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的小院中,一名七八歲的男孩兒上身赤膊,揮動着手中的黑刃劈柴。
旁邊劈好的柴火已經疊了老高,他卻沒有停下的意思。
大概又過了一個多時辰,到了正午,男孩兒抬起頭看了眼太陽,走到院子旁抓了把米餵雞,隨後回到廚房準備做飯。
男孩兒自然就是轉生後的陸晨,目前獨居中。
這一世,他名為南宮日落。
曾經帶着他離開的管家,在他三歲那年泡到了個富家小姐,丟下陸晨跟人跑了。
陸晨也說不好埋怨,畢竟男管家照顧了自己三年,起碼沒讓自己餓死,也算是有恩情。
只是他如果不是轉生者,恐怕三歲的孩子很難獨自活下來。
他循着男管家曾經提起的路線,找到了他們南宮家一處偏僻的小院子,在這裏定局了下來。
原本他是想直接回塗山的,但山高路遠,他一個三歲的孩子,身體情況又沒回復多少,風險太大倒不是問題。
問題在於,他沒和繪梨衣聯繫上。
原本只要繪梨衣不在閉關狀態,他是可以讓繪梨衣直接來接自己的,可繪梨衣好像因為等的久了,習慣了長時間閉關,這次還不知道要多久才醒。
至於塗山的續緣,他轉生後塗山應該是知道的,但天下之大,想找到一個人還是有些困難的。
而另一方面,則是他現在也不好回塗山,因為他轉世後,身上多出了一個支線任務。
【支線任務:因果】
任務內容:先驅者得南宮日落身份轉生,結下因,需償還南宮家的恩情,為原主父母報仇,需獨自擊殺肖家黑耀監察長肖萬誠,了斷因果。
任務難度:一般~必死。
成功獎勵:傳承結晶.大*1
失敗懲罰:全屬性-3
任務時限:狐妖世界九個自然年。
這個任務難度是根據他自身實力變動的,嬰兒狀態去打,自然是必死的,長大些後就會不同。
因為這個任務標註需要獨自完成,所以不能借塗山的力,甚至繪梨衣也不能幫他,思來想去,就安生的在這裏練刀了。
生活清貧,但也清淨,他的刀法也愈發圓轉,各種刀意運用自如。
重生近八載,陸晨當然搞清楚了現在的時間線。
令他無語的是,他竟真的在虛空中漂泊了百多年,才轉生成功,但轉生的時間點倒是不錯,起碼沒錯過重要劇情。
要是他在轉生過程中,再多等個幾十年,他的主線任務就要直接失敗了。
現在的時間點,如果沒算錯的話,他應該是和王權霸業那群年輕人同輩,年齡差不多。
這個時代道盟同樣十分黑暗,肖家在道盟取得地位後,仗着監察使的身份,沒少排除異己,整治各道門世家。
陸晨這一世的父母就在此列,南宮家只是個小世家,刀法小有名氣,因為待人和善,經常幫助民眾,在周遭地區小有人望。
照說這種小世家,根本不入黑曜監察使的眼,也懶得對付,只不過南宮日落的父親,與天眼楊家交好,算是站隊在楊家那一邊的。
而南宮家主在一次外出中,機緣巧合救了頭小牛妖,被人看到,揭發出來,就有人舉報南宮家主勾連妖怪。
在這個時代的一氣道盟中,勾結妖怪可是重罪,但其實事情是很簡單的,如果公平公正的來審查,南宮家主一點事都沒有,頂多被指責「品行不端」
但肖家想借南宮家殺雞儆猴,監察長肖萬誠親自來督辦,直接抓走了南宮家主,南宮家的主母當時有身孕在身,生下小日落不久後,便前往天牢要人,一去不返。
