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第一縷陽光穿透窗簾縫隙,照落在椎名伊織面頰上的瞬間,他緩緩睜開了眼。
入眼的,是一張眉目淺淺、巧笑嫣然,面孔卻在他視野中顛倒過來的絕美小臉。
是真希。
「早上好,伊織哥。」
椎名真希的聲音依舊如往常那般帶着微微笑意,似乎只要待在他身邊,就是最讓人開心的事。
「早上起床一睜眼就看到自己天下第一可愛的妹妹,有沒有感覺到發自內心的喜悅?是不是非常驚喜?」
「驚喜沒有,驚嚇有一點。」
椎名伊織揉了揉眉心,在鬧鐘響起的前一秒將它恰好關掉:「沒睡好嗎?還是認床?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機。
確實是五點五十九分沒錯。
「怎麼會?」
椎名真希用十分不可思議的聲音道:「可能是因為感受到伊織哥久違的熟悉味道,所以一下子就陷入深度睡眠了,一口氣睡到四點多就再也睡不着,只好一直盯着老哥你看。」
「還好我怎麼也看不膩。」
椎名真希趴在伊織的床上,順着床沿伸個小腦袋出來,托着腮幫子,一臉笑嘻嘻的表情。
也不嫌累。
伊織從地鋪上直起身,一手刀輕輕敲在真希的小腦袋上:「不許對自己家親哥哥發出這麼恐怖的變態宣言。」
「誰家的變態兄控嗎你?」
椎名真希卻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依舊笑嘻嘻的道:「我是你家的呀~」
「還有,我都說了多少次了,我才不是變態!更不是兄控。」
「你這還不叫變態兄控?」
「我可連一次夜襲都沒有發起過,我就是看看而已!就看看!」真希捂着自己的額頭,聲音居然還有點委屈。
椎名伊織半眯着眼:「你這傢伙,難不成還想過夜襲?」
「沒有!」
真希信誓旦旦的在胸前交叉小手:「我真的一次都沒有想過!」
「作為兄長の信徒,自然要有個信徒的樣子。」
「我家兄長是絕~對~不容褻瀆的。」
椎名伊織才不信她,自顧自的收拾地鋪上的被子和褥子:「那就別從我睜眼開始,就用那種黏糊糊像是想要舔一口似的目光盯着我。」
「誒——?!!」
真希趴在床上,拉着不滿的長音。
不知道是在不滿哪一點。
椎名伊織把褥子和被子疊好,塞進一側的櫥櫃裏。
真希見狀也開始在床上收拾被子,順手把枕巾鋪整齊,從床上起來。
原本伊織見真希賴在屋裏不走,還想自己去其他房間睡覺,但真希就像是黏在他身上的跟屁蟲一樣,走到哪跟到哪。
最後,只能在房間裏多鋪了個地鋪。
正準備脫掉睡衣,換上運動服出去晨跑的時候,突然想起什麼。
轉過頭,就見真希正直勾勾的坐在床上盯着他。
見他瞅過來,真希便把眼睛瞪得更大了幾分。
「不許看。」
「那怎麼行?!」
「砰——」
一聲關門響,真希被扔出了房間。
等到伊織快速換好,才重新開門把她放進來。
椎名伊織一身簡單的短袖運動裝:「雖然提前過來了,但也要記得備考,jcq的數學大賞一等獎也有不少錢呢。」
「是~是~」
真希聲音柔柔的答應着,又忽然吐槽起來:「......其實獎金也沒多少錢,之前老哥你不是拿過麼?就四十萬,這數額都快十年沒變過了。」
「四十萬已經足夠家裏花幾個月了。」
「知道啦、知道啦!」
真希一邊答應着,一邊像是想起什麼,欲言又止。
最後她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轉了個話題:「一會兒晨跑回來,用給你放熱水嗎?」
「不用,回來沖一下就行。」
「是!」
尼尼每天早上六點起來晨跑,已經是持續快十年的老習慣了。
在家裏的時候,除非隔夜要看顧住院的老爸,又或是遇到非常厲害的颱風天,否則雷打不動。
「嗷!」
正說着,腳邊忽然傳來一聲清亮的狗叫聲。
「嗖!」
真希一聲不吭,猛地像爬樹似的竄上椎名背後,飛得老高。
目光無比警惕的看向身後。
一眼掃過去,就見犬太郎豎着尾巴站在兩人背後。
它抬起頭,一臉疑惑的看着竄到伊織背上的真希,小爪子上粉嫩嫩的肉球在伊織褲腳拍拍,似乎是在學真希剛剛旱地拔蔥的姿勢。
你們兩個在玩什麼?
