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舟將信封打開。
裏邊的內容,跟信使所言相差無幾。
就是多了一條信息,哥薩克後邊還跟着一支人數若干的俄國正規軍。
果然,往後接連兩天的信件里都有提及,哥薩克跟兩千土著做為前鋒,後邊的正規軍帶有三十多門火炮。
俄國正規軍,在這片地區依然是稀缺的存在。
但今年在遠北受挫,讓沙俄把目光放在了南面的土地,是想以此用積攢的力氣挽回損失。
可事實上,這不僅是挽回損失,吃到口的絕對是一塊肥肉!
陸舟的天武城止住了清軍,沙俄卻看上了這一片地域。
這一片暫時算做勢力真空的漠北,林丹汗死了,建奴也無暇顧及。
那麼總有人想伸出一隻手來,判清當前形勢的沙俄,像是嗅到肉香的狼,比任何一次入侵都要猛烈。
憑藉着在西伯利亞平原上積攢的底蘊南下擴張。
就這番規模,足以給土謝圖部帶來滅頂之災。
喀爾喀三部最為弱小的札薩克圖汗,岌岌可危。
要說這是唇亡齒寒,但陸舟更想選擇在一旁吃瓜。
因為在陸舟看來,手握數萬精兵的土謝圖汗,不會在一個冬天內就徹底被擊垮。
擊垮了也滅之不絕。
數萬精兵的後邊,還有數十萬的臣民。
這些臣民,哪怕不能像西伯利亞汗國一樣,抗爭數十年。
可抵抗的韌性絕對有。
誰也不能說,僅靠武力,就能一朝歸攏統治。
當然,聲望遍及大半個草原的陸舟,對這方面有很大優勢。
要是這時出兵定然眾望所歸。
但是陸舟沒有做草原救世主的打算,他給部眾的命令是堅守領土。
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有更大的野心,越是動亂就越利於以後的擴張。
冷血一點的說,領土之外的人,死多死少一些,跟陸舟有多大關係呢?
要是這時候出兵,趕走了羅剎人,草原上的牧民們頂多是對陸舟有一個好印象,緊接着歌頌起他們的大汗來。
而陸舟一點也不需要好印象的虛名。
相對於一個環境穩定的鄰居,陸舟更希望看到一個動亂的國度。
在沒有培養出下一批漢人,能有足夠多的移民統御領土之前,出兵的意義不大。
陸舟能借沙俄的軍事行動,動搖像土謝圖汗這類人的統治根基。
但當然的,陸舟的各處城池堡壘,會給受到戰亂逃亡的漢人奴隸,永遠敞開大門。
這個時候的天月城,就像是一片靜土,平靜着看待外邊這一切。
沙俄的部隊似乎也很有默契,對陸舟的領土秋毫不犯。
所以在往後的幾日時間裏,除了探子匯報來的戰況,還有許多來自草原各部的求援信。
其中以達木的信件最多。
「啊,美麗的庫倫城......」
身處幕後的陸舟感嘆。
手裏這封信送過來時,沙俄部隊就抵達了庫倫城下。
那麼現在的情況,肯定是不容樂觀。
這個時節,身處局外的天月軍,天平往何處傾斜,就顯得更為重要。
所以這個時候,戴安娜又來了,帶着滿車的銀幣。
戴安娜對上一次交易十分滿意,從陸舟手裏換來的毛皮能讓她獲取更多利益。
但唯一的缺點,是眼前這個男人不喜歡以物易物,只要金銀。
戴安娜不能像對待草原部落一樣,用簡易的火器,獲得大量的皮毛。
「漠北草原上的戰爭開始了,很慶幸你的人選擇觀望。
這樣我們的交易就能順利進行。」
戴安娜特意在寒冬來到遠北。
陸舟注意到,戴安娜的馬車已經換成四個輪子。
像是在標榜陸舟的座駕般,陸舟在上車前仔細看了會這駕馬車。
西方人果然是對馬車研究出了轉向裝置,但絕對還沒有陸舟的避震設備。
「你們在東西伯利亞也有據點嗎?