後來有監察使來南宮家抄家,說南宮家犯了重罪,罪名是擅闖天牢和襲擊黑耀監察使,管家帶着小日落一路奔逃,路上冒失之下,不小心摔死了少主……
陸晨才得以替換了新的身份,十分離奇。
他原以為空間會讓自己從某個母親肚子裏生出來,要是以這種方式轉生,又要名字相同,也怪不得自己會等這麼多年。
坑爹的紅仙天書,果然不是使用者,就沒有長久修煉福利。
既然任務只能一個人做,為了防止塗山某些極其熱心的好朋友來幫倒忙,他也就懶得想辦法聯繫塗山了。
他用完餐,擦了擦嘴,感慨自己做的這些,果然還是和塗山妖馨齋差遠了。
他檢視了下自己如今的屬性。
【先驅者009號,您的裸裝屬性如下(虛弱):】
體質:81點
力量:80點
敏捷:79點
精神:90點
魅力:50點
相較上一世同齡時,他顯然要強得多,尤其是精神屬性,因為不受身體限制削弱,十分可觀。
這樣的實力不說縱橫天下,但他配合自己無匹的刀意,和臨時狀態的加成,殺些妖王不成問題。
以前陸晨覺得這個幼年時的虛弱狀態,有些坑人,但他這一世又有了新的體會。
一次次體驗由弱變強,在各個階段的狀態,讓他更清晰的審查自身,甚至了解了幾分人體的成長奧妙。
「南宮公子,有您的信。」
院落外有人的呼喊聲,陸晨起身,有些疑惑到底會是誰給他送信,他已經是南宮家的獨苗了,罕有人知道南宮家的這處偏僻院落。
自從南宮家被抄家後,肖家的目的已達成,早把這種小家族的事給忘了。
可以說南宮家基本是在這片大陸上除名的狀態,會有誰記得他們,有能力找到這裏?
陸晨走出院落,看見一名年輕的信差,穿着亮紅的喜慶衣衫,面帶笑容,彬彬有禮的抱拳向陸晨行禮。
「南宮公子,我們可算找到您了,敢問您現在名諱?」
信差詢問道。
「我叫南宮日落。」
陸晨答道。
信差掏出一封請帖,還附有一袋金子,「老爺囑咐,若是找到了公子,便邀請您到楊府居住,若您不願,可以拿着錢財,過平淡的日子。」
陸晨心思迴轉,知道來邀請自己的人是誰了,看來是當年的老東家,終於找到了他。
怪也怪這地方太偏,老管家早年又帶着他東躲西藏。
恐怕是楊老先生心中愧疚,當年沒能保下他們南宮家的人,多年來一直在尋找南宮家的後人。
「這請帖是?」
陸晨疑惑道,這看上去像是喜帖,照顧老友遺孤,沒必要還專門帶着請帖吧?
信差彬彬有禮的解釋道:「小姐一周後大婚,在擬定請帖時也有公子您的份兒,若是不願意去楊府住下,去沾沾喜氣也是好的。」
陸晨恍然,完全確認了現在的時間點。
只能說楊家這一任的家主是個牛脾氣老實人,還附帶極其傲嬌,怕南宮家的後人心中有怨氣不願意去楊府住下,就用了婚禮請帖這一招。
恐怕在對方看來,小孩子都是喜歡熱鬧吃席的,如果南宮日落去了,他見到面就好「哄」了,自然也就能讓小日落留下來照顧。
可陸晨知道,這哪裏是去沾喜氣,而是沾晦氣才對。
在原著中,楊家小姐的婚禮,可是被破壞的粉碎,連新郎都給肖家抓走弄死了。
「那我……去看看吧。」
陸晨佯做猶豫的樣子,接過了請帖和錢袋。
信差神情一喜,又掏出一份地圖,上面連路線都畫好了,在各個點還標註了該怎麼乘車之類的。
陸晨接過地圖,心說這打一開始,就準備讓我過去了吧?
