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好自為之
任重不在乎其他同學的想法,但樹欲靜而風不止。
偶有閒暇時,他看着那些個試圖在自己身上玩「校園霸凌」而未得逞的同學,也時常會想,可能這些人只是不成熟,太年輕,三觀不夠健全,假如自己多花點心思,更寬容些,說不定還能感化一些人。
但他最終什麼也沒做,畢竟他既不怕霸凌,也不想在這裏拓展社會關係,擴張勢力。
任重提出轉班這件事時,稍微受到了一點阻力。
學院高層試圖給他的快速畢業設置人為障礙,表示普查官學院裏從來沒有人在進校短短一周就升階,這不合常識。
任重搬出公開的校規。校規里明文標註,任何學生,只要覺得自己的水平達標,都可在任何時間申請單人進階考試。只要考試合格,即可當場進階。每個學員在不同的階段可申請三次提前進階考試,三次不達標就失去申請單人進階考試資格,必須按部就班的學習。
在學院教務處,任重據理力爭道:「既然有公開的規則,那就自然要遵守。規則里沒有明確說進校一周的人不能考,那我就可以。以前沒有我這種人,不代表以後沒有,更不代表我今天就不行。如果你們拒絕我的合理訴求,我會向協會人事部投訴。」
最終,任重成功得到了初級班的晉升考核,並以滿分過關。
他並不在意旁人震驚的模樣,早已見怪不怪。
自此,任重便和秦香這群不怎麼友善的同學揮手作別,換到了中級班,奔赴新生活。
新班級的氣氛和原班級稍微有點差別,任重並未再碰到敲打新人的常規流程。
原因很簡單,通常情況下,中級班裏都不會來新生,能通過單人進階跳級的,都非泛泛之輩。
更何況任重先「羞辱」秦香,後暴揍全班的英勇事跡早已在全校傳開,沒點底氣的人並不想去招惹他,犯不着。
樂得清閒的任重從頭到尾沒與新同學多說一句廢話。
此外,他在教師隊列里也出了名。任重甚至更進一步,只在名義上掛在這中級班名下,其實上課都在隔壁小辦公室。他的上課順序也和別人不同,他都抓的任課老師的休息時間,進行一對一教學。當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要享受這私人訂製的課程,他都加了錢。
任重不愛欠太多別人的人情,能用錢解決的,就不用感情。
日子繼續一天天的過,十天後,他再次通過了中級班的擔任進階,榮升高級班。
任重已經適應了前面十天的私教日子,打算接下來在高級班裏也如法炮製。
按照普查官學院的規則,當他通過高級班的考核後,便正式脫離學員身份,成為一名新科實習普查官。
普查官是一個行政類的崗位,擔負是遊走全球監察人間判定城鎮生死的職責,需要對一個又一個城鎮進行現狀評估,以判定這城鎮該不該繼續存在,後續發展方向等等事項。
這事兒看起來挺玄學,挺文科,但其實又是個非常理科的事,因為普查官體系內有一整套評估體系,有多個權重指數對小鎮進行多維度判斷。
當初,任重在權重較高的職業者戰力評估中一錘定音拯救了星火鎮。
但並不是每個小鎮都有他這種越級的怪物,絕大部分小鎮還是靠的常規指數過關。
這些指數涉及到大量經濟學、政治學、心理學、管理學、人口學知識,在具體計算時,既要考慮到普查官的主觀感知,也要考慮到客觀的可以量化的數據。
這些東西對別人來說很難,但任重其實早已適應了這種思維模式。
他現在要做的,只不過是補足執行這思維模式時需要的計算公式罷了。
他結合這大半月的進度,推測自己應該會在15天後成為實習普查官。
他的心裏有了預期,就真正有了底。
但任重越有底,有的人就越慌。
悄無聲息的,協會裏已經成立了一個緊急應對小組,專門討論任重這狀況。
