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地下隧道中,老舊的列車隆隆作響。
車廂內的乘客們有的安逸的坐在座位上隨遇而安,有的扒在窗口便好奇的張望,還有的則是面無表情的在思索分析……
而大家基本都很放鬆,離開了被譽為不可能「越獄」的阿瓦隆,新的尼伯龍根總不可能更差。
至於危險?
有陸晨在呢,見到龍王好說話就聊聊讓他們出去,不好說話砍死就完事了。
就連路明非也不覺得現在有什麼初代種還能打過陸師兄,阿瓦隆中的一地英靈就是最好的詮釋,吸收了四位初代種的力量後,陸師兄已經是超級大怪物了。
在一眾人中,唯有一個人心中充滿了忐忑……
夏彌感覺自己玩脫了。
她忘記了自己蠢哥哥設立的尼伯龍根是有人進入,就自動有地鐵靠站來接。
她不敢評論自己是個什麼樣的龍,但哥哥絕對是無害的,祂從來沒準備殺過人,從尼伯龍根的特性就能看出來。
進來後無論你有多麼飢餓都不會死,而只要能跟荷官打牌獲勝,就能離開這個地方。
說白了,蠢哥哥也只是太孤獨了,想找人陪祂玩。
可現在問題很嚴重,猶豫這一微小的疏忽,地鐵出現在了陸晨面前,繪梨衣還好死不死感覺很好奇。
那陸師兄這個寵妻狂魔就算不為見龍王,也絕對要上去坐一圈啊!
原本她還能想辦法糊弄下,讓地鐵跑一段就又回到之前的月台,讓陸晨和繪梨衣覺得這尼伯龍根其實沒什麼東西,然後她再花言巧語的慫恿大家出去。
可……這個趙孟華是什麼東西啊!?
你為什麼要闖入我家啊!
私闖民宅是犯法的好嗎!
私闖龍宅……也是犯法的好嗎!
還有你闖進來就算了,心理素質怎麼這麼差,又不會死人,你自殺幹嘛!?
夏彌現在的心態就好比一個正常人出差許久,回到家一開家門,發現玄關地毯上躺着個陌生的死人,而自己還很巧的帶着警察叔叔朋友來家裏做客……
糟透了啊!
雖然零已經初步判斷趙孟華是自殺的,可她要怎麼跟「警察叔叔」解釋?
關鍵這完全引起了「警察叔叔」的注意啊,看陸晨這會兒興致勃勃的樣子,完全是不找到龍王不罷休啊!
這會兒她就算停車,估計陸晨也不會走了,就算用走的,他也會在尼伯龍根中摸索。
而另一個麻煩的冷麵魔男,見他的陸兄想找,也絕對是不遺餘力的發動才智……
該怎麼辦?
夏彌偷偷瞥了眼正拿着零提供的小本本寫寫畫畫計算的楚子航,對方這會兒正記錄每次重新和月台經過的時間、距離以及規律。
而陸晨這會兒正把那柄她看了就發憷的黑色屠龍凶兵放在膝前,用心的那碎布擦拭保養。
喂,不是說好了去道謝的嗎!?
你們一個認真的計算通路,一個在保養武器,完全是準備上戰場的吧!?
最終她只能尋找新的突破口,枕邊風最好用了,她不着痕跡的往右邊移了移,坐到了繪梨衣身邊,「繪梨衣,不會感覺這裏一直跑,很無聊嗎?」
是的,一切都是因為繪梨衣表示了對地鐵的興趣,她要想讓這個女孩兒覺得沒意思才行。
你想坐地鐵的話,出去後我自費腰包陪你坐遍整個北京城都可以啊!
