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
容容驚呼出聲,手指着山崖下的河道。
「容容,你這些小把戲還想騙我……」
然而雅雅卻根本不回頭朝下面看,只是又就着無盡酒葫飲了口酒,以為是容容在戲弄她。
「不是……雅雅姐,我沒看錯吧,真是陸晨啊。」
容容將手放在眉宇上方,身體前傾,又仔細的看了下,驚訝的心情在語氣中絲毫不掩飾,兩句話就有兩個稱呼。
這回雅雅也感覺有些奇怪了,要說容容是不會用這麼無聊的把戲逗她玩才對,畢竟容容應該知道戲弄自己的後果。
於是雅雅坐直了些,單手撐地,身形朝山丘下方前壓,去看那條河道。
河道中一夜扁舟乘着春風而行,逆流間隨波蕩漾,小舟前方的那個男人,正是自己曾經見過的那位王權家的高手,而在輕舟後坐着的人,黑衣黑刀,正是陸晨無疑。
此時那個男人正依靠在船尾,仰頭欣賞着兩岸塗山的春光,恰逢天光破雲,男人微微移開對着大日的目光,看向山崖上方,與塗山的兩位當家目光對上。
陸晨臉上帶笑,抬手擺了擺,算是在打招呼。
容容和雅雅對視一眼,兩人都沒有揉眼睛,但似乎都有這個衝動,有一瞬間她們懷疑過自己看錯了,但如今世上應該沒有什麼易容高手能瞞得過千面妖狐才對。
而且雅雅也不認為,有哪個不開眼的小子敢裝扮成陸晨的樣子,來塗山招搖撞騙,那真是活膩了。
這麼說,下方的來者,真的是自己日思夜想……啊不是,咬牙切齒準備打斷三條腿的陸晨?
原本和煦的春光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塗山之內旅遊的人們,都感覺氣溫好像莫名的低了幾度,那些在苦情樹下許願辦業務的人,感受更是明顯。
不知何時,太陽的溫暖消失了,轉而為地上的白霜,寒氣在地上肆虐,那股冰寒之意是從山山丘的另一端傳來的,已經站起身來的女子,赤足踩在草地上,冰冷發寒的氣息遍佈天地。
「雅雅姐……別衝動,萬一不是真人,會被你直接打死的……」
容容在一旁有些無奈的勸說道,她已經感受到身邊人的怒火了,有些憐憫的看向下方。
如果來者是真的日落,那她希望這些年日落又變強了,否則真的會被打死,如果不是,她就更可憐對方了,因為那是一定會被打死的。
然而雅雅沒有聽容容勸說,只見她聲音冰冷的開口,美眸掃向下方的陸晨和王權無暮,居高臨下間,用令人心底發寒的聲音道:「你還敢回來?」
說着,王權無暮還沒有停靠好小舟呢,山丘上的雅雅就縱身躍起,修長的玉腿宛若一柄戰斧,自長空力噼而下,着實是力拔山兮氣蓋世,妖盟盟主全力一擊,天地色變,攻擊未至,整片河道都下沉了,波濤朝遠處席捲。
王權無暮臉上帶着頭大的表情,在短暫的時間內還來得及看一眼陸晨,上次他就見過這位塗山的二當家了,那簡直是不講理的女土匪,他都沒解釋清楚,對方就動手了。
他倒不是秉持什麼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則,只是他都這個身份實力了,總不好再跟家鄉世界的小女生動手吧?所以他上次也就只是躲了躲,沒用什麼強絕的實力鎮壓對方。
陸晨見雅雅一擊落下,也是納悶兒,心說我時隔這麼多年,塗山的大家不應該很歡迎我嗎?怎麼跟見了仇人似的,雅雅姐這一腳可不小勁兒啊,如果自己還是當年那般實力的話,會被一腳踩死的吧!?
