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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綺娘捧了一罐子鹽出來,有想加鹽的,就給放上幾顆,一邊放一邊說:「吃點鹽幹活才有力氣,以後你們想喝熱水,想吃點鹹的,就來我們鋪子,不要錢。樂筆趣 m.lebiqu.com」
溫繡看着心疼,鹽很貴,以前她做工的那一家,吃喝不愁,就這樣,那家的婆婆還要把鹽糖罐子放到自己屋裏,做飯的時候再拿出來,還要在一旁看着,生怕放多了。
李綺娘卻不心疼,到了晚上,不但把一大鍋熱水變成了兩大鍋,還把十幾個雞蛋淋到裏面,撒了蔥光放了鹽,澆了幾滴香油,做成了兩大鍋雞蛋湯。
同樣是白送,有那貪心的,一碗喝完再來舀第二碗,李食記的人看出來了也不說破,反倒是被民夫們發現了,這個一句,那個一嘴,把那貪便宜的罵得狗血噴頭,端了碗跑開再不敢過來。
雖然一碗熱湯里也只有一兩縷蛋花,到了最後,就是清湯,連蛋花也沒有,可是民夫們都很知足,就是有個別想要抱怨的,也不敢說出口,白給的,你還想怎麼樣?
第二天,李食記有了準備,一大早就把雞骨鴨骨豬骨燉上了,這些骨頭都是連夜剔出來的,剔得乾乾淨淨,只能用來燉骨湯。
雖然連點肉星也沒有,可是整個上午,工地上都飄着骨頭湯的香味。
到了中午,民夫們湊過來問還有沒有白給的雞蛋湯,李綺娘大聲說道:「今天沒有雞蛋湯,只有骨頭湯,一人一碗,喝完為止,不要錢!」
不要錢啊,骨頭湯也不要錢!
有人一轟而上過來搶,大壯和大牛一人一根在工地上找來的長木條,把這些人攔在外面。
「排隊,一個一個來,誰不排隊就沒有。」
「不服就找官爺說說理!」
修城牆的工地,和別的地方不一樣,隔上小半個時辰,就有官民巡邏,就連大呼小叫的小管事,也都是工部里未入流的小吏。
何況,這裏除了當官的當兵的,還有內侍。
別看那些人褲襠里少了二兩肉,可卻是這裏最不好惹的人,當然,他們也是官,宦官,有些還有品級。
因此,在這工地上,除了民夫和伙夫,其他人都是官,大大小小小,入流不入流的,都是官爺。
大壯和大牛的話特別管用,無論那骨頭湯的香味有多誘人,民夫們也只能規規矩矩地去排隊。
後來就連工地上的管事們,連同邁着小碎步的內侍,也過來了,他們吃的當然不一樣,紅燒肉蓋澆飯,肉丁燥子面,一咬一口肉的大骨頭。
傍晚時分,范家的人終於放出來了。
肉眼可見,一個比一個憔悴。
顏雪懷說得沒錯,這兩天他們沒少吃苦頭。
衛小福要給工部的人下馬威,這殺威棒就打到了范記身上。
好在,生意沒丟,鋪子還能繼續開。
范記的人遠遠就看到這邊排了長隊,待到走近了,才發現是在排隊喝湯。
白給的湯。
范老頭忙讓侄子去打聽,一問才知道,昨天是雞蛋湯,今天是大骨頭湯,那李食記的老闆娘說了,李食記在工地上一日,這湯就白喝一日。
范家侄子很不服氣,對范老頭說道:「大伯,咱們明天也熬湯,那大骨頭湯也用不了多少錢,咱們也白送。」
范老頭看了侄子一眼:「嗯,民夫們喝完李食記的湯,再來喝咱們的,灌個水飽,我看這生意,誰家也別想做了。」
侄子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自家大伯是見過大世面的,說出來的話,他聽不懂啊。
范家人遠遠地看着這邊竊竊私語,李綺娘全都看到了。
范家人要回自己的鋪子,就要經過李食記。
待到他們走近時,辛伯便迎了出來,對范老頭說道:「老哥,還沒吃晚飯吧,你家鋪子冷鍋冷灶,還要現燒,若是不嫌棄,就和我們一起吃吧。」
范老頭沒想到李食記的人這麼熱情,有心結交,可又看看自家一堆小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們人多,就不麻煩你們了,回家去吃。」
「不麻煩不麻煩,也沒啥好的,就是大米飯,不過有的是熱湯,這天越來越涼了,喝口熱湯暖暖身子。」
范老頭略一猶豫,大手一揮,帶着自家子侄們走進了李食鋪。
鋪子是工部劃定的地方,就那麼大點,范老頭一眼就看到坐在上首的李綺娘。
范老頭怔了怔,眯着眼睛仔細再看,心裏卻在尋思,這位應該就是李食記的老闆娘了。
范記盤爐子的那兩天,李食記也在盤爐子,范家的漢子們和李食記的這位辛伯聊過幾句,知道李食記的老闆是個女子,舊京城裏的李食記,就是她開的。
只是范老頭沒有想到,這位李食記的老闆娘,竟然長得像極了他認識的一個人。
或者說,是他認識人家,人家不認識他。
見范老頭盯着自己看,李綺娘爽朗一笑,像男人一樣,衝着范老頭拱拱手:「范老伯,快請坐。」
范老頭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還禮:「李老闆客氣了,老夫和孩子們多有打擾,還請李老闆見諒。」
李綺娘笑着說道:「您老太客氣,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哪有打擾一說,不過是相互照應。」
范老頭撫掌:「李老闆這話說得太對了,就是相互照應,相互照應。」
一頓飯吃下來,兩家鋪子的人就算認識了。
范老頭名叫范無病,專攻魯菜,師承魯菜名廚韓家。
韓家在太宗和高宗年間出過御廚,高宗駕崩後,太皇太后不喜魯菜,韓家也就再也無人入宮為廚了。
但是韓家御廚的名頭,卻還是有人認的,很多高門大戶喜歡請韓家傳人進府為廚。
范無病也在大戶人家做了多年廚子,前兩年告老還鄉,原本是想把一身廚藝傳給自家子侄,可是教來教去,子侄之中卻沒有一個有靈氣的。
范家貧苦,范無病雖然存了點錢,可是給兒子們娶了媳婦也就所余無多,開不起大酒樓,只能開開小食鋪。
後來全家逃到新京,范無病憑藉早年積細的人脈,得以帶着子侄們,來工地上開鋪子。
可萬萬沒想到,新鋪子第一天開張,就惹出了禍事。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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