可繪梨衣搖了搖頭,「還挺新鮮的,而且我感到這裏有一股很強大的氣息,隨着地鐵的前進時弱時強。」
夏彌欲哭無淚,她忘了繪梨衣也是個寵夫狂魔,她在察覺到陸晨想要見這裏的龍王后,現在的目的已經完全變了。
根本不是在看昏暗隧道中的「風景」,而是在幫忙找龍王。
那股很強大的氣息說的當然是她的蠢哥哥,因為這通道是在一個區間循環,所以當然有真正靠近蠢哥哥的地方。
其實如果沒有她的操控,這輛車應該早就靠站了才對,抵達蠢哥哥的保留項目,鐮鼬女王德州小牌桌。
「好長啊。」
陸晨活動了下脖子,打了個哈欠,他們已經坐了二十多分鐘了。
楚子航抬頭道:「大概四分二十七秒一個循環,剛剛那是我們第五次通過上車時的月台,這輛車似乎在永無止境的開動。」
「真墨跡,是不是這車不行啊,要不我把它停下來,我們自己走走看?」
陸晨建議道,這輛車一直跑,循環也不靠站。
楚子航面無表情,「可以試試,只不過陸兄你要溫和點,車廂內還有師弟師妹。」
夏彌在一旁聽了都快跳起來了,喂喂喂,你們兩個在說什麼啊,怎麼可以這麼認真的討論暴力停下地鐵的事?
這輛地鐵都這麼破了,哪裏經得起您的折騰啊,好歹是蠢哥哥淘來的老玩具,弄壞了祂找我弄新的怎麼辦?
「陸師兄……咱們是不是應該再觀察會兒?」
路明非聽了也是一陣悚然,這都是什麼腦迴路了,這列老式地鐵一共6節車廂,車廂車軸加起來總共應該超過三百噸,陸師兄你居然想直接暴力停車嗎?
你以為你是超凡蜘蛛俠?
哦不,蜘蛛俠跟陸師兄比弱爆了啊!
夏彌也連忙附和路明非,「師兄,我這次覺得路同學說的有道理,龍王應該不會讓我們一直循環跑。」
不行,拖不下去了,必須要給陸晨點事干,讓他和繪梨衣對這次尼伯龍根有點探索感,才能讓對方離開。
只能這樣了,在這種時候,她只能相信哥哥了。
「godzilla,好像減速了。」
繪梨衣提醒道,她其實剛剛還在路上一閃而逝間看到了一個銅色的身影,只是被夏彌喊了一聲,走神間沒太看清楚。
「那就看看到站後是什麼。」
陸晨提着弒君站起身來,一臉和善的笑容。
夏彌很想吐槽,陸師兄你能先把刀放下嗎?
車軸和軌道發出輕微的摩擦聲,這並不是急剎車,只是因為這列地鐵太老舊罷了。
地鐵挺穩,車廂門打開。
「啊」
路明非發出一聲鬼叫,他一直站在車門前,門一開他就覺得自己見了鬼。
一個九頭鐮鼬的骨頭架子,渾身反射着古銅色的光澤,九雙空洞的眼正直直的盯着自己。
陸晨習慣性的抬了抬刀,但見這隻鐮鼬也沒有發起攻擊,就又放了下去。
這讓夏彌鬆了口氣,看樣子就知道,鐮鼬女王並不是活着的鐮鼬,只是煉金活靈,相當於某種可以遠程操控的傀儡,也是這裏的荷官。
她接下來還要利用遊戲讓繪梨衣滿足,讓陸晨退卻。
「這好像是賭桌。」
楚子航下車後看了眼鐮鼬女王,然後把目光放在對方身前的長方形賭桌,可能因為年代久遠的緣故,上面綠色的絨布顯得髒兮兮的。
「這地方的龍王真夠奇葩的,地方破就不說了,還弄個賭桌,難不成邀請進來的人陪祂打牌嗎?」
芬格爾吐槽道。
零冷靜的推測道:「應該不是,這可能是尼伯龍根中的一種規則,就像我們以往在尼伯龍根中破解謎題。」
「話說這東西是活得嗎?杵那一動不動的。」
路明非見鐮鼬女王沒動靜,而且陸師兄他們都在身邊,大着膽子往前走了兩步觀察。
這時鐮鼬的骨頭架子忽然一隻頭往前探,嚇了路明非一哆嗦,它聲音機械的開口,宛若某種既定程序:「參與賭局者不可以任何方式溝通,贏夠一千個瓶蓋就可以離開這裏。」
