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建立全新的,那還簡單一些。可是現在他們這幫老人還在借力,全新的根本就不可能了,自然就要從他們這幫老人手裏拿走一些。
皇帝這麼做,根本就沒有辦法讓人說什麼,這是早就已經註定了的事。
「這個時候,父親還能如此氣定神閒。」徐廷功臉上帶着笑容說道:「這養氣功夫當真是不得了,外面的人比不了。」
瞪了一眼兒子,徐文璧沒好氣的說道:「不要以為你老子聽不出來。」
「父親,瞧你這話說的,」徐廷功連忙說道:「我怎麼會說父親呢?只是父親您不知道,現在外面的人都已經急得不行,到處在打探消息。」
徐文璧又瞪了一眼兒子。
雖然兒子不承認,但徐文璧還是能聽得出來兒子其實就是在諷刺自己,對自己賣關子不滿。
徐文璧說道:「這件事其實很簡單,咱們什麼也不做,靜靜地等着就行了。」
「陛下要做的事誰能擋得住?」徐文壁冷笑了一聲說道:「現在他們能做的是什麼?就是乖乖的聽話,陛下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可是那些人會聽話嗎?他們不會,還會把咱們推出去在前面。咱們家現在是眾矢之的,你父親我好不容易裝病,可不能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人就前功盡棄。」
「我告訴你,你這一段時間不要出門,離他們那些人遠一點。如果有人上門的話,你也全都推出去,就說為父現在有病不能理事,家裏的事由你母親做主。」
徐廷功神情詭異的看着父親。
這些事其實不用父親交代,前一段時間自己家就是這麼幹的。
徐廷功也是第一次見到母親居然還有這方面的才華。但凡是有人求見,母親都不接待。
如果對方來的是女人,母親就顧左右而言他,實在不行就拿着個手絹在那哭,驚魂失措,毫無主見,柔弱得不行。
仿佛自己男人要死了、天馬上就要塌了、家裏的事實在是顧不得了。心慌意亂的胸口疼,隨時可能自己也要病倒在床上。這搞得來客非常非常無奈。
「是,兒子知道了。」徐廷功躬着身子說道:「可是,爹,這什麼時候是個頭啊?難道咱們就一直這麼等着嗎?」
「你急什麼?」徐文璧冷哼了一聲,「你爹這麼大年紀了都不着急。這裏面的事難道你看不明白嗎?」
「這件事看起來複雜,其實很簡單,陛下現在沒有功夫搭理我們,湊上去只會讓陛下不開心。可是順着陛下的心思,那幫人又不開心。咱們索性就不管了,他們想要去找陛下,就讓他們去。如果他們要鬧騰的話,咱們家站在陛下身邊,說不定還能撈點好處。」
徐文璧一臉的得意,拿起一個桔子放在嘴裏,「等到那些人被陛下收拾了,他們就知道這次的事他們辦不成。到了那個時候,他們就會乖乖認命,那時候他們就會找上門來了。」
「如果他們不來呢?」徐廷功有些遲疑着問道。
「那也沒有關係,他們要不來的話,就讓他們自己去弄。如果他們能弄成了就更好了,咱們家跟在後面隨大流。這麼多年了,能隨一次大流也不容易。」
看了一眼一臉得意的父親,徐廷功有些無奈的說道:「可是父親,你這樣做的話,陛下會不會不高興?」
「這有什麼?」徐文璧輕笑了一聲說道:「當今陛下胸襟寬廣,怎麼可能會怪罪我?況且我現在不是病了嘛,沒辦法做事,陛下不會責怪的。」
「對了,你也可以把消息放出去,就說我的病又加重了。」
聞言,徐廷功一臉的古怪。
他知道父親沒有和自己說實話。不過也沒再繼續問下去。
因為他明白,事關皇帝,老爹也不想說的太直白。
「是,兒子明白。」徐廷功點頭答應了一聲,轉身就向外走了出去。
皇宮內。
朱翊鈞臉色有些詭異,抬起頭看了一眼旁邊的陳矩問道:「定國公的病情又加重了?」
「回陛下,正是如此。」陳矩連忙答應道。
朱翊鈞想了想又一次問道:「有沒有到皇宮來請御醫?」
「沒有。」陳矩的臉色也有些古怪。
按理說出了這麼大的事,已經病了這麼長時間,而且還加重了,怎麼也應該到皇宮裏來找御醫求些好的藥,那也是應有之義。
畢竟現在皇宮裏不光有醫術高超的御醫,還有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藥,這些藥全都能治療大病。尤其是張天師的丹藥,更是萬中無一。
以定國公的身份,如果真的生了重病的話,肯定能在皇宮裏求到這個藥。
可是現在定國公家裏居然都沒有人來,擺出了一副要死扛的樣子,這事就有些反常。
首先,定國公就不是這種人。
他是那種自己有事絕對不會麻煩朝廷的人嗎?
根本就不是。雖然這是一個平日裏非常謹小慎微的人,可是他也很珍惜自個兒的小命,平時有事沒事就往皇宮裏跑,各種丹藥總是想着往家裏拿,沒事就跑到陛下這裏來跟着陛下拉家常,三番兩次的找着陛下求藥,做的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定國公甚至願意把自己的田地或是家產拿出來跟皇帝買藥,就想多活些年。
陳矩甚至還知道,這個老傢伙十分好色,平日裏賣出去的很多丹藥都被他自己剋扣了下來,尤其是那些賣給男人的藥他用了很多。
這導致他們家分的藥雖然不少,覆蓋的區域也很大,但是家裏賺的錢並不是很多,因為藥都被定國公自己吃了。
現在定國公病得這麼嚴重臥床不起、馬上就要死了,居然沒來討藥,這就不對。
事出反常必有妖,現在都搞得這麼明顯了,難道還能看不出來嗎?
朱翊鈞笑了一聲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伸手將桌子上的奏疏扔了回去。
徐文璧這個樣子,你還真就沒辦法把他怎麼樣。自己即便要選人開刀,也不會選他們家。
徐文璧不站出來阻擋自己,還擺出了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你還真就沒辦法拿他下手。
在這樣的情況下,這次也只能是聽之任之,讓他自己去玩吧。等到真有一天用到他的時候,再說。
朱翊鈞想了想,抬起頭說道:「派宮裏的人去一趟送點藥,多帶點好吃的、好酒。前些日子江南不是進貢了一批好酒嗎,給定國公多送一些。」
「另外,遼東那邊來的皮貨也給送過去一些,還有那邊來的牛肉乾,讓定國公好好的休養。朝廷上的事不要急切,養好身體要緊。l
「是,陛下。」陳矩恭敬地答應了一聲,便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他知道這件事到此為止了,陛下不會再說什麼。這些東西送過去之後,估計那位定國公裝病裝得更歡。
不得不說,這位定國公真是一個老狐狸,揣摩陛下的心思揣摩得還真的是有點意思,這都能讓他逃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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