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之潮正在持續暴漲。
從第一個怪物出現在血心流武館開始,短短一會兒功夫,就出現了五個噩夢層的怪物。
接下來。
還會出現什麼?
「柳平!」
一道尖嚎聲突然響起,嚇了初雲裳一跳。
只見兔子飛到柳平面前,神情嚴肅的道:「你已經變成噩夢怪物了,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什麼?」柳平問。
「噩夢是靈的敵人。」兔子握着爪子道。
「兔子,放輕鬆一點——我變成噩夢怪物,不是為了成為它們,而是為了研究它們。」柳平道。
他抽出百納刀,問道:「你是我過去世的佩刀,我問你,你可曾真正斬入噩夢怪物的身軀,將其殺死?」
「沒有。」百納刀說。
柳平唰的一聲將百納刀插進自己胸口,平靜說道:
「來,看看能不能找出殺掉噩夢種·吞神者的辦法。」
百納刀嗡聲道:「我還從來沒有這麼直接的刺入噩夢體的身軀,請讓我多停留一會兒。」
「你想停留多久都可以。」柳平道。
他隨意捏了個訣,把傷口封住,這才再次望向兔子道:
「剛才你一直跟我在一起,應該也看出來了,我其實很多世都在跟噩夢體戰鬥,但一直沒能贏。」
兔子臉色已經不那麼緊張,放下爪子嘆氣道:「眾生是贏不了噩夢的。」
「所以我們搞來一具噩夢的身軀,研究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它們的弱點。」柳平道。
「噩夢沒有弱點。」兔子再次搖頭道。
「喂,你拿出點幹勁來嘛,我們總不能在這裏等死。」柳平道。
「沒想到這一次的噩夢之潮如此洶湧,這個世界恐怕也要毀滅了。」兔子有些悲傷,垂着一隻耳朵道。
柳平略一沉默,心中湧起許多回憶。
許多世。
——自己的許多世之中,都沒有遇到過煉獄與永夜這麼強大的神柱。
更沒有遇到過兔子這麼強的靈。
難道它也沒有任何辦法?
那怕是一丁點的可能性——
甚至是一個消息,一個辦法,一句話,只要能來帶一絲希望也行啊!
柳平定了定神,緩聲說道:「兔子,你可是無比強大的靈,就算別的靈沒有辦法了,難道你也沒有任何辦法?」
兔子被將了一軍,頓時皺起眉頭,碩大的兔牙不斷咀嚼着前唇,仿佛在拼命思考。
「也是,我可是最厲害的靈——讓我想想辦法……好像從來都沒有什麼辦法……」
它低聲沉思道。
初雲裳忽然走上前來,悄聲道:「柳平,既然你能打退整個武盟,那你其實可以掌握他們手上的力量。」
柳平失笑道:「他們手上的力量加起來都打不贏我,我又何必去掌控什麼。」
「但武盟匯聚了所有的靈呀。」初雲裳道。
「所有的靈?」
柳平腦海中掠過一道閃電。
是了。
武盟是管理天下所有武師的權力機構!
「初雲裳,你說那些武師的靈在武盟中?」柳平問。
「對呀,他們都歸依了榮耀家族——他們的靈好像只有戰鬥的時候才離開武盟,跟在武師身邊。」初雲裳道。
柳平心中模模糊糊升起一個念頭。
所有的靈在武盟里。
只有戰鬥的時候才會被派出來。
武盟中還有什麼?
——那個原始的序列!
「武盟里一定有秘密,我們需要知道它是怎麼回事。」
話音落下。
柳平握住初雲裳的手,身形衝上天空,朝着武盟總部的方向風馳電掣。
天空中。
狂風撲面而來。
「為什麼飛這麼快?」初雲裳忍不住問道。
「我怕很快就會有新的噩夢怪物降臨——我不一定打得過它們。」柳平大聲道。
只見兩人化作一道流光,迅速掠過天際。
七八分鐘後。
流光降落在一座氣勢恢宏的建築群落里。
「一個人都沒有啊。」
初雲裳打量着四周道。
「都忙去了吧。」柳平道。
影種·噬暗者出現的時候,毫無疑問把這裏的人都吃光了。
初雲裳身形一閃,變成一隻散發着紅光的貓咪。
「奇怪……我能感受到那些靈的位置……可它們似乎處於某種禁錮之中。」
貓咪說着便朝一棟建築跑去。
柳平跟着它,心說原來這麼早的時候,趙嬋衣就顯露出了優秀的斥候天賦。
哪怕是在後世,她也極其善於搜尋情報,查找一切可疑的地方。
建築的大門被撞開。
貓咪一直朝里走,穿過一扇扇厚重的牆壁和門,終於在一面書架前停住了腳步。
「我感覺它們全都在這裏,但我卻看不到它們,真是奇怪。」
貓咪迷惘的說道。
柳平上前幾步,盯着那足有五米高的巨大書架,輕聲道:
「你找的地方很對,雲裳。」
只見一行燃燒的小字飛快浮現在他眼前:
「當前世界的原始序列已經失去了它的所有掌控者,可以進行徹底的接管,請問是否要進行接管?」
「接管!」柳平說的。
「請注意,英靈操作界面正在接管當前世界的原始序列,倒數五秒後完成:」
