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哪去了呢?婉婉哪去了呢?」
「她應該長大了吧?不知道結婚了沒有?會不會有自己的小寶寶了啊?」
「都是奶奶不好,奶奶沒看好你。」
「你一定還活着,你一定要活着啊。」
「再找不到你,奶奶就要去冥土了……」
「婉婉,你躲到哪裏出去了,快點出來,跟奶奶回家了……」
……
在寂靜無人的胡同里,一位老人來回走動着。
她手裏舉着一直撥浪鼓,無聲地搖動,因為上面缺少彈丸。
她死後,去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人,但是都沒有找到她的婉婉。
最後她回到了這條婉婉走失的胡同。
每天一遍遍的來回走動,搖動着手上的撥浪鼓。
婉婉是個聽話的好孩子,這是她答應給婉婉買的。
奶奶從來不撒謊,說過的話就一定要做到。
「一、二,三、四……」
「小紅花,地上菜,地上長滿了小青菜,百花香,百鳥叫,春天的喜雀就來到。」
「呵呵,哈哈……」
唐衛紅眼前一陣恍惚,她見到幾個孩子從她身邊跑過。
有的在踢毽子,有的在跳橡皮繩,還有的在打彈珠……
孩子們跑來跑去,可熱了了。
婉婉跟着大孩子屁股後面,一會蹦一會跳。
「婉婉,跟奶奶回家了。」她喃喃地道。
「嘿嘿,奶奶……」婉婉張開手臂向她撲過來。
唐衛紅張開手臂,「小心摔倒。」
「我跑起來又快又穩,嗖……嗖……嗖」
婉婉在她眼前,化作一縷青煙消失了。
「婉婉。」她悽厲地叫了一聲。
周圍只有寂靜的街道,哪有什麼孩子。
「唉。」
「你爸爸走了,你媽媽也走了,他們都離開了這傷心的地方,奶奶不走,奶奶在這裏等我婉婉回來……」
「婉婉一定會回來的,婉婉是聽話的好孩子……」
「奶奶給你買了撥浪鼓,咚咚咚……,聲音真好聽。」
唐衛紅一路喃喃,從胡同口,走到胡同底。
然後又迴轉回來。
可就在這時,胡同口亮起了一藍紫色的光。
她有些疑惑,這麼晚了,誰還在外面啊。
她往前走了幾步,隱約看見是一個孩子。
「婉婉。」她激動的邁着步子,往前跑了幾步。
然後才看清,是一個提着燈籠的小姑娘。
可惜不是婉婉。
「這麼晚了,你怎麼不回家呀?」唐衛紅問。
等話說出口,才反應過來,她已經死了,死了好久,她現在是詭,別人都看不到她。
不過,這小姑娘跑到這裏來幹什麼?
「我是提燈人,為亡者指路。」萱萱把手裏的小燈籠提高了一些道。
「提燈人?」唐衛紅有些疑惑,冥土使者嗎?
「婉婉奶奶,老闆讓我帶你回去。」萱萱又道。
「婉……婉?你剛剛說的是婉婉?」唐衛紅反應過來,激動地問道。
萱萱點了點頭,轉過身道:「我們要走了哦。」
然後手中的引魂燈爆出一團光來,照亮前路,萱萱直接邁步走了進去,唐衛紅趕忙追了上去。
然後景色變換,瞬息之間,她們出現在了一間房子裏。
……
唐衛紅還沒反應過來。
就聽旁邊有個小小的聲音,用疑惑而又委屈的聲音問道:「是奶奶嗎?」
唐衛紅尋聲望去,然後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是婉婉?
看着眼前,臉色慘白,眼睛只剩下兩個黑窟窿的小女孩,唐衛紅渾身顫慄。
這是婉婉。
自家孩子,不管變成什麼模樣,她都認識。
而且她身上還穿着那天走丟的時候衣服。
「奶奶。」婉婉輕輕的走上前,再次叫了一聲。
因為奶奶沒有答應她,她很忐忑,也很害怕,更是委屈……
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婉……婉婉?」唐衛紅仿佛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疑惑地叫了一聲。
同時伸手向婉婉慘白的臉頰摸去。
她希望這次還是她的幻覺。
「奶奶。」婉婉再次叫了一聲。
「我的婉啊。」
唐衛紅終於反應過來,一把把她摟在懷裏,揉進身體裏。
「你怎麼……你怎麼……我苦命的孩兒啊,奶奶可怎麼對得起你,可怎麼對得起你……」唐衛紅痛哭着,整個身體都在顫慄,靈魂都在抖動,仿佛隨時都要消散一般。
「哇,奶奶……」婉婉同樣嚎啕大哭起來。
「奶奶,我不聽話,我不是好孩子,哇……」
「不,不,我家婉婉最乖,最聽話了……」
「我不聽話,所以壞叔叔把我抓走了,他們好壞,打我,不給我飯飯吃……」
「他們讓我去要飯放……」
「我好疼……好想爸爸媽媽……好想奶奶……」
「你們去了哪裏,為什麼不來找我……」
「我以後一定乖乖聽話,不調皮……」
「你們不要不要我……」
「哇……」
淚水從她黑洞洞的眼眶中滾滾而下。
「我的兒……我的兒……」
唐衛紅捧着婉婉的臉頰,已經傷心的說不出更多的話來。
好一會兒才又她歇斯底里的吼道:「我的兒,這麼聽話,這麼好的一個孩子,為什麼落得這樣一個下場?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啊?」
「老天爺真是不公平,有什麼報應,你衝着老婆子來,衝着大人來啊,婉婉她還是個孩子,何至於……何至於如此……」
「唉~」何四海嘆息一聲。
接過萱萱手裏的引魂燈,讓她先回去。
唐衛紅聞聲看了過去,當目光注視到何四海身上的時候,因為規則的原因,她瞬間明白何四海的身份。
然後她一下子放開懷中的婉婉。
撲到何四海的面前,不停的磕頭。
「接引大人,神仙大人,您告訴我,為什麼啊?這是為什麼,求求你?孩子遭這麼大罪?到底是什麼報應啊,我願意下地獄的,我願意下地獄的……」
唐衛紅語無倫次。
何四海沒攔她,也沒解釋。
因為他也不知道怎麼解釋。
唐衛紅沒得到何四海的回答,跪在地上,整個人陷入深深的悲痛之中。
直到婉婉走了過來,要用小手幫她抹着眼淚,她才有了反應,再次把她摟在懷裏。
「這樣也好,這樣也好,你跟奶奶一起走吧,這樣就再也不用分開,奶奶這次一定會看好你,再也不把你弄丟了……」她緊緊摟着婉婉,喃喃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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