當初成功將任重送進普查官學院時,協會裏有部分人可謂長舒口氣,覺着這真是妙計,輕輕鬆鬆就能將他困住數年。
如今這大半月下來,隨着任氏集團失去主心骨,局面有了變化。
儘管任重自己又在下源京市搞出了個五方聯盟,經濟影響力順着紫晶礦業與唐古集團的脈絡往外走了很遠,更從唐翔雲手裏搞到一座重要的港口小鎮,但控制資源回收公司和開辦礦場並不能大規模駐軍,任氏集團里也沒那麼多實力過硬,可以在外分散駐紮的精銳戰士,所以任重的勢力對外進行軍事擴張的步伐反倒大為減緩。
在此期間,在自治令的推動下,第一洲里其他各方勢力卻又在快速整合,一個又一個龐然大物正在第一洲中四處崛起。
其中數家得到孟都集團暗中扶持的勢力更已經接近了任氏集團的規模。
並且這幾家還有着天然的戰略同盟關係,聯合起來後,總體兵力規模更勝過任氏集團。
一切都在向着休伊特·奧古斯都所希望的方向發展,所以這緊急應對小組並不想看見任重早早重獲自由。
他們思來想去,最終找到了辦法,那便是在協會內部暗中調配,將所有正式普查官里為人最惡毒,最難纏的那位給搬出來,讓這人成為任重的導師。
以任重的性格,大約第一天就會和他的導師鬧僵。那麼,任重想過這至少三年的實習期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經過一系列暗中運作後,這應急小組將那名惡毒普查官的「檔期」給挪了出來,只等接下來任重主動上鈎。
……
進校的第26天,又是一天忙碌的課程,任重回到自己別墅,按照慣例打開腕錶里加載的夢網系統,準備與諸多心腹下屬溝通一番。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夢網系統竟顯示離線,他怎麼也連不上。
任重不得不重新切換到公開的「微信」系統,嘗試聯絡他的信息主管花月嵐。
這回還行,只一次撥號就直接接通。
二人開始打起機鋒來。
任重:「研究所里到底什麼情況?復甦計劃最近的進度怎麼樣?」
花月嵐:「還行,一切穩定,有些小bug需要修復。你等我十分鐘。」
「行。」
任重掛斷微信通訊,十分鐘後,花月嵐給他發來個語音條信息,「已經修復。」
隨後,任重又切換到「夢網」,這下能暢所欲言了。
他問道:「剛才是怎麼回事,我怎麼無法登陸夢網?」
對面的花月嵐嘆了口氣,「沒辦法,我雖然將我們自己的通訊系統嵌入到了復甦計劃的底層邏輯里,但還是得進行大量本地化運算,以維持信息加密深度,防止被監控。但現在我們面對的是全新的局面。」
任重:「怎麼說?」
花月嵐:「無論是維持『夢網』,還是科學院裏正在推進的內燃機全面開發,還是各項配套的其他機械開發,又或者是石油與煤炭開採礦區的新建,還是整個集團下屬所有產業鏈、軍事裝備的通訊與維持,都需要龐大的運算算力。你最近又在科學院裏弄了個屠龍營。前面幾天還好,但最近這些天,屠龍營里的人似乎上了路,算力需求日益增長,一天比一天更誇張。」
「如果是以前時,這種級別的算力需求通常不可能由咱們這種地方性企業自行解決,都是通過深訊集團那邊的雲算力服務,將請求發送給『網』,得到『網』的算力配額,再由『網』來進行支撐。因為『網』具備無上限的性能,企業不管需要多麼龐大的算力,都只需要不斷放大幽靈粒子通訊器陣列的規模即可,非常簡單。」
「但現在嘛,『網』沒了。我們的領土內自產的墟獸晶片又得大量交給唐古集團,以滿足復甦計劃的消耗。儘管我們也是復甦計劃的研發主導機構,可以不斷蹭些邊角料,還能自己截留些晶片晶核,但始終不夠用啊。」
花月嵐把事情講得很清楚,任重聽得也挺無奈。
他想了想,「這樣,回頭我會讓鞠清濛將更多的人派遣出去,進駐到唐古集團新轉讓給我的城鎮裏,多從外地將墟獸資源拉回來。」
