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紅霞現在住的地方,是後來買的一套新房。
小區環境特別地好,無論物業還是綠化,都是非常不錯的。
關鍵價格還不高,但是因為處在郊區位置,入住率不是很高,很多人買來投資的。
眼看快要到小區大門口,忽然從路邊衝出來一個孩子。
葉宗勝慌亂之間,一個急剎,整個人都往前沖了一下,額頭撞在了方向盤上。
但是他現在已經顧不得許多,滿臉驚詫地道:「我……我撞到人了?」
「我怎麼知道?還沒快點下車看看去?」戴紅霞斥責一句,她也有點慌。
「我腿軟。」葉宗勝哆嗦着道。
「沒用的東西。」戴紅霞罵了一句,然後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來到車前,果然見車前蹲着一個小男孩,小男孩懷裏還抱着一盞紅燈籠。
戴紅霞左右看了看,沒看到大人,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但這時候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而是問道:「小朋友,撞到你沒有?傷到哪裏了?」
小男孩搖了搖頭,這小男孩自然就是大壯了。
見大壯搖頭,戴紅霞鬆了口氣,然後問道:「你家大人呢?怎麼一個人跑到路中間來了?」
「我是來找我爸爸的。」大壯說道。
「你爸爸?你爸爸是誰啊?」戴紅霞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我爸爸是葉宗勝。」大壯說道。
「葉宗勝?」戴紅霞驚訝得聲音都變了。
「對啊,就是他。」大壯站起來,指向坐在駕駛座上的葉宗勝。
「大壯?」葉宗勝見到大壯驚訝地喊出聲來。
然後趕忙把頭給低了下去。
此時戴紅霞正好看了過來,葉宗勝的反應被她給看在了眼裏,心中不由地疑惑起來。
「你確定?」戴紅霞再次向大壯問道。
大壯點了點頭。
戴紅霞立刻走到車左邊,強行把車門給拉開,然後向坐在車裏,當縮頭烏龜的葉宗勝道:「你給我下來。」
「老……老婆。」葉宗勝賠笑着道。
「我讓你給我下來。」戴紅霞爆喝一聲。
葉宗勝身體抖了一下,然後哆哆嗦嗦地走下車來。
戴紅霞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把他拽到大壯跟前。
「我問你,這是不是你兒子?」戴紅霞大聲問道。
「不……不是,他……他認錯人了。」葉宗勝低着頭,哆哆嗦嗦地說着,不敢抬頭看大壯。
「爸爸,你怎麼不認識我了呢?我是大壯啊,你怎麼不回家?爺爺死了,只剩下我跟草兒……」大壯低着頭,抹着眼淚道。
「啊……」
聽到大壯說爺爺死了,葉宗勝愣了一下,張口想要說什麼,但是瞥見旁邊站着的戴紅霞,趕忙咽了回去。
可就在這時,戴紅霞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拍得他腦殼嗡嗡響。
「給我老實交代?他是不是你兒子?」戴紅霞大聲呵斥道。
葉宗勝被打蒙了,下意識地道:「是……是……」
「好啊,你竟然敢騙我,當初你不是跟我說,家裏人都死光了嗎?因為窮,所以才出來討生活的嗎?」
戴紅霞直接噼里啪啦一頓暴揍。
「老婆別打了,別打了,我錯了,我錯了……」葉宗勝抱着頭毫無反抗之力,被打得鼻青眼腫,卻只是苦苦哀求,絲毫不敢還手。
而低着頭抹眼淚的大壯,嘴角露出一個笑容。
然後提着紅燈籠,向着後方走去。
他對爸爸已經徹底失望了,草兒怎麼能放心交給他照顧。
他嘴角雖然還掛着笑容,眼睛卻止不住的淚水。
「小孩,你去哪裏?」還是戴紅霞主動叫住了他。
但是大壯聽而不聞,繼續往前走。
「大壯,你這死孩子,給老子滾過來。」怒火無處發泄的葉宗勝大吼道。
就在這時,大壯回過頭來。
然後在他們的目視之下,他的模樣快速發生變化。
原本清爽的頭髮,變得亂糟糟跟雞窩似的,臉頰上一塊塊如同魚鱗一樣的凍瘡。
上身是一件又髒又破又大的綠色羽絨服,下身穿着一條已經看不出顏色的運動褲。
腳上是一雙破舊的運動鞋,因為鞋底脫落了,所以用一根尼龍繩綁在了鞋面上。
他臉上掛着眼淚,微笑地向葉宗勝道:「爸爸,我是死孩子呢,掉到山溪里死了。」
說完,他如同褪色的水墨畫,在他們的眼前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這陽光明媚的中午,葉宗勝和戴紅霞卻汗毛豎起,感覺一股陰風滲入骨髓,讓他們渾身打顫,站立不穩。
…………
「我是不是很壞?」大壯坐在馬路牙子上,低着頭輕輕問走過來的何四海。
「怎麼會?不做虧心事,不怕詭敲門,是他錯在先。」何四海安慰道。
大壯抱着頭,如同一隻被遺棄的小狗,發出低沉的嗚咽之聲。
何四海靜靜地站在旁邊。
過了好一會兒,大壯才喃喃地道:「我走了,草兒怎麼辦?草兒怎麼辦?」
「放心吧,我會安排好草兒的。」何四海蹲下身子道。
「可是……可是我放心不下,放心不下,放心不下草兒啊……」他喃喃地說道。
然後他的身體開始向後溢出絲絲的白光。
何四海有些驚訝,但是大壯自己卻毫無所覺。
「我想要看着她,守着她,等她長大了,不需要我了,我再離開……」
隨着大壯的話,從他身體裏溢出來的光越來越多。
大壯終於也發現了自己的異常。
他伸出手,只見自己的手掌邊緣溢散出來的光,如同漂浮的絲帶,並且手掌的顏色開始一點點地退去,變成一團光的顏色。
「我……我……我這是怎麼了?」大壯有些驚慌地問道。
「別害怕,因為你成了神。」何四海安慰道。
「神?」大壯有些驚訝。
「準確地說,你成為了一個人的神,屬於草兒的守護神。」
「守護神?」大壯非常驚訝,就在這時,大壯已經完全變了模樣。
他不再一副又髒又邋遢的模樣,而是變成一團人形的乳白色光。
何四海心中一動,掏出木頭錘。
看着手中嬰兒手臂長短,如同兒童玩具一般的木錘。
他想起當初「眾生」的話,「眾生」說他會用得上。
他一直以為是給他用的,其實並不是,他早應該想到了。
何四海把木頭錘遞給了大壯。
「這是什麼?」大壯好奇地問道。
「這是撼天錘,象徵着勇氣和守護。」
大壯伸手接了過去,然後他身體溢散在四周的白光全都收攏起來,沿着撼天錘纏繞而上。
撼天錘形狀也發生了改變,跟在何四海手中完全不同,變成一把威風凜凜的巨錘,被大壯輕飄飄地捉在了手中。
但是大壯胸口的位置,依舊有一縷溢散出來的白光,如同一條看不見的線,遁入到了虛空當中。
何四海知道,另外一頭一定連着草兒。
「去找草兒去吧。」何四海說。
大壯聞言,發光的身體,立刻如同粒子一般散開,消失在了何四海的面前。
何四海低頭看了看系在腰上的乾坤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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