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謀求
陳璟和齊王從洪尚書府回家。△,
兩人乘坐馬車,齊王回想陳璟駕輕就熟的,把一個難倒了眾人的病例,輕而易舉就治好了,心裏既有敬意,又有喜悅。
洪尚書的兒子吐了那麼多的痰涎,病就等了好了大半!
陳璟不是大夫,他是醫神啊!
不過,人不能自稱為神。那麼,是醫聖嗎?
陳央及好像也沒有達到聖人的境界。
齊王腦海中東一下西一下想着,他又想到自己和陳璟認識半年了,至今還是不知道陳璟的身份來歷。
每次提到自己的身世,陳璟總是說什麼「鄉下小地方,叫望縣沒有名師,就是家學」等等,來敷衍齊王。
齊王很生氣。
這是不拿齊王當自己人啊!
齊王很想一拍桌子,撂幾句狠話。但是馬車上,又沒有桌子,只有一個矮矮的茶几,拍起來沒什麼氣勢,起不到震懾的作用。
「陳央及!」齊王最終還是選擇拍了下茶几,追問陳璟,「你他娘的到底是何方神聖?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老子弄死你!」
陳璟很茫然。
「啊?」他反問。
齊王被他這幅無辜的樣子氣到了,又狠狠一拍茶几,這次拍得是心火中燒:「又來了,是不是?你還當老子是兄弟嗎?問你呢,你就老實說,難道我占你便宜?」
「不是說過了嗎?」陳璟道,「你想知道什麼來歷啊?」
「就是你爹是誰。你祖父是誰,你師父是誰!」齊王氣狠狠的說。
陳璟哈哈笑起來。
「爹沒見過。祖父也沒見過。」陳璟笑道,「我記事起。就是跟着我哥哥過日子,我哥哥叫陳璋。我們家雖然什麼能考據,我伯祖父在望縣倒是有點聲望」
然後他說了半天他伯祖父。
齊王一聽名字,沒聽說過,不是什麼神醫啊!
又是在敷衍!
還是沒有說實話,齊王想。
齊王能動手的時候,懶得瞎廢話,於是撲過來要揍陳璟。
兩人在馬車上差點打起來。
「你怎麼這鬼德行?」陳璟一邊揮舞着還手,一邊深感交友不慎。「從前你不是挺斯文的嗎,現在一言不合就動手,真當我打不過你嗎?」
兩人在馬上比劃了半天,當然最後也沒有真的打起來,因為車廂太小了,不好顯擺花拳繡腿。
齊王還是不相信陳璟沒有來歷。
而陳璟覺得自己忒坦誠,還被誤解為狡猾,很是委屈。於是,他趁着齊王下車的時候。伸腳使勁踹了齊王一腳,讓齊王從馬車上跌下來,摔了個狗啃。
馬車骨碌碌前進,後面傳來齊王的罵聲。「陳央及,你別叫老子逮着你,你不死一百回老子就不叫夏須林」。罵聲有點漏風,估計是跌下來的時候磕到了嘴唇。
陳璟端坐做好。車廂里的空氣都清新了很多。
尚書府的馬車,送陳璟到了坊門口。
陳璟下車。踩着凍得結實的地面,往家裏走去。
走了一半,遇到了嘉和郡主的馬車。
看到陳璟,嘉和郡主下車和他見禮,非常客氣。
「這天冷得很,郡主上車吧。」陳璟說了幾句話,要告辭,轉身退到了一旁,等嘉和郡主先行。
嘉和郡主靜靜瞥了他一眼,黑瞳仁泛出譎灩濃郁的光,帶着幾分清冷,宛如這冰涼的空氣。
陳璟覺得嘉和郡主對他很禮貌,看到他總是會客氣,或邀他同行,或下車見禮。但是她的眼眸,總是冷靜默然,叫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我也沒事。」嘉和郡主說,「不過是想去夜市逛逛。你若是得空,陪陪我如何?」
嘉和郡主身邊的丫鬟,立馬驚訝看着嘉和郡主。
丫鬟又瞪着陳璟。
「這不方便啊。」陳璟正色道,「我與郡主非血親,着實不便陪同」
嘉和郡主靜靜立在那裏,沒有動。
寒風微揚,她雪色風氅隨風款擺,似雪浪在她周身徜徉。
婀娜聘婷,她似一朵水仙,在寒冬時節的溫室里悄然盛綻,美得堅強,又美得脆弱。
陳璟覺得她很尷尬。
一時間,他有點心軟,也似乎明白:嘉和郡主對他有幾分淡淡的情誼,雖然這種情誼莫名其妙。
陳璟頓了下,轉身先走了。
嘉和郡主一個人立在寒風中,沉默良久,丫鬟和車夫嚇得氣都不敢出,不敢勸她上車。
她梳着雙髻,鬢角的一縷青絲不知何時被風帶下來,在她凍得發紅的面頰邊繾綣,她的眸子深沉又堅毅,望着陳璟遠走的方向,不肯回首。
直到陳璟回了家,她再也看不見他,嘉和郡主才回神。
她沒有繼續出門,而是折身回府。
「去把許先生找來。」嘉和郡主對丫鬟道。
丫鬟道是。
許先生是王府的幕僚,更是嘉和郡主的恩師和心腹。
「爹和哥哥們都回京了,家裏應該會商量我的婚事。」嘉和郡主語氣疏闊,似說件平常之極的事。
許先生眼刃不帶任何驚訝,看了眼嘉和郡主:「郡主可有什麼打算?」
「我是先皇的孫女,是真正的金枝玉葉,我的婚事不容許旁人插手。我相中一人,還請先生幫忙,促成此事。」嘉和郡主慢慢喝茶,聲音徐徐。
許先生對這位郡主非常了解,所以她說出這番話,許先生沒有半點驚訝。
「郡主相中了誰?」
「陳央及。」
「誰?」許先生聲音猛然高了一個調子,愕然看着嘉和郡主。
陳央及,隔壁那個江南的大夫陳央及?
