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東京的我只想鹹魚 第514章 街邊的夜風
車輛在身旁狹窄的街道上穿行，它帶來了微弱的聲音和夜晚的冷風。
上杉櫂遙望着街道盡頭的少女背影，邁開步子，慢慢地走了過去。
就在花丸花火看到斑馬線對面的綠燈小人開始重新亮起的時候，上杉櫂出聲喊住了她：
「花火......」
少女剛要邁出的步子明顯定住了，她收回了自己的腳步，背對着他。
落於肩上的短髮, 被燈光照得盈盈發亮。
「...我知道的...花火你看到我動態發的一張照片，就願意坐半個小時的車程從新宿出來找我...其實你沒有在生氣...只是覺得我應該更加重視起自己才行。」
花丸花火聽完他說的話，緩緩回過頭，她繽紫色的眼睛在黑夜的燈光下，顯得神秘而又美麗。
「櫂君...應該意識到現在已經和花火結婚了才對。」
上杉櫂朝她笑了笑：「我是一個人的日子過慣了，所謂我覺得自己過得怎樣都無所謂。」
花丸花火迴轉過身體, 正視他：「那櫂君這幾天一個人的生活, 還過得慣嗎？」
「完全過不慣，少了你在身邊，少了那個天天睡懶覺的女孩子...少了那個每天坐在飯桌前陪我吃東西的人...我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上杉櫂又對她微笑了起來。
「去臥室換衣服的時候，看見你幫我理得整整齊齊的襯衫、外套、衣服，我就總能想像出你在家裏忙家務的樣子，那時候我就會想...如果沒了花火，我的衣櫃一定是亂糟糟的吧。」
「可是這樣櫂君說的話，就前後矛盾了。」
「並不矛盾...我只是還沒有從一個人的生活轉變過來...畢竟距離我們結婚，真正意義上的睡在一個家裏，才不到兩個月而已...」
花丸花火沉默片刻：「花火現在還是不會原諒櫂君的...櫂君還是先回家睡覺吧...」
「那至少讓我送送你...你一個人晚上回家很不安全。」
「不用了...」
「花火...」上杉櫂往前走了一步，放柔聲線說道，「就像你對我說過的那句話一樣，花火你也要重視起你自己才行...讓我陪你一塊兒回家...」
花丸花火眼神一顫，似乎是被他說動了，抬起頭來，迎上他注視自己的眼睛。
上杉櫂連忙接着詢問：「讓我送你回家, 好麼。」
花丸花火默不作聲，只是輕輕點了點自己的頭, 算是做是自己同意了他的請求。
看着她被吹起的盈盈髮絲，上杉櫂笑着走了過去：
「那走吧, 我陪你回家。」
花丸花火卻站在原地，沒有要走的意思。
「怎麼了？」上杉櫂回頭看她。
「櫂君來找花火的時候應該很着急吧，錢給了嗎？」
上杉櫂這才想起來剛才那個關東煮大叔。
「好像，哈哈，差點忘記了。」
......
「小伙子，你把你女朋友追回來了啊。」關東煮大叔看見站在他身後的那個女孩子，對他比了一個大拇指。
「還沒完全追回來。」上杉櫂一邊付錢，微笑說道。
「吵架了？」關東煮大叔找了幾張零錢夾雜着幾枚硬幣遞給了他。
「算是吧。」上杉櫂接過零錢揣進兜里，因為和花丸花火的關係緩和了一些，他是打心底里高興。
「小情侶吵架多正常，不過你的小女朋友長得可真俊，我來東京這麼多年，還是真是第一次見到。」關東煮大叔一嘴的大阪口音，聲音粗重，「什麼要你珍惜的話我就不多說了！反正你也應該聽膩了，哈哈，大叔祝你們好運。」
「謝謝。」
臨走時，花丸花火和上杉櫂一起向小窗里的大叔道了謝，然後在他的揮手下，走回了剛才的路。
這一路, 花丸花火這樣安安靜靜地走在身旁，她的裙擺微微動着。
上杉櫂看見她合攏在前面的兩隻小手，久違的有了一陣想要牽住她的衝動。
可現在兩人又都是沒有和好的狀態，所以這種想法他就只能憋在心裏。
......
