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也有新時代的限制,至少在舊時代,各大軍事單位不會這麼自私」
做得好的該夸,但實在拉胯的地方,也只有抱怨兩句。
當鄭禮真的為了這場戰事而忙碌的時候,得到的確是一個又一個閉門羹。
「你要調動我們的轄區?有上面的命令嗎?議長簽署的,沒用,我們要地方派的。」
「啥,這是區長的?雖然也是地方派,大哥,我要的是上面直屬的上級的委任狀,要不,我會負責任的。」
調度轄區的時候,鄭禮就享受了「中央」的待遇。
下面各種推諉和不想擔責任倒不是他們不願意為了「人類」而戰,而是當前的大計劃已經定下了,每一個軍事單位都有自己的承擔的責任,隨意調度帶來的連鎖責任是一回事,更讓人無法接受的,是可能導致的巨大損失。
各種官方的解釋、推諉聽起來繞口,但歸根到底,其實都是一件事
「我們已經做好了打的贏就打,打不贏就撤的全套戰術準備,連撤退的通道都準備好了,你突然要換一個新的戰略,我不管你打不打的贏,如果我們的人因此折了,你能負責嗎?」
各種推諉,說到底還是這個問題,讓鄭禮越發無奈。
「雖然軍事私有承包化(軍閥化),極大的豐富了民間軍力的組成,對整個人類勢力是積極的影響,也符合這個時代碎片化軍事需求的現實,但上級命令下級只能商量着來,有點太讓人無奈。」
種族存續的大事,沒有什麼好說的,硬着頭皮也必須上,但多多少少也會打點折扣,比如軍力留在後面,或者保留一些骨幹精血不參戰。
如果是必贏的戰爭,大家又會搶着上,畢竟這年頭的收益大頭,依舊還是戰利品。
「這群匹夫」
鄭禮都氣得罵人的,但如果換個角度,他不是組織者而是參與者,恐怕也是這群「自私」的匹夫的一員。
「老子十年基礎,三十年辛苦積累的家當,一晚上就能全部打完,真的沒了,你賠我嗎?」
人類作為軍事強族,對這種困境,當然是有解決的辦法的,但鄭禮用不了。
他,只是一個無名之輩。
按照慣例,這種組織起來的大規模軍事行動,會派出一個「大領主」、「大英雄」的。
軍閥領主制的另外一面,就是大佬說話真的算數你當他不算數,他真的會揍你的。
鄭禮的聲望,更不壓制不了各位「領主」大人的己見以他現在所處的位置,他只有一些名聲,根本提不到聲望和名望這個等級。
而在這個世界主持戰爭防務的,現任的軍事主官,直接把鄭禮交出上的作戰方案當廢紙如果不是知道一些機密情報,鄭禮都覺得那一堆「我覺得」、「可能」的軍事方案完全是廢紙一堆。
上面的命令也傳達過來了,那位軍事主官會按照「方案」執行,但在得不到他的認可前提下,那「配合」的程度也只能微妙了。
即使不會來個陽奉陰違的噁心行為,但讓其用個人聲望背書,也是絕對不可能的。
而得不到本地主官的全力推行(強制推行),任何軍事行動都是空話。
鄭禮真的試圖和各戰團溝通,得到的都是一頭包,沒有直接開罵的算是脾氣好的了,就差直接當面噴「你丫是誰?你說的我就早做?」
「不能和哪位軍事主官直接溝通吧,適當的透露一些私密情報,讓其盡力一點吧。」
鄭禮和中央努力溝通,期望能得到更多的權限他這才知道,透露自己的真實異能和過去的經歷,居然也要極高的內部權限,議長他們早就把鄭禮的個人機密設為最高檔的城內機密了。
「不行,安維冰是一個資歷很久的老牌戰士,他的履歷無法挑剔,但前段時間,他的親人之中有四、五位被暴露出是四神信徒,還是特別鐵杆的那種。你懂了吧。」
好吧,鄭禮秒懂,原來這一位,根本就是背鍋位。
這位大佬被派過來擔當這一次戰役的主官,本來就不是好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一場必敗的戰役。