在這個天氣過來這裏,可不容易。」
陸舟隨意說道。
「從這裏十二天的路程,我們有一座城池,拔術之前就光顧過了。
但我們有火炮,有正規軍,野蠻人就算有火器,那也只能是沒有紀律的散兵。
你養的狗比較適合劫掠,但並不善於攻城。」
戴安娜如實的答道。
「你說的很對,不然拔術這半年時間也不會流離顛沛。
哪怕是打下一座城來也不會如此。
但是我就喜歡他們這樣的表現,會殺殺人就足夠了。」
陸舟高興的說道。
戴安娜臉色頓然就黑了幾分,直接開口道:「我來這裏,是真有事情商議。
漠北的戰爭已經打響了。
俄軍托我給你帶句話.......」
「願聞其詳。」
陸舟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戴安娜說道:「漠北的蒙古人已經孤立無援,你只要靜觀其變。
哥薩克拿下土地,會把土謝圖分給你一半。」
「那札薩克圖呢?這也是喀爾喀的三大汗國之一,弱了點,但起碼也是有十幾萬的人口。」
陸舟好奇的問。
難得老毛子咬在嘴裏的肉,也會分別人一口。
但戴安娜說着話的口氣也太大了。
「札薩克圖不跟你接壤,還是納入俄國版圖比較好。
土謝圖部的領地,可以多給你一些。」
戴安娜說道。
陸舟對老毛子的胃口感覺到驚異,不免問道:「我很是好奇,你們究竟是怎麼有底氣,能統御這些領土。
要知道漠北草原的牧民,可不能全看做西伯利亞的野蠻人。」
「這些所有人都懂。」
戴安娜驕傲的說道:「哥薩克一直往東面擴張,但是我們跟東方的統治者不同。
中原的統治者喜歡聯姻,大清的皇台吉,也喜歡利用親緣加強統治。
草原上的部族更是樂此不疲。
但是沙俄,從來不跟任何一個汗部和親,我們只用鞭子!」
戴安娜說完,又狠狠甩了一下她手裏的紅鞭。
「鞭子?」
「是權利之鞭,我們靠屯耕和稅收壯大自己。
我們圈定牧場養活主要的人口。
草原上的牧民,要麼馴化,要麼消失。
分散的部落,還會有哥薩克來幫沙皇完成統治......
至於和親,是不存在的!」
戴安娜很是樂意,跟眼前的陸舟分享經驗,雖然她只是一個商人。
「你說的很有道理。」
陸舟認真的點了點頭。
是老毛子的作風,簡單、粗暴。
這大概就是傳言中的揍服。
就在兩人談話間,馬車上的貨物已經搬好了。
陸舟特意來到西面堡壘,跟戴安娜完成這次交易。
但對於陸舟來說,商議的內容,明顯重要於貨物本身。
並且陸舟還發現,戴安娜真的很喜歡錢,與人交易的天賦絕對一流。
「還有一件事情,你的商隊,已經通過烏拉爾山脈關口。
算是順利進入東歐土地......
答應的條件已經完成了。
期待下一次的合作。」
戴安娜滿載而歸,卻也沒有等着陸舟的回覆。
仿佛是因為正規軍出動後,變得尤為自信起來。
以至於陸舟忽然有一種,想要趁着冬天,往西面推進的想法。
沙俄的兵力都跑到草原上去了,西伯利亞的土地上定然是空虛的。
要是陸舟不計代價的發力,一個冬天時間,最少能打到西西伯利亞平原。
與虎謀皮,那也得看看誰是真虎。
「主子,要不要......」
陸大神神秘秘的出現在陸舟身側,伸出手掌。
比了個砍腦袋的動作。
陸舟給了陸大一個腦瓜子:「出息些,幾車的毛皮也值得搶了?
以後這片土地上,商人的隊伍可以行走,老毛子的軍隊,能殺就殺。
告訴西面的陸二,讓他在冬天裏收集好老毛子城池堡壘的信息。
為以後正面進攻做準備......」
「尊令!」
陸大領命。
......
貝海兒湖畔。
今年的風雪,愈加寒冷。
草原上的牧民,難得有一處棲身之地。
天月城高聳的城牆,包裹着流落過來的牧民,抵禦風雪。
這仿佛凝聚成了一個巨大的部落,人聲鼎沸,八千天月軍駐守在此,漢語成了通用的語言。
城內還有數百的守城漢人精兵,以及神秘的戒衛軍。
讓人望而生畏。
只不過當下的天月城,除了要庇護身後領土的人口,也同樣吸納了大量來自土謝圖部,或者更遠地方逃亡過來的牧民。
「沙闊......沙闊將軍。
此時再不出兵,一切都晚了!」
達木追在後邊喊着。
哥薩克南下的時候,達木就糾集千餘精騎兵,再加上領地各部兵馬,林林總總六千兵馬。
可過不了十天,達木有幸成為難民營中的一員。
他的豪華馬車,早已在逃亡過程中跑丟了。
要不是自己領土上,有天月軍控制的堡壘,達木還不一定能跑到這天月城中。
沙闊聞言也停下了步子,回過頭是一臉「無奈」的模樣,說道:「達木世子,主公走的時候,只是讓我們屯住練兵。
並沒有下達與哥薩克正面作戰的命令啊.......」
「請示,可以趕快請示!
喀爾喀三部同氣連枝.......」
達木慌忙說。
沙闊內心其實是想笑的,喀爾喀三部是對車臣汗來說,這跟自家主公並無半個銅錢的干係。
可表面的態度還是要做,回答道:「信使已經派出去了,可你也知道,這一路上遙遠。
大雪的天氣,不好走馬,要不,等春天時候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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