陸晨感覺有點好玩,他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尼伯龍根謎題,相比滿尼伯龍根的找那些自己根本看不懂的古代文字線索,這種遊戲的方式倒是夠直白。
「瓶蓋是什麼意思?」
他知道對方大概是在說籌碼,但他們身上可沒帶瓶蓋。
荷官的機械音解釋道:「瓶蓋是最高的籌碼,一瓶蓋等於十個指南針、一百個煙盒、一千枚古銅幣、一萬枚古銀幣。」
陸晨愣了愣,他再怎麼不諳世事也能清晰分辨籌碼的貴重程度,可荷官對籌碼的價值定位完全是扭曲相反的。
繪梨衣對骨頭架子的荷官倒沒什麼畏懼的情緒,在她看來這屬於非現實主義的神奇生物,反而她這會兒聽到要玩遊戲,提起了興致,「請問我們要怎麼獲得籌碼呢?」
有籌碼才能進行遊戲,外面的錢在這裏肯定不管用,況且他們也沒人身上帶着現金。
「新人可以根據內心的孤獨獲得一定量的籌碼,籌碼用盡可以繼續在地鐵上等待,孤獨感就是你們的籌碼。」
荷官依舊是用機械音解釋。
這時候楚子航思索了下開口問道:「你剛剛說贏夠一千瓶蓋就能離開,那要怎樣才能見到這裏的……王?」
他本來想說是主人,但怕活靈聽不懂,龍王又不是人。
楚子航問完後,活靈沒有反應,它就像被設定好的npc一般,這個問題不在它的智能回答範圍內。
正常人進了這種鬼地方,哪個不是哭爹喊娘的想趕緊出去回家,哪還有渴望着去找龍王的?
陸晨走上前,拍了拍荷官的腦袋,頓時這古銅色的骨架發出一陣咔嚓聲,像是有點要散架的樣子,「說說嘛,我們又不是不遵守遊戲規則。」
荷官的骨頭架子又顫了顫……
在夏彌的視角中,陸晨臉上用於交涉的「和善」表情,完全就是惡魔的微笑啊。
你問話就問話,你拍鐮家幹嘛!?
沒看架子都快被你拍散了嗎,拍散了誰陪你玩?
不過她也連忙動用權能偷偷掌控了這具活靈,這是個讓大家知難而退的好機會。
「這位英俊的先生請別拍了,如果您想見到至尊,那……」
夏彌想了想,定了個她認為絕不可能完成的目標,「……你們每人都必須贏夠兩千瓶蓋。」
陸晨皺了皺眉,德州撲克他沒玩過,但知道是什麼類型的遊戲,這種遊戲數學、運氣缺一不可,而他……都沒有。
要說楚子航他們能贏夠他覺得還行,他自己想贏這麼多貌似不太現實。
「籌碼可以轉讓嗎?」
他詢問道。
荷官又沉默了,原則上來說籌碼是不可以直接轉讓的,但是能在賭局中故意輸給別人,算是變相的轉讓。
夏彌想了想,還是稍微順着點陸晨的心比較好,但也不能有風險,折中一下,她操控荷官道:「可以轉讓,但你們中必須有四人以上能自己達標,那四個人之間不能直接轉讓籌碼。」
這個條件是夏彌仔細思索後想出來的。
陸晨她還是很了解的,莽夫一個,概率論學的什麼都不是,運氣還差的一塌糊度,想靠自己贏夠2000瓶蓋是痴人說夢。
路明非嘛,雖然也挺神秘,但文化課成績那叫一個慘,數學更是弱項,絕不可能贏夠。
然後就是芬格爾,她好像聽說這位師兄其實在扮豬吃老虎,但能掛科到大八,文化課成績總不會太強。
最後就是自己,她也參與遊戲,那百分百……放水啊!
蠢哥哥干別的不行,但打牌可是一等好手,絕對是世界頂流,在德州的領域難逢敵手。
楚子航和零的數學和分析力很強,要說贏,也不是不可能。
而繪梨衣這個女孩兒雖然學習很一般(主要是沒怎麼去上過課),但她的運氣不知為何好的逆天。
總結一下就是,退一百步,楚子航、零、繪梨衣有可能達標,但剩下的人不可能達標。
完美,絕對安全!