能不能帶我一個。
「是、是貓啊......」
真希見到犬太郎趴在伊織腳邊不鬆手,這才稍微鬆懈了幾分,從伊織身上下來。
但是,距離犬太郎還是足有一米多遠。
因為小時候被流浪狗咬過,所以真希從小就很害怕貓狗之類的毛茸茸小動物。
貓還好一點,主要是怕狗。
「它叫犬太郎,叫聲比較奇怪。」伊織從地上把犬太郎抱起來,隨手撓撓下巴,犬太郎便露出很享受的表情,輕輕蹬着小腿,「平常是養在結衣那屋,晚上睡覺的時候會把它放出來玩。」
「要摸摸看嗎?」
「可以嗎?」
真希瞪大了眼。
「沒事的。」
椎名伊織抱着犬太郎伸到真希面前。
犬太郎還一臉茫然的扭頭看伊織。
你怎麼不幫我撓了?
真希看着面前的小黑貓,小心翼翼的伸出手。
先是指尖,再到指肚,而後是手掌。
一點一點輕緩的揉着。
真希的小臉上隨即露出了有些驚喜,甚至於感動的表情。
犬太郎又一臉疑惑的看她。
抱着犬太郎的椎名伊織,低頭看着順着自己手腕往上摸,現在快到胸膛的小手,不由一臉黑線:
「我是讓你摸它,不是讓你摸我。」
聞言,真希果斷收手:「那就算了吧。」
「你啊......」
伊織說着,放下仍舊傻敷敷的犬太郎,轉身去晨跑了。
雖然知道真希本性不壞,只要不沾上【哥哥】和【哥哥的女人】這兩個詞條,就基本不會出現什麼問題,平常無論是在父母面前還是在學校里,都是個乖巧聽話的學霸美人。
但很可惜的是......
椎名伊織兩樣都沾。
等到伊織出了大門,真希小心翼翼的繞開圍着她晃來晃去的犬太郎,快速進了伊織的房間。
先是晨起之後的洗漱,然後在房間自帶的浴缸里泡了個澡。
因為家裏沒有這麼先進,可以隨時調節恆溫的浴缸,真希還折騰了幾分鐘才學會。
身上裹着浴巾出來,真希先是想打開祖傳旅行箱拿兩件衣服。
但猶豫了一會兒,她像是想起什麼,又轉過頭,盯上了房間的另一角。
——伊織哥的衣櫃。
目光里閃爍着嗶咔嗶咔的光。
嘴角悄悄彎起。
「咕嘿嘿......」
......
