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的東京不是黃梅雨就是高濕度高溫的大白天,陽炎艷艷,空氣都被扭曲成熱浪的模樣。
已經坐在休息區的只穿了件短袖的上杉櫂看到他們只覺得難受,那麼厚的護具,真的不熱嗎?
「為什麼不開空調?」
不斷對自己扇耳扇的花丸佑月已經替上杉櫂喊出了他內心的吶喊。
他的墨鏡和外套都丟在了一旁,只剩一件白色t恤和一條水晶項鍊袒露在外。
「花丸先生是覺得熱嗎?」臉蛋汗津津的東山千津探頭問,順手捋一捋耳旁的髮絲。
花丸佑月指了指自己的額頭和她沾滿髮絲的額頭,疑惑的反問一句:「不熱嗎?」
「我覺得還好吧...」東山千津點點頭,然後說:「花丸先生需要的話,現在就可以打開。」
花丸佑月雙手合十,趕緊對她做個拜託的姿勢:「那就拜託了!」
「哈哈...花丸先生不用這樣的。」
東山千津連連擺手,對他的態度不知為何很是尊敬,去休息室拿遙控板的時候還偷偷看他幾眼。
花丸佑月當然注意到了這點細節,他明銳的洞察力和花丸裕樹很相似。
這其中的緣由,他只能歸咎於自己的魅力很吸引小女孩。
畢竟以前也沒少遇到過。
「小原戶田。」
「河野丞。」
「森岡塁。」
「白川春輝。」
「藤原拓己。」
「出列。」熊澤鬼次郎喊道,聲音是壯漢標配的渾厚有力。
「是。」五人走出隊列,劍道部少年那獨有的熱血氣質彰顯出來。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上杉櫂只覺得他們很熱。
即便現在開了空調。
上杉汐也在神越的眾人里挑出比較厲害的五人,也就是上次給上杉櫂介紹的那幾個二年級同學。
後藤岩勝位於其中。
他們的劍道交流比賽沒啥意思,所以上杉櫂也不怎麼關心這場比賽的結果。
開始與小叔閒聊。
「佑月叔最近在幹什麼?」
因為要看大家的基礎怎樣,所以花丸佑月在關注他們的動作。
「小櫂你覺得月佑叔會在做什麼?」他回過頭,意味深長的笑,「有沒有興趣去歌舞伎町玩玩兒?」
歌舞伎町是全亞洲最大的紅燈區,以前裏面有五分之四都是風俗店。
「那種地方不好吧。」
摘眼鏡的花丸佑月有種小叔的年輕帥氣:「欸,別這麼說,歌舞伎町現在那些紅紅綠綠少了很多,現在全是正經餐廳料理店。」
「那我去哪兒幹什麼?」
「哦...?」花丸佑月露出笑容:「意思是有,你就去?」
「沒有。」上杉櫂說,「我是未成年人。」
「總用自己是未成年人來推脫。」
花丸佑月摩挲着下巴,上下來回打量上杉櫂:「但小叔我總覺得小櫂你就是那種人,深藏不露。」
「我看人很準的。」他補充一句。
「一定是小叔你的錯覺。」上杉櫂說。
花丸佑月笑而不語,然後才說:「也是,要你去那地方,二哥不找你麻煩我都不相信。」
「佑月叔不是說那裏都是正經餐廳?」
「有些的確是的,但具體正不正經誰又說得清呢?能在那裏開店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極道方面關係。
「誰又會對能賺更多的錢過不去?