花月嵐,「這只能治標,不能治本。屠龍營里那些人研究的東西,消耗實在太大了。」
任重:「能應付多久是多久吧,我接下來再想想辦法。總之,你還是得儘量保持住『夢網』的穩定性。」
花月嵐:「好的。」
掛斷通訊後,任重開始撓頭。
之前他通過暗中摧毀「網」讓別人感受痛苦,倒沒想到如今自己也成了這事的受害者。
至於如何開發超級計算機,出身自21世紀的他心中的確有一整套思路。
假如給他足夠的時間,任重認為自己應該有機會在墟獸晶片的體系之外重新搭建出兩條矽基晶片和碳基晶片的科技路線來。
但是,就只是一個研發可控核聚變的屠龍營就足夠消耗資源了,現在進一步開闢新戰場,恐怕只會更拖慢進度,得不償失。
任重冥思苦想了一夜,各種各樣的點子在他心頭翻來覆去地出現,又被否定,並未找出解決方案。
第二天一早,又是新的學習日,他暫且壓下心頭雜念,再去了學院。
中午十二點,他先送走了私人教師,然後回到小辦公室的書桌上,再度啃起書來。
如今的他早已不再去食堂,卓翼航將會在十二點零五分準時出現在辦公室門外,給他帶來足夠十人份的豐盛午餐。
二十餘天來,他已經完全習慣了卓翼航細緻的照料。
卓翼航不僅守時,更會主動花心思去調整菜單食譜,以滿足任重的口味,是個絕對稱職的助理。
時間飛逝,不知不覺間任重的肚子餓得咕咕直叫。
他疑惑地抬手看了眼腕錶,已經下午一點半,約好的老師都快來了,但卓翼航並未出現。
「奇了怪了。」
任重一邊嘟嚷着,一邊用腕錶撥通了卓翼航的通訊編碼。
通話申請的提示音響了一分鐘,對面並未接通。
再撥一次,又等了接近四十秒,終於接通了,但對面傳來的並不是卓翼航的聲音,而是一個陌生人。
「尊敬的七級公民任重您好,我是下源京市城市衛生管理處處長劉韜。」
任重眉頭皺起,心頭泛起不詳的預感。
他問道:「怎麼回事?腕錶的主人卓翼航呢?他發生什麼事了?」
對面那劉處長稍感疑惑,「任先生,我不太清楚具體的緣由。不過他剛被屍體清運車拖到了我這裏,我將依照城市管理規定,對他這樣的受限制公民進行取腦。至於他的屍體,我將以合理的價格出售給孟都集團。」
任重從座位上猛然站起,「什麼!什麼情況?死了?怎麼死的!」
問着問着,他馬上知道自己不可能從對方口中得到答案,再改口道:「劉處長你等一下,卓翼航是我的助理。你先不得處理他的屍體,我將會親自過來驗屍。」
對面的劉處長頓了頓,疑惑道:「任先生,我這邊拿到了他的身份銘牌,他只是一名普查官學院的永久合約員工,與你本人並沒有直接關聯。你的要求不合理。」
任重大怒:「那我不管!我必須見到屍體,必須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否則我不管你劉處長是什麼角色,我都會讓你付出慘痛代價!你好自為之,我只警告你一次。」
聽着對面近乎暴怒的語氣,劉韜暗暗吞了吞口水,決定不招惹對方,只老老實實改口道:「好吧。我等你二十分鐘,過時不候。」
任重一咬牙,「候與不候,你說了不算。」說完,任重便飛速撲出小辦公室,也顧不得這是三樓,直接凌空跳起,並悍然落地。他在地上轉了兩圈卸了力,再以極快的速度奔向教學樓對面的飛行器停靠站。
此時的他心中倒也說不出有幾多憤怒。
相反,他很冷靜。他也知道自己其實不必去驗屍也能查出卓翼航的死因,他心頭也已經隱約有了些猜測,但他就是想去看看屍體,以確定自己接下來該採取怎樣的策略,做什麼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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