「這樣啊,那開始吧。」
陸晨點點頭,覺得這個條件可以接受。
他的心態放得很平,只把這當做一場脫離阿瓦隆後放鬆心情的小遊戲,至於能不能贏,之後再說。
能贏最好,可以順利見到龍王,贏不了的話,他還可以換一種交涉方式。
「現在開始評估各位的籌碼。」
荷官的機械音說着,先看向路明非,「一個瓶蓋。」
說着把一個印着北冰洋的飲料瓶蓋扔給路明非。
路明非接過後吐槽道:「好少。」
他覺得這初始資金也太摳門了,要贏到兩千個,那要到何年何月?
可接下來荷官又看向夏彌:「一個指南針。」
夏彌自導自演的接住指南針,如果按照荷官的正常評估,她可不會只有一個指南針,但一點都不孤獨,也容易讓她太顯眼。
輪到楚子航,一個指南針。
零,一個指南針。
芬格爾,一個指南針。
陸晨,一個煙盒。
繪梨衣,一枚古銅幣。
等籌碼發放完畢後,路明非才一臉懵逼的看着手中的瓶蓋,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籌碼反而是最多的。
而剛剛荷官是怎麼說來着?內心越孤獨,籌碼就越多?
草,我內心有那麼孤獨嗎?
明明我覺得最近過的還挺開心。
而夏彌也有些意外,除了自己她可沒作弊,窺探人內心的孤獨感,是蠢哥哥加持的權能,但大家除了陸晨和繪梨衣,孤獨感好像都蠻重的。
她瞥了眼牽着陸晨手的繪梨衣,好吧,你們確實不孤獨,完全能在沒人的地倆人一起待到天荒地老啊!
「好少……」
繪梨衣俏臉微微鼓起,她覺得遊戲很不公平。
「那我的給繪梨衣吧。」
陸晨直接把煙盒遞給繪梨衣,反正荷官剛剛說了可以場外轉移籌碼。
在夏彌怪異的目光中,陸晨直接攤了攤手,後退一步,「你們開始吧,我不玩。」
陸師兄你也太有自知之明了吧!?
這是在場很多人的心聲。
「我會帶着godzilla的份努力的。」
繪梨衣攥緊粉拳,一幅努力的樣子,她提起了戰意……儘管她根本還不清楚德州撲克的規則。
「大家都會玩德州嗎?」
楚子航入座後問道。
「略懂。」
路明非點頭表示自己起碼清楚規則。
零也面無表情的道:「略懂。」
繪梨衣像個乖寶寶一樣舉手,「楚師兄跟我講一下規則吧。」
楚子航永遠這麼細心,他其實知道在場只有繪梨衣不懂,但還是詢問大家,這樣可以讓不懂的人覺得這是次集體性的講解,而不是自己不懂丟人拖了後腿。
「規則很簡單,荷官起手會發給我們兩張暗牌,然後發五張明牌,荷官按照輪數依次翻開明牌,第一次三張,後兩次都是一張。每一輪在翻開明牌前,玩家都要依次下注,也可以加注,加注後別人可以選擇跟,不跟的話就棄牌。」
「如果中途其他人都棄牌了,你就直接成為最終的贏家,若是到最後一輪仍有在桌上的人,就開牌比大小,五張明牌結合玩家手中的安排取最優的組合,誰的花色大誰贏。」
「同花、同花順、三條、四條什麼的都是大牌,繪梨衣可以先小籌碼棄權一局,我在遊戲中給你詳細講解。」
楚子航講解完後,繪梨衣已經大致明白了規則,但也採納了楚子航的建議,「謝謝楚師兄。」
「楚師兄你怎麼這麼懂,言簡意賅啊,像是經常打牌的樣子?」
夏彌好奇的問道,她在學院從來沒見過楚子航打牌,原本她其實只有一小半看好楚子航,但此時見對方的撲克臉,和學術專業的樣子,有點沒譜了。
楚子航將自己的指南針換了一百枚古銅幣,淡淡道:「略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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