了點頭,臉上終於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就在兩人說話的空當。
前去其餘幾位夫人那裏索取金飾的家僕也已經回來,托盤中放了大約十幾件飾品。
倒並非全都是黃金飾品,其中有金玉鑲嵌的步搖,有純金打制的髮簪,有幾對造型精美的耳墜、鐲子,還有幾件玉鐲、玉釵與玉佩。
「都在這裏了?」
丁夫人向那兩名家僕問道。
「回夫人的話,都在了。」
家僕躬下身子恭恭敬敬的答道。
「你要觀摩便統統拿去吧。」
丁夫人頗為大方的對吳良擺了擺手。
「多謝夫人。」
吳良拱手謝道,而後端起那托盤便快速向門外走去,將這些東西帶給察木王子自己查驗,看看是否還有什麼東西也帶有與眾不同的氣息。
也是丁夫人面面俱到。
倘若丁夫人聽了吳良的請求,只將黃金飾品拿給他的看的話,少不了便要遺漏一些東西,那麼吳良也少不了又要找其他的理由開口索要。
望着吳良的背影,曹旎終是忍不住開口向丁夫人問道:「母親,你還真派人去了平原樂陵查吳有才啊,去之前怎麼不曾問過我的意思?」
「問你作甚?」
丁夫人屑睨道。
「吳有才畢竟是我未來的夫君,你私自派人前去查他,他說不定會以為是我的意思,以後因此埋怨於我。」
曹旎爭辯道。
「嘖嘖嘖,還沒出嫁就學會胳膊肘往外拐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丁夫人咋舌哼道,「那我問你,我含辛茹苦養你十多年,你私自鍾情於他,可曾問過我的意思麼?」
「……」
曹旎頓時無言以對,如此憋了半天終是跳過了這一話題,接着又問,「那麼母親,吳有才他真是名門之後麼?其實此前我便有此感覺,若非名門之後他又怎會認書識字,還能說出許多連我都不曾聽過的典故與詩句,那是我便覺得他的身世絕不簡單。」
「家譜都擺在那裏,還能有假?」
丁夫人反問一句,接着正色說道,「因此你要明白,你雖是君子的女兒,但吳有才亦是名門之後,就算他此前家道早已中落,亦是有着名門的底蘊與尊嚴,並非是他傍了你的光,你也絕沒有比他高貴……你需謹記,咱們婦道人家便要有婦道人家的樣子,日後你嫁了他,更要時時刻刻維護他的尊嚴,莫要再耍小性子與他置氣,便是生了氣也不許回娘家來說於你父親與我聽,我不愛聽,更不會寬慰於你斥責於他,這是你們夫妻的家務事,誰也管不着。」
「喔……」
曹旎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
快步來到曹府門外,吳良將所有的飾品擺到了察木王子眼前。
「吳將軍,除了你那對臂釧,剩下的這些東西皆是俗物,看不出任何與眾不同的氣息。」
察木王子只掃了一眼,便搖頭說道。
「一件都沒有?你再仔細瞧瞧,莫要有所遺漏。」
吳良蹙眉道。
「的確沒有了,我看這氣息就似黑夜中見着螢火蟲一般,完全沒有細看的必要,只一眼就一目了然了。」
察木王子如此說着,還是依照吳良的意思又看了一遍,再次搖頭說道。
「如此說來,呂布將這對臂釧獻來曹府,可能也是無心之舉,並不知道這對臂釧究竟有什麼功用,甚至可能都不知道這對臂釧乃是法器?」
吳良沉吟着自言自語道。
人在做任何事情的時候都應該有一個合理的動機,這動機可以是好的,也可以是壞的,但總歸是要有的。
而在此事之中,吳良卻想不出呂布的動機。
倘若呂布知道這對臂釧乃是法器,並且知道它的具體功用,那麼送過來不是為了害人,便應該是為了利己,又或是既害人又利己。
不管是害人,還是利己,還是害人利己,他都應該確保這對臂釧到了重要的人那裏。
曹府重要的人有很多,曹老闆也好,丁夫人也好,甚至曹昂與曹丕都可以算是,但曹旎卻斷然算不上什麼重要的人,害她沒有任何實際意義,而她對於呂布而言也沒有任何利用價值。
再加上這對臂釧與那些飾品是一股腦送過來的……
吳良自是有理由推斷,呂布其實只是將這對臂釧與那些飾品當成了一樣的東西,作為比較值錢的普通見面禮送了過來。
而若是如此。
這對臂釧的功用就更加模糊了,甚至連是好是壞都很難判斷。
同時吳良對這對臂釧的來歷亦是有些疑慮。
呂布盜墓是板上釘釘的事,並且直到現在打聽到了哪裏可能有古墓,也依舊會派人前去發掘……那麼這對臂釧便也有很大的可能乃是某座古墓中的殉葬品,甚至有可能是從某個屍首手臂上擼下來的明器,最終被他當做了普通的黃金飾品送來曹府做了個順水人情,接着又巧合輾轉到了自己手上。
而對於這樣的東西。
在搞清楚具體功用之前,吳良自然也不敢隨便佩戴,只能暫時將其帶在身邊慢慢研究。
「……」
面對吳良的自言自語,典韋、楊萬里與察木王子並未輕易搭腔,亦是在凝神思索。
片刻之後。
「既然剩下的飾品沒有問題,我便送回去了。」
吳良說着話,便有端着托盤轉身回了曹府。