許先生並不是覺得陳央及不好。陳央及是好人,也是個好大夫。許先生願意誠心實意和陳央及來往,但是陳央及做嘉和君子的丈夫。這不行!
許先生在鄭王府十幾年,最了解鄭王的性格。這滿天下的人,除了皇帝、皇子皇孫,鄭王把誰放在眼裏?
這不是討罵嗎?
鄭王要是知道許先生促成此事,非要宰了許先生不可!
「郡主,這萬萬不可!」許先生驚悚中,壓低了聲音,「王爺知道了,要活活打死您!」
「若不是難辦。我何苦要先生您幫忙?」嘉和郡主話風平穩,沒有半分波瀾,靜得似樽泥菩薩,「先生,這件事您幫我辦好,讓陳央及上門求親。」
許先生一個勁拒絕。
他不敢。
「郡主啊,您怎麼看中了他?您從前不是很討厭他,說他貪婪無恥嗎?」許先生反問,甚至說起了陳璟的壞話。希望嘉和郡主打消這個念頭,「您忘了當初他訛詐咱們?」
「他沒有訛詐我們。」嘉和郡主糾正許先生,「咱們撞了船,他索取賠償金。那是他應得的;您生病了,他治好了您,然後索取咱們承諾的診金。也是他應得的。
男兒立世,連自己應得的東西都不能爭取。何談功業,何談護妻兒?這一點。他沒有錯。」
許先生啞口無言。
陳璟治過好許先生,等於救了許先生的命,這個人情是要還的。
許先生對陳璟的印象很好,假如鄭王能不殺人的話,他跟嘉和郡主倒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的一對。
皇家嫁女,素來不問門第,就像那些個公主,都是挑選身份低微的丈夫。
嘉和郡主說到底,也是皇孫女,正統的夏氏血脈啊!
可是,鄭王是不會願意的。
鄭王那個人,極度貪財,又極度自傲,他挑選女婿,只怕非要個狀元不可!
陳央及,鄭王是萬萬看不上的!
「郡主啊,您到底喜歡他什麼啊?」許先生快要哭了,覺得嘉和郡主還不如直接給他一刀來得痛快。
這真是要許先生的老命!
「他不笑話五郎沒見識。五郎沒怎麼在京里呆過,土裏土氣的,說起京師像個進城的土鱉,可是陳央及不嫌棄他,他和五郎投緣」嘉和郡主說。
和陳璟重逢,嘉和郡主很是意外。
那天,她和她弟弟奉命去拜訪陳璟,陳璟對她的態度不好,但是陳璟對她弟弟很友善。
嘉和郡主把她五弟當兒子一樣。
當時,陳璟和五太尉說起京城,眉飛色舞的樣子,像兩個土鱉,嘉和郡主回來之後越想,心裏越是滋味,越發覺得陳央及是個值得她託付終身的人。
陳璟醫術好、長得好、對她弟弟好,還求什麼?
這已經完美了啊。
他沒錢,嘉和可以養他;他沒勢,嘉和可以強悍些,替他擋風遮雨,她怎麼說也是個郡主,這個身份能唬住一些人。
最近,嘉和郡主已經開始縮衣緊食,存錢過日子了。
「就這樣?」許先生哭笑不得。
「還能怎樣?」嘉和郡主茫然反問,「他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人,我得和他過日子才知道。現在,無非就是長相、才幹、人品。他的相貌、醫術和人品,我都喜歡,還要什麼?」
許先生徹底服了這位郡主。
「郡主,王爺他」許先生終於點明最大的困難。
嘉和郡主也沉默良久。
她和許先生商量了兩個時辰,才讓許先生離開。
陳璟這一晚上,連連打噴嚏。
「央及,你染了風寒?」惜文關切問。
陳璟搖搖頭,說:「只怕有人在背後罵我」
第二天,陳璟早早起床。
他陪着惜文在院子裏跑步,然後用早膳。剛剛用過早膳,洪尚書府又派了人馬車來接陳璟。
陳璟交代惜文幾句,就去了洪尚書府。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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