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葉千穗揉揉小腦袋,又深深低頭,不敢看他。
一副十分堅定的模樣。
椎名伊織愣了下,有些頭疼的揉揉腦袋:「安心吧,我和相葉桑做的可是一樣的工作。」
「真的交了女友,恐怕就沒辦法繼續做下去了。」
相葉千穗聞言,若有所思的點頭。
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
她猶豫着,又低下頭開始打字。
【椎名君把我送回家之後,也不會做什麼奇怪的事?】
相葉千穗雙手舉着手機,一副有點小警惕的模樣。
「能做什麼奇怪的事?」
「我又不是什麼壞人。」
椎名伊織說着話,自己都忍不住笑出聲,順手推了下金絲眼鏡。
「嗯......」
相葉千穗沉吟良久,感覺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
但看到椎名伊織推眼鏡的動作,心裏又莫名的升起一股不妙感。
椎名君,有點像大反派。
相葉千穗用力搖搖頭,像是要把這種念頭從腦袋裏甩出去。
說着話的功夫,大將親自端着幾個片好肉的大盤過來。
看上去用量很足。
「今天的牛肉可是從名古屋那邊運來的,小千穗你們可是有口福了!」
大將豪爽的笑着,手裏利落的把盤子放下。
椎名伊織的廚藝技能並不僅限於廚藝技術,同樣也在於眼力、肉菜分辨知識。
面前這幾盤牛肉的紋理分佈確實不錯,看上去軟嫩多汁。
「嗯嗯!」
相葉千穗有點饞的盯着盤子,但又很快反應過來,抿着嘴,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主動伸手,想去拿夾子烤肉。
她似乎很容易害羞。
椎名伊織則在她之前拿到夾子,隨手舉了舉:「我來吧。」
【可以嗎?】
相葉千穗有點小心的舉起手機。
「沒關係,相葉桑只管吃就行。」椎名伊織無所謂的笑笑,「我在家裏已經習慣了。」
與相葉千穗這種有些古典式的少女相比,家裏的那兩小隻就像是靜若處子動若瘋兔的哈士奇,瘋起來一個比一個厲害。
吃飯的時候,要不是她耳提面命,別說是幫他烤肉,根本連洗碗都不管。
尤其是結衣那傢伙!
重點批評。
椎名伊織烤着肉,動作很細緻的翻面控火。
牛肉上滋滋的冒油汁。
日本的牛肉並不一定都是和牛,但因為日本人大多偏愛雪花紋、口感軟嫩的肉質,所以各地養殖的肉類大多也偏往這個方向。
「相葉桑家教應該很嚴格吧?還是自己的喜好?」
椎名伊織一邊烤肉,一邊看向面前的相葉千穗。
無論是古樸的姬髮式,還是那長度及腰,卻依舊被打理得乾乾淨淨的頭髮,以及無論何時都始終保持脊背離開靠背,雙手內向平放在大腿上的坐姿,都讓人感覺這個女孩很有氣質。
「唔嗯?」
相葉千穗疑惑的從烤盤上抬起頭看他一眼,似乎不明白為什麼會這麼問。
她點着下巴想了想,搖搖頭。
【沒什麼家教哦。】
思索着,似乎是覺得椎名伊織可以信任,又在屏幕上補了一句。
【我家父母很早之前就離婚了。】
椎名伊織一愣。
烤盤上火候剛剛好的牛肉發出滋滋的響。
他聽到聲音,又立刻反應過來,將烤盤上的牛肉夾起來,放到相葉千穗面前的盤子裏。
又幫她灑了點鹽:「抱歉,我不知道你......」
【沒關係(?′?`?)~】
相葉千穗微笑着發了個顏文字出來,小臉上帶着平淡的笑。
【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不喜歡我的人,我才不會在意!】
【說起來,我的病也跟他們有關係呢,可惡。】
「是嗎。」
椎名伊織張張嘴,沒接話。
她說的病,應該是那個『雙相性質腦功能語言障礙』吧?