在人類勢力下定決心死磕那無盡的葛麥爾大軍之前,換誰都會輸掉這場戰役,到時候自然會對戰役指揮官進行追責。
而那個安指揮官,其立場早就被質疑,但到了他這個檔次的人,也不可能以「懷疑」為理由把他拿下來就算他是四神信徒,但其立場多半也是牆頭草那種檔次的。
到了這種檔次的巨佬,他不會隨隨便便因為邪神的承諾左右橫跳,就算加入對方的陣營,多半也是拿報酬辦事的那種等級。
對於這種不可能證實自己清白或不清白的「未爆彈」大佬,這一次讓他背個鍋,然後順理成章的進冷宮,過一段時間送到邊陲之地去鎮守,都算是標準操作了。
「你願意透露自己的私密情報,也無所謂,但你確定嗎」
確定?確定個鬼,真等那個人知道了,搞不好四神也知道,自己的樂子就從早到晚了。
這一下,指責其他戰團自私的鄭禮,也必須自私一下了。
鄭禮張口欲言,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他有點懷戀作為一個純粹戰士的行為了,那時候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身邊都是值得信任的兄弟戰團。
真的上升了集體戰略的層次,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都來了但他也知道,這兩邊都是真實的。
戰場一線的戰團,能夠信任的只有彼此,兄弟義氣極其常見,誰背叛了兄弟,誰就在這個圈子裏混不下去。
戰士們是很現實的,他們不講大道理,你能否獲得威信和信任,只看你自己過去的行為。
但作為持棋者,當每一波都牽扯到無數的生命和戰力的時候,能夠計算的恐怕就有隻有數字和利益了。
而人類勢力的軍事分裂的現實,更讓其中有着太多的算計和陰謀。
鄭禮無奈的嘆了口氣,現在的他,也只能硬着頭皮去做了。
他甚至知道,只要自己開口,上面調一個能夠主持當前局勢的「大佬」,幾天就用非正常手段過來了。
但這同時,這是一次考驗,同時,也是一次機會測試和教導
「行,我自己搞定吧。」
「其實,我誤入歧途了,一開始就不該想的這麼簡單。」
可能是舊時代東大陸的軍事集權制度,給了鄭禮太深的印象。
可能一線戰士們之間的兄弟情誼,給了他太高的期望。
可能是自己的異能,讓過去的一切太過順利,沒有嘗到這個時代主流的不幸和波折。
更可能是身邊可信任的朋友、戰友、師友,讓他對這個時代的人性有了太多的期盼
「這世界沒有我想像的好,也沒有很多人嘴裏的那麼壞。」
總之,他對於戰場的理解,的確有些太過「友好」甚至天真,甚至潛意識的把競爭僅限於各大城之間
但這都是可以修正的,當他調整心態,將所有單位視作一個彼此合作的孤島的時候,新的戰略就自然出來了。
「螢火,我需要一點謠言,能夠交給你嗎?」
「報酬給夠就行了,嘖嘖嘖,你是打算把那位安大爺丟在火上烤?不擔心後遺症嗎,這樣等級的大佬,很有可能查出情報源的。」
「放心吧,他已經沒有『以後』了而且真的查出來才是好事。」
鄭禮笑了笑,他知道自己的手腳並不算高明,既然都明白着對着看,自己和那個安指揮官的交惡只是時間問題。
但自己只是一個新人,一個沒有聲望沒有威信的新人
「懂了,殺雞儆猴嗎不,應該是借別人的刀,來殺自己的雞?老爹還真是陰險。」
事態發展到這個地步,既然已經確定了要採用鄭禮的方案,那個背鍋安指揮官,恐怕就背不到鍋了那麼,他被調走只是時間問題。
或者,更進一步,直接將其拿下。
至少,不能將其放在這裏,放任他的存在,影響接下來的部署和方案。
那麼,擺在當前環境的面前的,大概就是「鄭禮和指揮官發生爭執,最終採取了鄭禮的方案,並將安指揮官調走」這個事實。
沒有威望的年輕人要怎麼才能獲得威望?踩着有威望的老人上台就是了。