等到椎名伊織晨跑回來的時候,就見真希身上穿着一件寬鬆到能當連衣裙穿,幾乎蓋到她大腿中央的短袖上衣。
袖子因為有點太寬,容易把衣服裏面的風景暴露出來,於是便卷了兩圈,一直擰到肩膀。
兩腿就那麼光着,將柔嫩白皙的皮膚和纖細卻緊繃有致的線條顯露在外,白生生的腳指甲上沒有絲毫顏料裝飾,看着像是純天然的粉紅珍珠。
此時,她正站在伊織平常在的廚台前,一個鍋里煎着香腸,另一個鍋里攤着玉子燒。
廚台前,一隻小鏟子動作飛快,兩邊都不耽誤。
時不時還轉頭瞧一眼麵包機的計時。
因為家裏人都比較忙碌,沒時間照顧她,真希從很小的時候就要開始利用各種食材學着做飯,記得是從初一二的時候,就要負責一家人的伙食——因為她需要出門的時間最晚。
那個時候,連伊織自己的早晚飯,打工兼職時的飯糰都是真希做的。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就是這麼個道理。
聽見沉悶的關門聲,真希抽空抬頭看了一眼:「尼尼回來啦?早飯一會兒就好哦。」
椎名伊織停頓一會兒:「你怎麼穿着我的衣服?」
聞言,真希的目光忽然危險幾分,背後那尊三頭六臂十八隻眼的邪神相又隱約浮現出來,語氣十分擰巴的道:「結衣小姐能穿,我就不可以?」
「這衣服還是我給你買的呢!我基金賺的錢!!」
「是、是。」
「穿吧、穿吧,都可以穿。」
椎名伊織語氣無奈。
「嗯哼~」
真希這才不動聲色的挑起幾分唇角。
《論椎名伊織對妹妹過於寵溺,以至於拿她沒有辦法這件事》
二人正說話間,就見走廊里傳來一聲關門響。
椎名兄妹同時轉頭望過去,就見穿着一身寬鬆睡衣,頭髮亂糟糟的五十嵐結衣像是夢遊一樣從走廊里緩步出來。
明明雙眼還閉着,明顯沒有睡醒,但小鼻子卻時不時的抽動兩下,循着味道一路前進到廚台前,然後站定,習慣性的朝着真希張開嘴。
可可愛愛。
第一次遇見這場面的椎名真希有點茫然,疑惑的回頭看向自家老哥。
伊織笑了笑,點點鍋里剛剛好的玉子燒,用手比劃着,示意餵她。
真希先是試探着把玉子燒盛出來,呼呼的吹涼了兩下,然後用筷子夾着,小心翼翼的餵進結衣的小嘴裏。
「啊嗚。」
剛塞進去一小半,就因為她嘴太小,塞不進去了。
真希正猶豫要不要繼續往裏面塞,就見結衣忽的一口就把大號玉子燒包進嘴裏,腮幫子裏面鼓鼓囊囊的嚼着,發出啊嗚啊嗚的聲音。
最後,咕咚一聲咽下去。
「誒?!」
真希發出很小聲的,有點不可思議的音調:「好厲害。」
說着,她轉過頭看向伊織:「是尼尼調教出來的嗎?那個『啊嗚~』」
椎名伊織原本正樂呵呵的看着每天早上必備的放鬆節目,但聽到真希的形容,和她那鼓着腮幫子的表情,臉上不由一僵。
「什麼叫調教?」
「我只是普普通通的做早飯而已。」
「可我說的也是普普通通的做早飯啊?」椎名真希臉上露出壞壞的笑。
「伊織......」
二人正說着,閉着眼的結衣迷迷糊糊的開口:「今天的玉子燒不好吃,三星。」
「勉強能咽下去。」
話音方落,椎名家的兄妹二人都是一怔。
結衣正昏昏沉沉的打算往屋裏走,忽然被真希揪住小手。
「等等!你別走!」
「再來一次,你等我再做一個!」真希眼中噴火,滿臉不服氣,「我的玉子燒可是連我家尼尼都讚不絕口的美食!是尼尼最喜歡的少數甜食之一。」
「真希牌玉子燒,絕不能容忍『不好吃』的評價!」
結衣明顯是夢遊狀態,被拽住就不反抗了,靜悄悄的站在原地。
椎名伊織見狀,頓時有些疲倦的捂住臉。
該怎麼跟真希解釋『在廚藝方面,你是比不過我的』這一事實?急,在線等。
......