只能說,陸晨和王權無暮如今實力太高了,雅雅的動作也就在這個世界的人眼中快如閃電,勢若奔雷,威勢不可抵擋,但他們只覺得雅雅的動作慢到他們可以再下一盤棋。
陸晨也沒有抬頭向上看,就抬起一隻手,準備擋下這一擊,之所以還要動手,是不想讓對方太挫敗,這一擊也是必須攔下的,否則塗山周遭的觀光客恐怕要在洪水下遭殃了。
時間在陸晨和王權無暮眼中都是被放慢的,就在陸晨快要抓住雅雅的腳的時候,他又想到了什麼,於是側了側身,躲了過去。
轟——
這艘命運多舛的小舟還是碎了,王權無暮騰身而起,輕盈的站在水面上,瞬間定住了還未擴散的風波,他疑惑的看向陸晨,意思是你怎麼沒攔下來?
那狂暴一擊落下的女子也在水面上站定,玉足下是冰晶凝結出的鏡面,她美眸中也有一絲意外和驚訝,因為她如今的實力不弱,依稀看得到陸晨方才的表情變化,以及變招。
她在這一擊落下的中途還見陸晨坐在船尾,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陸晨變成站着的了,又不知什麼時候抬起了手,就在快要碰撞的時候,她以為可以打中,將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可惡傢伙踩入水底。
結果下一剎,她根本沒看清陸晨是怎麼做到的,只覺得恍忽間見到陸晨笑了笑,然後她就打空了。
最後就是,水面上站了三位強者,王權無暮雙手抱着自己的佩劍,一幅在旁邊看好戲的樣子。
陸晨則是在水面上舒展了下身軀,「幼,雅雅姐,這麼久不見,還是這麼精神啊。」
「真是你?」
雅雅其實在剛剛那一擊後已經可以肯定這是陸晨本人了,因為她可沒留手,除了死日落以外不可能有人躲得開。
嗯?如果是假扮的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就直接打死啊。
「當然是我,這麼久沒回塗山,我本以為迎接我的是塗山的妖馨齋大餐,怎麼會是雅雅姐的臭腳?」
陸晨笑着說道,結果他發現自己話音落下,雅雅姐腳下的冰面瞬間破碎了不少,一朵冰晶睡蓮升起,那是主人踩踏冰面發力後的結果。
原本已經安定下來的水面再次掀起巨浪,還是不遠處的王權無暮搖頭間無奈的定住風波。
「你說誰的腳臭!?」
又是一擊到來,雅雅臉上帶着暴怒的神情,在上方的山崖上,已經有一眾小狐妖以及顧客趴在那裏,像是暗中觀察一般,只敢露個頭出來,顯然都是有着豐富吃瓜經驗的群眾。
此時吃瓜群眾們見到雅雅這幅表情,嚇得不行,「完了,塗山今天該不會被凍住吧?」
面對這凌厲一擊的陸晨只是微微側身,就和對方擦肩而過了,而後雅雅姐的那一腳就踹在了另一邊的山側上。
轟——
一聲巨響中,陸晨看到山頭被踢飛了,這讓擦了擦額頭並不存在的虛汗,「這是真想殺了我啊。」
天地良心,他只是一時間措辭不當,比喻用的形容詞不太恰當罷了,完全沒有羞辱的含義。
可在那位身材高挑,穿着開叉極高的藍白狐裘的女子眼中,陸晨這輕描澹寫的躲避,就像是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裏。
真是不能忍啊,小時候都沒贏過對方,時隔多年再會,她都這麼強了,還揍不到?
「我妹妹呢!?你把她拐到哪去了!?怎麼就你一個回來!」
雅雅聲音冰冷,帶着怒氣,取下背後的無盡酒葫,背後九條雪白的狐尾顯化,強大的妖力蓬勃而出,整片塗山,乃至整個圈內都陷入了一片冰寒中,春日飄雪。
那些吃瓜群眾這才感覺事情真的大發了,若是如今的妖盟盟主全力施為,那可是要毀滅世界的,那個黑衣男子到底是誰?惹得塗山這位恐怖的二當家如此氣憤?
