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章隸首的新計劃
刑天再一次突出了重圍,撲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馱着他再一次逃離險境的大白牛,此時也倒臥在地上,將頭杵在青草上休憩。
翻過身,刑天仰望着湛藍的天空,沒有嘆息,甚至連懊悔的意思都沒有,只不過又一個刑天部戰死了而已,他已經習慣了。
隸首那群人的戰鬥力越來越強大了,從第一次的平分秋色,到現在,刑天部幾乎不堪一擊,刑天不知道哪裏出了差錯,不過呢,也無所謂了,這個世界上的野人部落多的是,從頭再來不算難,只是,那些野人們的戰鬥力實在是太弱小了。
劇烈的心跳恢復平靜之後,刑天就拿起自己那面已經千瘡百孔的青銅巨盾,撿起自己那柄已經滿是缺口的戰斧,衝着大白牛呼喚一聲,準備離開這裏,這點距離對於有了戰馬的隸首來說不算太遠。
大白牛沒有動彈,刑天皺眉又喊了一次,這一次,大白牛蠕動了一下,馬上就安靜下來了。
刑天來到大白牛的身邊,看到被大白牛的血濡濕的草地,一顆心頓時就沉下去了。
此時大白牛的口鼻正源源不斷的往外流血,一雙眼睛也無神的瞅着刑天,像是在哀求刑天救救它。
刑天皺着眉頭想不通,今天逃跑的距離不算遠,大白牛不至於連這點路都跑不了。
很快,他又想明白了,是因為大白牛跑的太快了,是被那群騎兵追逐的太兇,這才跑出來了平時根本就跑不到的速度,被活活的累吐血了。
這頭牛已經不中用了,就算養好傷,也沒有什麼用處了,刑天忽視了大白牛眼中流淌出來的成串的淚水,背上青銅巨盾,提着戰斧一刻都沒有停留,向前邊的山峁跑去,在這裏多停留一刻,就多一份危險。
大白牛掙扎着跪在地上,想要繼續追隨刑天的腳步,可惜,它的四肢早就酸軟無力,能跪着已經竭盡全力了。
「哞」大白牛掙扎着叫了一聲,隨即就有大股大股的血噴出來,刑天沒有回頭,圓球一般的身體高高地越過一叢荊棘,身形很快就消失在長草後邊了。
他沒有看到大白牛倒在地上的模樣,也看不見大白牛戀戀不捨的目光最後變得沒有任何神采。
隸首,虎戰士,獄滑三人騎着光背馬找到大白牛的時候,大白牛的眼珠上已經爬滿了蒼蠅。
虎戰士跳下光背馬,掰開大白牛的嘴巴,將手插進牛的喉嚨,片刻之後抽出手,對隸首跟獄滑道:「這頭牛剛剛死掉,屍體還沒有涼,刑天最多跑到那個山峁上,我們要繼續追嗎?」
隸首搖搖頭道:「山峁處的地形太複雜,我們任何一個人如果遇到刑天,都必死無疑,既然我們已經殺死了他的部下,那就不着急抓他。
附近的野人部落已經知道了我們的需求,刑天不可能在這裏重新招募到部下。
我們可以等,等着野人把刑天給我們帶回來,或者把刑天殺人的消息帶給我們。」
獄滑瞅着隸首道:「我們離開部族已經兩年了,我想回家,如果隸首你還是準備一次次的放刑天逃脫,我們雲川部的戰士就不奉陪了。」
隸首平靜的瞅着獄滑道:「為什麼這麼說?」
獄滑也平靜地道:「如果不是你,刑天至少已經死了三次了,我直到現在還想不明白,你跟虎戰士為何都不願意回家呢?」
虎戰士一屁股坐在大白牛的屍體上對獄滑道:「這是快活的兩年時間。」
獄滑笑道:「殺人,放火,搶劫,肆意妄為,這就是我們這兩年經歷的歲月。
你們既然不願意回去,想要在這裏繼續當你們的首領,那麼,我自己要回去了。」
隸首淡淡的道:「我們出來已經兩年了,部落里的事情我們一無所知,我們甚至不知道,我們三個部落現如今是否還在和平相處,在這兩年中,我們三支隊伍,同寢,同食,共同作戰,早就凝結成了一體。
如果回去了,萬一三部落已經開始大戰,我們這些人將要在戰場上相見,獄滑,你願意看到這樣的場面嗎?」
獄滑哈哈大笑道:「隸首,我聽說是軒轅把你從奴隸中提拔起來的,結果,你現在卻想離開軒轅部自立嗎?」
虎戰士笑眯眯的道:「沒什麼不好的。」
獄滑又笑道:「你是蚩尤的兄弟。」
虎戰士笑道:「準確的說,我是蚩尤死了三遍的兄弟。」
隸首也跟着笑道:「我們在這裏也成立三個部族不好嗎?」
獄滑搖搖頭道:「不好……再過兩個月就是落雪的時候,也是我雲川部舉行秋收大典的好時候。
每到這個時候,廚娘們就會拿出今年的新米煮成最香甜的飯,族長也會拿出部族儲藏的最好的酒水,最好的美食,女子們會跳舞,男子們會唱歌。
族長會端起裝滿酒水的碗,向所有人邀飲,還會在喝酒的同時,向族人介紹,每一個人在過去的一年中建立的功勳。
每一個被族長點到名字的人,都會驕傲的站起來,一口喝光碗裏的酒水,直到喝的昏睡過去。
隸首,我會再等你們五天時間,如果五天後你們決定不回去了,我雲川部將會拔營西歸。」
隸首與虎戰士對視一眼,獄滑控制着戰馬緩緩後退,還抽出自己的雙刀慢慢的道:「你們要幹什麼,我不管,別想着阻攔我回家。」
隸首控制着戰馬向前一步道:「這件事我們可以慢慢的商量。」
獄滑大笑道:「別想了,你們兩個是比我強大,不過,我想跑的話你們攔不住,只要我回到族裏,你們就完蛋了。
獄滑,老虎,你們兩個想清楚,軒轅,蚩尤這兩位族長,哪一位不是大英雄,豈能是你們兩個說背叛就背叛的?