椎名伊織上次回家之後查過,是一種心理疾病,不過也和遺傳、環境有較大聯繫。
因病導致的發聲障礙、行為障礙、甚至是思維障礙,在世界各地都有發現,幾乎都是以終身為周期反覆發作。
似乎是敏銳的察覺到了椎名伊織對這個話題的避諱,相葉千穗反倒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擺擺手。
【椎名君別擔心啊~】
【像平常一樣就好,沒什麼不能說的,只是生了病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剛剛的回家話題里暴露了本性,相葉千穗和椎名伊織說話時,明顯放開了一些,沒有在會議室里時那麼拘謹。
一邊單手打字,她還一邊嗦溜嗦溜的吃着肉,被燙到也要堅持咽下去。
【椎名君烤的肉很好吃呢!】
【(???)?!】
椎名伊織也發現自己的避諱太過明顯,手底下一邊烤着肉,一邊試探着問道:「相葉桑的病,是從小時候就開始了麼?」
【沒,中三吧?快升學的時候。】
相葉千穗在吃過椎名伊織烤的肉之後,就不再繼續碰夾子,一手筷子一手打字的操作着。
【那時爸媽準備離婚,因為分家產吵架,讓人很心煩。然後我偷偷把家裏的事情和朋友說了】
【結果不到一周的功夫,全班人都知道了這件事】
【我就和朋友絕交了】
【後來,因為想從家裏逃出去,就拿着零花錢和存摺,趁着暑假在網吧里住了一個月】
【一直在看漫畫和電影。】
【沒有和其他人說話,也不想說】
【等到再開學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聽不懂別人的話了,嘴裏發出來的也全是怪音】
【治療之後才好一點】
相葉千穗打字的時候,小嘴裏鼓鼓囊囊的塞着一坨肉,啊嗚啊嗚的大口嚼着。
全然看不出是在說一件令人傷心的事,似乎確實已經不在意了。
但是椎名伊織卻好像能透過這平淡的文字,看到一個因為父母吵架而從家裏逃出去的女孩,忽然間發現自己聽不懂自己說了十幾年的語言時,那種如被世界禁閉般孤立無援的絕望。
令人窒息。
相葉千穗卻自在的吃着肉。
只是這一次,筷子夾到一半時,她有些疑惑的抬頭看椎名。
【椎名君?】
椎名伊織一怔,這才反應過來。
烤盤裏沒肉了。
等到再重新烤上,才見相葉千穗又笑吟吟的模樣。
「跟我說這些,沒關係嗎?」
椎名伊織不解的問她。
【沒事沒事。】
相葉千穗擺手,又繼續打字。
【春日野小姐說了,要有傾訴欲,才有可能重新學會說話的!】
【什麼都要試着說一說才行。】
【椎名君肯跟我聊天,我很高興】
【其他人都對我的病絕口不提,搞得我好像怪人一樣】
相葉千穗寫着,有些苦惱的撓着頭。
「春日野小姐?」
椎名伊織隨意接話道:「是相葉桑的主治醫生嗎?」
【是~】
相葉千穗又想了想。
【不過心理醫生只是春日野桑的兼職,她其實是開甜品店的!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是嗎?」椎名伊織笑着,「那可真是太好了。」
相葉千穗用力的點頭,又像是想起什麼,低頭打字。
【『即便在最漆黑的世界裏,也總會有人以溫柔待你』——春日野小姐這麼說過。】
椎名伊織看着屏幕上的那一行字,又忽然想起相葉千穗第二次給他帶的甜品,忽然道:「相葉桑之前買的甜品,也是春日野小姐家的嗎?」
相葉千穗一怔,點點頭。
【就在附近哦。】
「那,一會兒要不要順路去買點甜品?」
椎名伊織繼續烤肉,漫不經心道:
「我還挺喜歡吃的。」
吃着肉的相葉千穗聞言一頓,一雙眼眸里像是亮起了光,用力點頭,鼓着腮幫子答應。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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