見吳良這麼快便將飾品送了回來,丁夫人亦是有些意外,開口問道:「這麼快?你與那察木王子已經查明了這種黃金的冶煉技術?」
「這倒沒有。」
吳良笑道,「這冶金技術頗為精妙,並非看上幾眼便能夠琢磨的明白,因此我決定什麼時候得了空親自前去拜訪呂將軍,當面向他請教。」
「原來如此。」
丁夫人微微頷首。
「還要多謝夫人配合於我,如果夫人沒有其他的吩咐,末將就先告退了。」
吳良拱手說道。
「且慢,我還有些話要與你說。」
丁夫人卻又叫住了他,接着對屋子裏面的家僕與侍女揮了揮手,道,「你們先退下吧。」
「諾。」
家僕與侍女們答應着,輕手輕腳的躬身退了下去。
此時丁夫人才壓低了聲音對吳良說道:「吳將軍,你去拜訪呂布沒有問題,不過仍需與他保持適當的距離……君子雖將呂布收作了義子,但其實並不完全信任於他,此舉只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你與呂布卻又不同,君子曾屢次對我說起,這些將領中除了戲軍事與夏侯將軍,最教他放心的人便是你了,你可莫要辜負了君子的信任。」
「末將明白,多謝夫人提點。」
吳良鄭重點頭道。
「你明白就好,去吧。」
丁夫人笑了笑,對吳良點了點頭。
如此待吳良再走出去,曹旎才又忍不住問道:「母親,這番話是父親教你對吳有才說的麼?」
「你父親從不與我談論軍事,我也從不來不去過問。」
丁夫人搖頭笑道。
「那母親……」
曹旎面露不解之色。
「我只看出你父親想叫吳有才與呂布斗,而不是和,因此如今聽說吳有才要想去拜訪呂布,提前提醒於他罷了。」
丁夫人接着又壓低了聲音道,「母親此舉這也是為你着想,吳有才若是與呂布走的太近,以你父親的性格必定心生疑慮,到時你夾在中間亦會十分為難,倒不如防患於未然,免得吳有才迷迷糊糊犯了你父親的忌諱……還有,你日後嫁了吳有才,也應伺機安排他與你子脩哥哥多些往來,你子脩哥哥乃是長子,亦是你一母同胞的兄長,他以後八成是要承上啟下的,他若好了,自然也會對你好,對吳有才當然也不會差,而吳有才鼎力支持於你子脩哥哥,對你子脩哥哥也有好處,亦可令母親安心不少,你明白麼?」
……
自曹府出來,吳良便直接帶人回了陳留。
他從來就沒想過與呂布有過多的交集,最起碼現在絕對不會有,畢竟現在呂布正對他所有不滿,貿然上門無異於去觸霉頭。
更何況這對臂釧的事,也不是能夠當面去問的事情。
與呂布相比,吳良更感興趣的還是甄宓與「上古唐朝」的北唐。
這次回去安頓好了「庸丘國」的事情,他便打算立刻帶人北上探訪,如此應該能夠趕在春節前夕回來好好過個年。
其實此舉還有另外一層考慮。
現如今因為曹老闆接連拿下了徐州與青州,袁紹已經開始不滿曹老闆的快速壯大,聲討曹老闆的檄文都不知道發了幾篇。
只不過如今已是深秋之際,並不適合再起戰事,因此雙方還勉強保持着冷靜,互相正在打口水仗。
但這麼下去,官渡之戰提前爆發亦不是沒有可能。
因此相對而言,現在進入袁紹的地盤還要相對容易一下,等到了曹老闆與袁紹真的起了衝突,那麼邊境城鎮必將戒備森嚴,想要過個境恐怕都十分困難。
另外。
因為他這個穿越者的出現,很多歷史事件都已經發生了變化,天知道一旦曹老闆與袁紹起了衝突,那場決定勝負的官渡之戰將會打多久,還會不會有曹老闆偷襲烏巢糧倉的契機,這一切都是一個未知數。
因此,吳良的一些計劃亦是事不宜遲,免得夜長尿多生出變故。
然而。
吳良不想去觸呂布的眉頭,卻並不代表被搶了風頭的呂布便也想做個安靜的美男子。
這不才到了吳良回到陳留的第三天。
便已經生出了一些么蛾子。
回到陳留第三天的一大早,吳府門外忽然有人求見,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如今已經如吳良一樣官拜中郎將的朱魯。
吳良用實際行動踐行着與朱魯「互為貴人」的謊言,朱魯想不信邪都難。
朱魯此次前來不是隨便拜訪,也不是送禮,而是「送人」。
他身後的幾名屯田軍押着一個被綁成了粽子的中年男子,那男子身形有些消瘦,臉上已經掛了彩,鼻子下面也正有未乾的血跡,顯然來之前已經被朱魯好生「招待」過了。
「朱將軍,你這是……」
吳府守門的兵士有些奇怪的問道,他們自然不會隨隨便便放行,得先問清楚並回去通報過後再奉命行事。
「你進去向吳將軍通報一聲,就說我抓了個舌頭。」
朱魯裂開嘴大大咧咧的笑道,「此人前日來到陳留之後,便一直在偷偷打聽吳將軍的事情,我朱家在陳留耳目眾多,一早就盯上了他,於是便命人將他綁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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