「發出通告(謠言)吧,說我們會儘快後撤,放棄防守這個世界,預期在後面幾個世界重組」
鄭禮思量了一下,補充了兩句唯恐天下不亂的話語。
「跑的快的,可以在後面找到更好的防禦陣地,跑的慢的,可能會被留在這個世界拖延時間。」
這謠言一出,如果沒有官方闢謠,就是動搖軍心的大事。
不管安指揮官打算怎麼佈置防線,放任這傳言的傳開,之前的戰略佈局算是全部白搭。
這謠言不可謂不殘酷,這是看準了人類聯軍的「散裝現實」,說再多的大義,不如說點「利害」,讓其發揮趨利避害的本性,主動行動起來。
只要放任謠言的散播,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就不用展開,在官方的闢謠之前,很多人會持有觀望的態度。
「等我們離開,就開始吧。」
「離開?我們要去那?」
「留在這裏,等着被安大佬當球踢?對外,就說我們跑去做外交任務了。」
鄭禮聳了聳肩,他看得很清楚,謠言四起卻無法闢謠的時候,解決「造謠者」是最簡單的辦法了。
而他的「撤退」本身,也符合謠言之中的內容否則,沒有理由在這個時候當「逃兵」,那事後是不會清算的。
鄭禮不急,他也不會蠢到和大佬死拼,他只是等着時間到了,新的指揮使下場,自己就會回來了。
「其實,這比行政圈裏的亂七八糟的事情更加簡單,只是之前,我並沒有花太多的心力去算計這些。我的思路並沒有錯,當前依舊是個人實力和團隊戰力為重,只是形勢逼着我必須接觸更麻煩的東西」
一天後,和平戰團就拔錨起航了。
第二天,謠言四起,軍心動搖,當所有人看向指揮官的時候,指揮官驚訝的發現鄭禮一行已經開溜。
當他怒氣沖沖的啟動緊急聯絡系統,報告當前的情況,並要求對某人進行追責甚至追殺的時候,得到的,確實他自己被調走的命令。
新的大佬指揮官已經在路上了,鄭禮這一招以退為進,逼迫的可不單單是這個倒霉的指揮官。
要想讓當前的形勢不崩,讓「方案」是實現,後方的指揮部就必須派出新的指揮官這就等於逼着中央在鄭禮和安指揮官之中,當眾選了資歷近乎沒有的年輕人。
之前,鄭禮只是沒有算計,他始終抱有作為一個新戰士的「淳樸」。
當他把過去政務官的一套,把兩世的經驗拿出來「算計」所謂「戰友」的時候,真的不能夠算一個新人。
唯一的麻煩,大概就是當前謠言有點過火謠言一旦傳了出去,就是造謠者本人也控制不住。
尤其是鄭禮率先的「出逃」,還有對指揮官的再調度,都從一個側面證實了鄭禮謠言的真實性,自然的,有很多人選擇了開溜。
他們沒有走遠,只是後退了一兩個世界這就足以造成防線的雪崩。
戰區的指揮官還在更替之中,就看到舊的防線自然瓦解,新的防線只能在後方的世界二度構建。
偏偏,就算上級追究他的責任都不好追究,他是真的去執行外交任務,還提前向上級報備的那種。
當時,就有中央的大佬氣得夠嗆。
「這傢伙到底在搞什麼,他就不擔心徹底玩砸,防線崩掉?」
這麼胡來,自然很多人對於年輕的鄭禮有了意見,但李市長一句話,就讓爭議徹底停了下來。
「呵,他這不是乾的很好嗎?只看結果的話,現在正是執行他的方案的時候,我們被迫親自下場調走了小安,他又因此成功立威。接下來的工作將沒有任何阻礙。」
「可是,他利用了」
「利用了我們?這就是我覺得他幹的不錯的主要原因。只要結果是好的,什麼手段並不重要,如果沒有這個覺悟,我還不會提拔他給一個臨時軍銜,讓他好好干。告訴他,做不出成績,就把他和小安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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