宮原渚躺在床上,雙腿夾着薄薄的夏涼被,兩眼頂着大大的黑眼圈。
在完全掛上窗簾的漆黑房間裏,她也不開手機,更沒開電視,只是那麼在黑夜中靜靜的瞪着眼。
側躺的動作只保持了不到五分鐘,就滾到另一邊。
過一會兒,又翻身回來。
輾轉反側。
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從昨天晚上看到伊織妹妹擺在茶几上的戶籍謄本和印章之後,她就滿腦子都是婚姻屆填表書的畫面。
一開始,她還試圖把這一畫面從腦袋裏甩出去。
但是剛閉上眼沒兩秒,畫面又再次浮現。
翻來覆去幾十遍之後,渚醬也就不掙扎了,只是默默的思索着,怎麼把這兩個玩意合理、合法、合乎道德與眾人心愿的拿到手。
渚醬看着漆黑的牆壁,環着黑眼圈的目光有些出神。
『伊織家的妹妹和我是一個學校啊?』
『也就是說,伊織也是靜岡人?』
『要是能讓伊織妹妹叫我【姐姐~】就好了。』
『渚姐姐?』
『椎名渚?』
『這不是還挺合適的麼,而且從家人開始搞好關係也是......』
宮原渚縮在被窩裏,目光出神的竊笑着。
可不一會兒,她又像是想起什麼,表情嚴肅的搖搖頭,心道:『不對不對不對,伊織那樣子明顯是把我甩了吧!那副冷淡的臭屁模樣!』
『但是、但是被別人叫【姐姐】好像挺好的......我才不是因為伊織那傢伙,是為了聽真希醬叫我姐姐!』
『可是女生之間應該從什麼開始搞好關係呢?』
『我明明連個正常的朋友都沒有......』
『總、總之,先搭上話吧!然後再搞好關係!』
『之後再一起吃飯,像普通閨蜜那樣『啊~』的餵一口。』
『嗯嗯!就這樣。』
思索間,宮原渚在床頭摸索摸索,找到手機看了一眼,不由一愣:「都這個時間了?!」
平常這個點,伊織估計連早飯都快吃完了。
宮原渚立刻蹦起來,快速洗漱換衣服,然後砰的一聲打開門:「抱歉抱歉,我起晚......」
一出走廊口,就見兩對目光望過來。
廚台前,椎名真希穿着伊織的衣服,手裏的筷子夾着一塊玉子燒餵進結衣嘴裏。
「啊嗚~」
結衣迷迷糊糊的咬了一小口。
小肚子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吃了多少。
宮原渚僵在原地,目光投向真希手裏那被咬了一口的玉子燒。
再轉向結衣的目光里,燃起了仿佛來自地獄的熊熊火焰。
不經意間,鬢髮垂落一縷。
渚醬那雙漆黑的眸子裏像是沒了一抹靈光,只是那麼靜靜的注視着結衣啊嗚啊嗚嚼着玉子燒的動作——以及隨着嚼嚼晃悠悠的海豹。
口中不知道低聲呢喃着像是在誦唱召喚邪神的詭異頌章:
「為什麼總是這樣,結衣總是先我一步得到我想要的東西,我有的她都有,沒有的她還有,這到底是是為什麼呢?」
周身散發着漆黑如黑洞一般源源不斷扭曲的怨氣,蒼白的小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原來不是地球之癌啊......」
「是腫瘤呢~」
正說話間,就見結衣捂着鼓鼓囊囊,像是懷孕了似的小肚子,動作艱難的走到沙發旁邊落座,半睡不醒的道。
「實、實在吃不下了......」
「還是,嗝,還是讓渚醬吃吧。」
說着,她就嘎的一聲睡過去。
看那糾結起來的小表情,似乎是在做什麼噩夢。
椎名真希看着自己手裏的玉子燒,疑惑的朝椎名伊織看了一眼,滿臉不信邪的表情。
而後,又自己咬了一口:「明明......還挺好吃的啊?」
正嘀咕着,真希轉過頭看向剛剛從走廊里出來,怔怔看着結衣,似乎有些發愣的宮原渚。
「渚前輩,你能幫我嘗嘗看嗎?」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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