「總之,你想去那邊玩兒,找我喝喝酒唱個卡拉ok就行,千萬別把我小侄女也帶過去。」
「會有危險?」
「也許會有。」
話題就此結束。
神越與早高的五人交流比試也結束了。
比分0:5。
離完勝就差億點點。
早高劍道部完全沒有羞辱大家的意思,只是很普通的,將自己的實力發揮出來而已。
但奈何實力差距太大,就只有後藤勉勉強強打了對手一個二本。
上杉櫂倒是沒想到這傢伙居然這麼努力,自己把他拉進劍道部只是想幫助他強身健體而已。
花丸佑月看着這略顯尷尬的氣氛,似是認真的對上杉汐說:
「嗯...大家的基礎都不是很紮實啊,步法和揮擊都很稚嫩,對手一個seme(試探)就交待了破綻。
「是新招收的部員?」
「對。」上杉汐無奈的搖搖頭,「上個星期大家才剛剛加入。」
雙手抱胸的熊澤鬼次郎:「上個星期修習劍道就能步入到實戰的水平,非常不錯了。」
熊澤鬼次郎沒有把話說完,他們學習的速度的確很快,僅僅一個星期左右就能與他們的部員打上幾個回合。
但神越主場的聯合體育祭迫在眉睫,時間完全不夠他們努力。
其餘幾個學校的劍道部可都是不弱的存在。
他倒是聽說神越有想拓展自身在競技類賽事方面的影響力。
但無論如何,讓剛剛重建的劍道部去與其餘學校的劍道部對抗也太過草率了。
對神越來說,不去參加本次劍道比賽才是最好的選擇。
作為東道主被擊敗只會更加臉面無光。
熊澤鬼次郎下意識的看一眼上杉汐,這位神情看起來慵懶的神越劍道部部長。
「丫頭,你不上去試試嗎?」花丸佑月對上杉汐說。
空調的效果很給力,一直坐着不動的他又把休閒外套重新披在身上。
上杉汐帶大家來的原因,就是為了讓劍道部的眾人能認識到到自己的實力。
比賽迫在眉睫,沒點與對手的實戰經驗怎麼行。
她自己倒是不怎麼想運動。
「我要上去?」上杉汐指了指自己,其實她今天連那套純白劍道服都沒帶。
「學習交流嘛,就是人人都要上去試試。」花丸佑月說,「作為顧問,我也看好你的實力。」
「沒帶護具。」上杉汐試圖推脫。
「我們器具室有備用的。」東山千津笑笑說,聲線是甜美少女的那種。
「阿櫂。」上杉汐看他一眼,意思是你替我上。
上杉櫂肯定是拒絕的,但花丸佑月搶先幫他回答:
「小櫂作為大將等會也要上去,先來場部長賽。」
東山千津看向上杉汐,對她躬身行個對手禮。
「唉,行吧行吧。」上杉汐沒辦法似的嘆了口氣,「打個一本就結束怎麼樣?」
「沒問題。」
東山千津淺淺的笑很難讓人聯繫到她是一位實力強悍的劍道少女。
長相明明就是個熱愛運動的少女人設。
她是早稻田附屬高中的劍道部部長,無流派五段。
五段很厲害,有的人七老八十都還卡在五段。
流派劍術與現代劍道其實兩種東西,前者更偏向於實戰,後者已經演變成了體育競技項目。
比起打倒對手,劍道更注重於破開對手防禦,在不斷試探中擊中對手的得分部位獲取勝利。
當然,會流派劍術,在參與劍道比賽時也會有很大的經驗優勢,變化與特點也多了許多。
像示現流這樣簡練乾淨而又給人強大壓力的劍術,就是其在賽場上代表性的特點。
劍道比賽就是心理博弈,根據對手的起手姿勢,攻擊動向來判斷/預判對手是攻擊自己的哪個部位。
所以劍道比賽很多時候都能看到雙方拿着竹刀在對手的劍尖上晃晃悠悠。
這在不懂劍道的外人看來很是煩躁:『你們究竟打不打啊』。
但這正是人與人的對弈比拼,每次刀尖的晃悠都是一次試探。
如中段持姿下,挑、刺、劈...等等動作都有可能出現在下一招。
每一次試探都是在尋求對手即將露出的破綻,劈或刺的選擇方法都是由對手暴露的破綻所決定的。
只要抓住了那一瞬,便是穩操勝券的得分之時。
東山千津深知這一點。
刀尖的運動,反映對手的心理願望和技術特徵。
但上杉汐的竹刀幾乎是不動的。
東山千津好幾次用竹刀的弦身敲打上杉汐的竹刀試探,但她也並無出手防禦意思,眼神一如既往的懶散。
動作...不好判斷動向,眼神...也不好判斷動向。
東山千津還沒面對過這樣的對手。
「哦~你堂姐很厲害嘛。」花丸佑月對上杉櫂說。
「佑月叔看出來了?」
「我看人很準的。」他重複一次剛才說的話,「你堂姐看起來很普通,但滿滿的都是細節。」
神越劍道部的大家倒是一點沒看明白這有啥厲害的,不就是杵着不動?