「五,」
「四,」
「三,」
「二,」
「一!」
「接管完成——」
柳平耳邊頓時響起一道冰冷的金屬聲:
「你好,新的序列掌控者,我是萬靈之靈。」
「你在哪裏?」柳平問。
「就在你面前。」金屬聲道。
話音落下。
只見牆壁上的所有書都飛出來,懸浮在半空,面朝柳平的方向攤開。
「卡牌!」
兔子先叫了起來。
是的,每一本書里都裝着一張卡牌。
柳平頭上忽然產生了一點動靜。
他的卡書之靈——
莉莉絲突然從頭髮里鑽出來,輕輕一縱身,飛到那些書本前逛了一圈,又飛回來。
「好可憐啊,這些靈。」她情緒低落的道。
「這群垃圾,該死!活見鬼!他們把世界之靈困在奇詭力量之中,靈每時每刻都在承受痛苦。」兔子大叫起來。
「我記得卡牌應該是奇詭類的力量——這些靈怎麼了?」柳平道。
他望着那些卡牌,只見每一張卡牌上的靈都顯現出痛苦的神情。
莉莉絲道:「那些人不知從哪裏學會了最粗淺的制卡方式,能將眾位靈困在卡中,以此使用它們的力量。」
兔子道:「這是屬於奇詭的範疇,這些人根本不懂,所以卡牌的排列也亂七八糟,這就造成了最嚴重的後果。」
「世界之靈本是對抗噩夢的力量,卻被噩夢困住,形成了卡牌——這對於那些真正的噩夢怪物來說,是非常有誘惑力的食物。」莉莉絲接話道。
「這些卡牌就像是黑暗中的火炬,會不斷的吸引噩夢怪物們前來。」兔子道。
話音一頓。
莉莉絲和兔子對望一眼,忽然同時望向柳平。
只見柳平站在原地,臉上的神情變幻不停,渾身不斷顫抖,一根接一根巨大的骨刺從身體裏冒出來。
「唔……真想吃掉它們啊……我一定會獲得極高程度的進化。」
他面色猙獰的說道。
「千萬別被欲望控制啊!柳平!」兔子和莉莉絲齊聲大叫起來。
眼下。
整個世界。
唯一最強的存在就是柳平!
如果他控制不住自己,所有的靈都會被他吃掉!
柳平一雙眼瞳漸漸浮現出玄奧而威嚴的天然花紋,背後冒出一個接一個巨大的虛影,它們閃現不停,仿佛在催促什麼。
「唔……」
柳平突然從背上抽出鎮獄刀,喝道:「兔子,給我一點冰霜!」
兔子頓時消失。
長刀上冒出層出不窮的寒霜氣息。
柳平將長刀深深的刺入胸口,感受着其中的森寒之意。
此刻,他胸口插着兩柄長刀,但他的神情終於稍稍恢復了少許。
他朝着虛空深處望去,看着虛空中出現的那一行行燃燒小字:
「你感受到了噩夢之潮的進一步爆發。」
「你發現了大量的噩夢種。」
「它們正在朝着當前世界襲來。」
「倒數五分鐘!」
「請做好戰鬥準備!」
所有小字一收。
柳平渾身噴射出陣陣沸騰的霧氣,目光再次變得渾濁。
電光火石之間,長刀上的寒芒再次爆發,將他整個人覆蓋了一層又一層白霜。
多虧這一輪冰霜,柳平又恢復了些許神智。
這個世界——
註定要毀滅了啊。
他嘆了口氣,轉身走到初雲裳身邊,抬起手,按在初雲裳的額頭上。
「這是幹嘛?你怎麼樣了?」初雲裳詫異的道。
「別問,凝神靜氣,我有一部法訣灌頂給你,你要立刻開始用它。」柳平道。
初雲裳閉上眼。
須臾。
她趕緊自己腦海里多出了一部口訣。
耳畔傳來柳平的聲音:
「它的所有要點我都標記出來了——它是一部轉世投胎的法訣,可以讓你保留一些天賦,在下一世剛出生就立刻覺醒這些天賦。」
初雲裳忍了又忍,還是睜開眼道:「這個世界已經要毀滅了麼?」
「是的,我唯一能做的便是讓你安全的離開。」柳平柔聲道。
「那你呢?」初雲裳怔怔的看着他。
「我還有很多事要做,但你放心——」
柳平上前抱了抱她,在她耳邊道:「下一世我們也會相遇。」
「真的?」初雲裳輕聲道。
「真的,我們一直都在一起。」柳平道。
初雲裳意識到了即將發生的事情。
她盯着柳平,眼瞳中流動着不願散去的光線。
「你發誓,我們會再次相遇,柳平。」
「我發誓。」
「到時候——」
「我一定找到了戰勝它們的辦法,我們不必再分離。」
初雲裳默默聽着。
熹微的光流順着眼角淌過少女白皙的臉頰。
她低聲道:
「我家裏人死的早,孤身在世上行走,走來從不相信任何人,但我相信你,柳平。」
「恩。」柳平微笑道。
「你一定不要騙我,我真的可以再遇見你嗎?」
「一定可以。」
柳平又抱了她一下,輕聲道:「好,現在我來引導你行功,你要去極其遙遠的未來轉世投胎——我會在那個時代等你。」
「……我一定要再次遇見你,柳平。」
「放心,一定可以再遇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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