而且以他敏銳的感知,還能察覺到院落四周有兩名楊家的道士,恐怕是來暗中護送自己的。
想要自己去,又不想讓自己知道,他很想讓自己去,讓一個小孩兒獨自走上幾百里,又不直接派人護送,反而暗中來。
這楊老爺子,是有多愛面子啊。
「那楊府靜候公子的到來,路途遙遠,建議公子這兩日便啟程吧。」
信差再次抱拳行禮,而後離去。
陸晨收起請帖轉身回到小院中,開始收拾行裝。
他原先是打算九歲那年,直接殺進肖家的,眼下看來不需要再等那麼久了。
作為黑耀監察使,肖萬誠平時身邊的一氣道盟成員可不少,但在婚禮的那一天,他不好帶那麼多人,是最容易殺的時候。
只是殺完人後,其他世家會不會坐看自己離去是個問題,他還是要想辦法聯繫下繪梨衣。
他雖然喜歡莽,但目前年幼,能留點後手最好。
因為暗中有楊家人跟着,他不好暴露自己的儲物空間,所以將一些乾糧放入行囊。
出門前,他將米罐抱出來,全灑在地上,院子中的雞都圍了過來,「吃飽了自謀生路吧,可別被人輕易抓走燉了。」
他這一去,就不會回來了。
暗中跟着陸晨的兩個楊家人偷偷交流,覺得這個孩子真奇怪,說走就走不說,臨走前連家裏的門都不關,也不託人照顧自己的雞。
這是被信差的話說動了?準備來了我們楊家,就住下不走了嗎?
這樣也好,老爺一定會高興的。
…………
陸晨一路上算着距離,並未走得很急,借着楊老家主送的銀錢,在路上胡吃海喝,好不自在。
讓那兩名楊家人更確定了陸晨是準備投靠楊家,不準備回去了。
不過他們也感慨畢竟是孩子,一點處事經驗都沒有,都不明白財不露白的道理。
如果不是他們暗中相助,解決了七個扒手,五個想要搶錢的盜匪,這小傢伙根本就走不到楊家吧?
楊家的護衛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一名大漢,皺了皺眉:「滾,小孩子的錢也想搶。」
那漢子偷偷瞥了眼遠處的陸晨,暗道晦氣,沒想到暗中還有人保護,原本以為是上好的肥羊呢。
他點頭哈腰的離開,又偷偷看了眼陸晨所在的方向,低聲道:「算你小子撿了條命。」
陸晨手中抱着一袋烤紅薯,邊走邊吃,他當然知道有人盯上自己。
只是有免費的打工仔幫自己清掃道路,他也不用出手了。
在做支線任務前,他也不想讓楊家人知道自己的實力,所以流雲戰甲中的遮掩氣息功能開啟,即使身後的兩人有着天眼,也看不清自己的虛實。
在那兩個人眼中,自己恐怕只是個身體健康強壯一些的小孩兒罷了,沒有任何法力。
陸晨連弒君都沒帶在身上,放在儲物空間中,此時看起來除了穿着整齊,就是個普通的英俊小正太。
五天後在婚禮開始的前一夜,陸晨抵達了楊家。
此時的楊家已經做好的婚禮的裝飾,院裏院外都是喜慶的紅,紅綢交錯,地毯是嶄新的,不得不說,高門大戶,就是闊氣。
「請問,這裏是楊府嗎?」
陸晨遞上請帖,明知故問道。
門衛並不因為是個小孩兒來詢問就輕視,上頭可是交代過,這幾天要注意有沒有小孩兒來赴宴。
他看了下請帖上的名字,正是南宮二字,心中一喜,「南宮少爺,快快請進。」
因為有很多客人路途遙遠,所以楊家當然也會給提前到達的客人安排住處,根據關係的遠近親疏,有些安排在府內,有些則安排在城內的客棧中。
在門衛通報後,不一會兒便有一位老管家面帶笑容走了出來,親和的請陸晨跟他走,「老爺可是等了你許久了。」
一路上陸晨左顧右盼,楊府的規模怕是佔地近千畝了,假山流水,桃樹植被,一應俱全。
往來的僕人臉上也帶着喜色,因為小姐大婚的緣故,他們這個月的例錢都翻倍呢。
正走到半路時,一道身穿白紫相間道袍的身影落在陸晨和老管家身前,身高和陸晨仿佛。
白色半長頭髮,額上一隻紫色天眼,小小年紀,便已能看出俊朗非凡的模子,他天眼微光閃爍,看着陸晨,眼神有些好奇。
「你……練刀嗎?」
白毛正太開口問道。
「你怎麼知道?」
陸晨佯做驚訝,實際上也確實有點吃驚,他沒有顯露修為,練刀的事情,恐怕跟着他的兩個成年道士都沒看出來。
「一嘆少爺,您的晚課做完了嗎?」
老管家開口問道,也算是變相給陸晨介紹。
楊一嘆有些百無聊賴的樣子,「老師說教不了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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