「依依啊,她修行時閉關了,過段時間她會回來的。」
陸晨心說雅雅還真是死妹控/姐控啊,原來是因為自己沒把繪梨衣帶回來生氣的。
聽聞自己妹妹沒事,並不是在外面出了意外,雅雅才稍微平靜了些,但看着陸晨的目光依舊很不善,「這些年躲到哪裏去了?是塗山待着不好嗎?為什麼要走?」
看那架勢,大有一言不合就再動手的意思,儘管陸晨完全不怕對方,但他回來這個世界是想看看故人,賞賞風景的,可不是來跟雅雅姐打架的。
他也只能舉手表示投降,「這些事當年不是解釋過了嗎,我們想出去走走,看看更廣闊的世界。」
「你放屁!你們根本就不在圈外。」
雅雅聲音帶着慍怒,因為她不傻,在圈外一點消息都沒有,說明陸晨西出塗山後就直接消失了,都沒走到那個圈。
「陸兄,她好粗俗啊。」
王權無暮不知何時湊到了陸晨身邊,還壓低聲音般的在陸晨耳邊說道,然而這個所謂的壓低聲音,並沒有用什麼特殊的手段封鎖,完全被雅雅聽到了耳中。
陸晨看了眼王權無暮,意思是沒想到你這個濃眉大眼的傢伙也會攪局了,沒看到這脾氣火爆的主兒正生氣嗎?
雅雅姐脾氣火爆言語粗俗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也就是長大後為了維持塗山的形象,保持妖盟盟主的高冷形象,才會有所收斂,這會兒對方明顯喝多了正上頭呢。
王權無暮的話顯然激怒了雅雅,但她面對王權無暮就不顯得那麼暴躁了,但給人的感覺很冰冷,她美眸審視王權無暮,「你果然知道日落在哪裏,看來上次應該全力將你留下的。」
王權無暮這下也只能舉手投降了,「我說塗山二當家,我們要講理啊,能說的我都說了,再說你也打不過我啊。」
他是靈虛殿主不假,但這處世界已經是被起源空間收納的,他不能越權。
如果算是給至高世界面子,加上這裏是他的故鄉,空間才會讓他自由出入的話,那麼他要是在這個世界透露空間的情報,那也算是違反了空間的規約,即便他不是空間的人,空間也會想辦法懲處他的。
所以他不可能跟雅雅說陸晨是起源空間的先驅者,去其他世界冒險去了。
而他感覺如果自己之前跟陸晨聊天時不提起這個世界的話,陸晨還真想不起來再回來逛逛了,所以他也沒法跟雅雅保證自己能把陸晨帶回來。
「我打不過你!?上次還沒打完。」
雅雅顯然很是不服,不如說從小到大就沒人把她打服過,包括陸晨,她總是能夠屢敗屢戰。
結果雅雅剛氣勢洶洶的說完這句話,陸晨就瞬身到了雅雅旁邊,友善的提醒了一句,「雅雅姐,你真打不過他。」
這可把雅雅氣壞了,不僅是因為陸晨說自己打不過這個王權家的道士,更因為陸晨是怎麼瞬移到自己身邊的,她根本沒看清,而且陸晨的那種語氣,分明就是在調侃她。
就怎麼說呢,她以前沒感覺陸晨有這麼賤啊,哦不對,日落一直都挺煩人的,十分可惡!
她側身拳打出,結果陸晨只是微微側了側頭就躲過去了,臉上依舊是那副澹然的神情,眼睛還帶着點小無辜。
「雅雅姐,別打了,揍你現在我都不用出刀的。」
陸晨一本正經的說着大實話,隨後緩緩的抬手,但在雅雅眼中卻是極其迅速的,手指彈在雅雅光潔的腦門兒上,將她從下方的河道彈到苦情樹上。
那股力量之大,讓雅雅直到快撞上苦情樹時才勉強抗衡住,在空中調整了身形,雙足踩在了苦情樹的主幹上,隨後翻轉着落地。
陸晨和王權無暮對視了一眼,雙方邁步來到了山丘之上,這一幕可驚嚇壞了那些吃瓜的群眾們。
「完了完了,這是什麼狠茬子來塗山踢場了?塗山是輸是贏,我們好像都不會好過啊?」
有人慌亂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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