醒醒吧,別做夢了。」
說完話,獄滑就撥轉馬頭轉身就跑了。
虎戰士拉開的弓箭,遲遲的沒有發動,隸首臥在手中的投槍,也沒有投擲出去,就這麼任憑獄滑離開。
虎戰士笑着對隸首道:「我忽然也想回家了。」
隸首點點頭道:「是啊,也該到回家的時候了。」說完話就把投槍丟了出去。
虎戰士難以置信的瞅着插在胸口的投槍,艱難的道:「你居然殺我?」
隸首嘆口氣道:「本來想殺獄滑的,你卻不敢動手,所以,只好殺你的了。」
「為何不是你先向獄滑下手?」
隸首眉頭的川字紋變得更加險峻了,淡淡的對虎戰士道:「三個首領中間,只有你一個人才想着如何在外自立,我跟獄滑都沒有這種想法。」
「為何你……」虎戰士覺得自己的力氣正在一點點的消失。
隸首鄭重的對虎戰士道:「之所以跟你這樣說,就是為了讓獄滑生出自立之心,而不是讓你自立。」
虎戰士的身體被投槍穿透了胸膛,投槍不僅僅射穿了他的身體,還牢牢地支撐着他的身體不倒。
即便是最後一口氣吐出來之後,他的身體還是沒有撲倒。
等獄滑帶着三個部落的其餘戰士再次趕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隸首將虎戰士的屍體平放在地上,為他整理遺容。
獄滑不解的瞅着面前的場景,馬上,他就露出一絲詭異的神情對隸首道:「中了刑天的埋伏?」
隸首點點頭,對快速走過來的蚩尤部大蛇戰士道:「老虎戰死了,以後,你就是蚩尤部武士的首領。」
大蛇戰士點點頭,讓蚩尤部的武士用牛皮把老虎的屍體包裹起來,準備回到營地之後再火化。
隸首跟獄滑走在最後,身為首領,為武士們斷後乃是常事。
「你想要蚩尤部的這些人嗎?」隸首溫柔的問獄滑。
獄滑搖搖頭道:「雲川部人不喜陰謀,我們只想好好地活着,除過我們自己的族人之外,我們不要任何人。」
隸首點點頭道:「那就好,這些人歸我了。」
獄滑驚訝的道:「你不會是真的想要自立吧?」
隸首苦笑一聲道:「軒轅族長在大河邊上已經被你們雲川部壓迫的喘不過氣來,我如何能在這個時候背叛我王呢?」
「沒必要殺老虎吧?」
隸首偏過頭瞅着獄滑道:「我們三家平和的時間太長了,長的讓我以為會永遠這樣和平相處下去。」
獄滑驚訝的道:「平和相處難道不好嗎?」
隸首堅定地搖頭道:「不好,再這樣平和的相處下去,軒轅部,蚩尤部就會慢慢消亡。」
「雲川部沒有覬覦軒轅,蚩尤兩部的心思。」
「別跟我說你雲川部不喜刀兵的屁話,你們的王,雲川!此刻恐怕早就口水流的三尺長在盯着軒轅,蚩尤兩部了吧。
現在,老虎死了,老虎統御的武士們也將會消失,我們兩個將會帶着刑天回去,你說,蚩尤會怎麼想,會怎麼認為虎戰士死亡,他的軍隊消亡這件事?」
獄滑嘆口氣道:「會認為是我們兩部聯手殺死了老虎,消耗光了他的武士,不過,你就不怕我把真相告訴蚩尤族長嗎?」
隸首抬頭看着青天懶懶的道:「真的,假的,有那麼重要嗎?你說不說,有那麼重要嗎?如果那麼種要的話,你不會在看到老虎屍體的那一刻,就問我是不是中了刑天的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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