花丸佑月:「看着就行了,勝負已定。」
中段起手的東山千津搶先攻擊,腳板輕貼地面滑步前行,雙手向下甩動竹刀柄革。
正劍而下。
隨交打聲傳來,這一擊理所當然的被擋下。
這場部長之間的戰鬥明顯沒這麼簡單就會結束。
此前,上杉汐在她舉刀之時就已經戒備,身體提前向左進行滑步。
兩把竹刀交打,格擋的刀身形成一個斜面。
上杉汐左手實握右手虛握,右手兩根指頭壓下刀柄推刀的同時,側動身體發力。
她的反應尤其迅速,瞬間反敲東山千津攻來的竹刀。
被後壓的腳步同時進行回收,搶佔中線。
「啪!」的一聲,兩把竹刀再次交打在一起,竹片震盪發出空響。
攻勢衝突消失,兩人又重歸對峙階段。
數個動作,第一回合交鋒,短短兩秒內完成。
這完完全全就是晃一眼的功夫,交打聲響即隨即出,腦袋完全跟不上耳朵與眼睛所接受的信息。
眾人是一臉懵逼,這沒有實力根本看不明白啊。
為了照顧神越劍道部的大家,花丸佑月解釋道:
「這叫格擋反擊,東山同學攻的是面,按照她攻擊的位置,上杉同學向左移動,格擋攻來竹刀的同時,用了斜面壓刀的技巧來反壓對手,準備直接反攻對方的小手。
「而東山同學又預料到了她會反壓,防止自己被擊中小手,故意向後拉空迴旋竹刀,加大力度與對手即將反壓的竹刀碰撞。
「力量加大的撞擊必定會產生手臂消化震盪的時間,這就使雙方同時出現空檔,重歸一開始對峙的試探局面。」
「......」
好樣的,完全聽不懂。
「咳咳...」花丸佑月見大家迷迷糊糊,咳嗽兩聲繼續說,「就總結一下格擋反擊的要點吧。
「退中有進、反應提前、手腕靈備、反擊連貫。
「特別注意腳步在反擊時搶位的重要性,沒有在反擊時佔據有利於自己的位置,一樣會被壓着打,這樣的反擊完全就是無用功。」
大家從迷迷糊糊的狀態進化為似懂非懂。
熊澤鬼次郎不禁露出了壯漢的笑:「劍道還是要打起來才能明白理論所闡述的意思。
「不過花丸先生居然能在短短兩秒內拆封講解這麼多的動作,擔任多年的裁判恐怕也沒你這份眼力吧。」
花丸佑月搖搖頭,沒有說話。
就在他們交談之時,東山千津與上杉汐又交手了數次,每次看起來都是點到為止,不分伯仲。
不同於神越的純新人,早高几個有實力的劍士已經看出了些許端倪。
自己家的部長,貌似打不過對面的啊。
對方可是一直在防守。
就在下一秒,
上杉汐抓住東山千津進攻變換防守的間隙,瞬間踏步搶佔中線,兩手虎口下壓,各自向內扭絞。
諸手突刺。
「突。」
竹刀先革直至喉嚨,巨大的扭絞力撞擊在面罩的護具上,東山千津踉踉蹌蹌連退好幾步。
懶洋洋的聲線響起,上杉汐快速收回竹刀,保持殘心狀態。
這下再怎麼外行的人也能看出來早高劍道部部長被一本了。
後藤最先反應過來,伸出雙手鼓掌助威一氣呵成。
慢一拍的神越劍道部眾人而後才緊隨着鼓掌起來,熱烈掌聲數秒之後才漸漸放緩,沒了聲響。
部長...居然輸了?
這是大多數早高劍道部成員們內心的想法,那個平日裏聲音甜美,實力強悍的美少女部長居然輸給了隔壁學校的部長。
元氣陽光,揮灑着汗水與笑容叫他們練習素振(空揮刀)的美少女部長居然輸了!!
可惜不是在全國大賽上,不然大家一定哭泣得以淚洗面。
結束後,上杉汐與東山千津相互行禮。
「情理之中吧。」熊澤鬼次郎無奈搖頭。
「先前之先、一眼二足都做到了,沒理由不贏。」
花丸佑月的嘴裏又蹦出兩個劍道界的術語,他回身看向神越劍道部的大家,「其實還有很多細節可以講,你們要不要聽聽學習一下?」
眾人齊齊搖頭。
「佑月叔很靠譜啊。」上杉櫂說。
「那是。」花丸佑月拍拍他的肩,笑着說:「好了,你堂姐的實力我是知道了,接下來就輪到你這大將了。」
「我肚子疼。」
「生理期了?」
「嗯。」上杉櫂認真臉。
大家看着他,滿頭黑線。
花丸佑月拍了拍他的背:「上個月都沒有,這才月初來什麼生理期,臭小子給我上,別拖拖拉拉的。」
上杉櫂被強行叫到更衣室去換公共護具。
「你們的大將呢?」
熊澤鬼次郎環視一眼劍道部的眾人,說:「貌似還沒來。」
「不會今天恰好不在吧?」
「不會,他說過今天會來。」
「他叫什麼名字?」
說到這裏,熊澤鬼次郎眼神古怪的看他一眼:
「花丸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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