深夜凌晨，電車也早就停了運。
兩人在路邊打了輛出租車，一起乘坐在後座。
街邊捲來的夜風穿過車窗流出的縫隙，上杉櫂在一旁一直看着她的側臉，看着東京街頭火樹銀花般的霓虹燈一幕幕地透過車窗，閃過她的臉頰。
她閉着眼睛，依靠着車窗，像是在甜美的休憩着。
半個小時的車程下來，花丸花火終究還是睡着了，到家的時候，上杉櫂捨不得喊醒她。
「客人，13240円。」
「給。」
上杉櫂從自己的錢包里掏出兩張萬元大鈔遞給司機，收回零錢後，他將錢包揣回兜里，看了眼身旁已然陷入熟睡的少女，從自己這邊下車，繞到了她的那邊。
打開車門，彎下腰，讓她的手挽住自己的脖子。
上杉櫂一隻手攬住她的背，一隻手攬住她的腿，將她抱到了自己身上。
關上車門，看着出租車向着街道盡頭的拐角駛去，上杉櫂這才將視線落到了懷裏熟睡的少女臉上。
她的睡顏恬靜，閉上眼睛的臉龐在朦朧的月光下，有着一種難以言說的美感。
這時候已經快要凌晨一點鐘了，空氣降到了10度以下，即便她現在是睡着的狀態，上杉櫂也能感覺到她嬌小的身子骨在發冷。
上杉櫂抱着她來到花丸家的門口，用她腰包里的鑰匙打開了門，然後再小心抱起她，帶她去到樓上自己的房間。
花丸花火即便是在出嫁後，花丸太太依舊在家裏保存着她以前住過的屋子，說是要留一個念想，畢竟那是她女兒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
打開她房間的門，看到房間內熟悉的佈局，上杉櫂沒有先去懷念，而是把花丸花火先放到床上，給她蓋上被子，準備去洗手間給她打盆熱水稍微洗一下臉和腳再睡覺。
他剛走出門，啪嗒，燈開了。
站在走廊里的，是穿着睡衣的花丸太太。
她依靠着一邊牆，長發落肩，臉上的表情很是平和，看不出來像是要生氣的樣子。
可就是這樣，讓上杉櫂反而更加緊張。
「小櫂。」
「我在的...伯母...」
「花火大半夜的，突然跑出去，你知道是為了誰吧？」
「......」
花丸太太看了一眼房間內被棉被蓋着的花丸花火：
「那孩子本來都已經洗完澡，換好睡衣準備睡覺了，卻在11點多的時候突然跟我說，要出一趟門，我問她是要去幹嘛，她說有東西落在學校里了。
「現在看來，是心落在了學校里啊。」
上杉櫂沉默無言。
「你看起來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面對我？」
「嗯...」上杉櫂答應道，「是我沒照顧好花火......」
「的確沒有照顧好，這一個月里，她三天兩頭地往我這邊跑，前幾次倒沒什麼，畢竟你們也長大了，小兩口之間互相磕磕碰碰也很正常，這一次，聽說你把她一個人晾在家裏一個星期？」
「是我的錯。」上杉櫂已經不想去解釋什麼了。
「原因花火也大多給我說了，不過你倒是不用擔心，裕樹不知道這件事情，他要是知道了，怕又是要把你拉到警察署那邊，讓你和他的部下對練個幾百回合。」
「......」
花丸太太眺望房間裏的窗外夜景：
「我是最不喜批評人的，北海道那次也是你欺負她欺負得有點多了。經歷過她去英國的那件事情，我相信你也知道了，其實只有她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才會格外的想她...
「我從來沒有阻止過你們談戀愛，是因為我知道花火這孩子從小就憧憬你，小時候你給她買的糖，她都要帶回來放進自己書桌的抽屜里，捨不得吃，你給她的書，她也好好的有保存，喏，就在那邊，最上面的那一層。」
花丸太太指了指花丸花火房間裏的書架。
「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那麼憧憬你...但孩子喜歡，我們就要尊重，不是嗎？你暑假回四國的老家，花火她也會一直在窗邊望着你的窗外，一天啥事也不做，就傻傻的望着，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知道她已經沒救了。」
花丸太太說道這裏的時候笑了笑。
「我沒想到花火那么小就中了叫做愛情的毒，也不知道她是早熟還是什麼的，居然會那麼喜歡只比她大一歲的鄰家哥哥，現在和紀子說起這事兒，我們兩個也總是認為這是天註定的事情。
「——碰巧以前的家出了火災，碰巧準備搬過去的房子就在紀子家旁邊，碰巧大學時期只有我們兩個懷孕結了婚，碰巧兩家人都互相認識。
「所以，以前別看爸爸他嘴巴犟，性格犟，其實他早就認可你這個臭小子。」
花丸太太回過頭，繼續向他說道。
「你結婚那天，其實也是他這幾十年來第一次留的淚，只是他轉過了身，忍住了。看到女兒出嫁，父母帶有的感情其實不比你擁有的少。
「你們兩個還都是孩子，自己都照顧不好，還怎麼照顧好別人，所以我也讓愛依她們來我這兒住了。
「哈哈，別說，人多起來確實挺熱鬧的。」
「咳咳...有點跑題了，」花丸太太拍了拍胸，用繽紫色的眼眸看向上杉櫂，「這次，你想好要怎麼道歉了嗎？一個道歉是完全不夠的。」
「我...」上杉櫂一時語塞，「我還沒有想好。」
「小櫂啊，我說你這孩子小時候挺聰明的啊，怎麼一談戀愛就成木魚腦袋了？天天和花火折騰到深夜，折騰到腦袋都不好使了？我家小花火沒你那麼好的體力吧。」
岳母把話講得這麼直白，倒是把上杉櫂這個臉皮厚的人都給說住了。
以前她和老媽在大學社團里就是新聞部的，負責一個校園板塊...最喜歡就是聊誰誰的八卦事情。
花丸太太見他還是愣的，便換了種方式說道：「告訴我你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上杉櫂試着說：「幫花火洗洗臉...擦擦手和腳...然後就回自己家過夜，準備明天的事情。」
「笨！」
花丸太太直接用出了收拾花丸花火的那招彈額頭，然後對他露出了母親般的微笑：「為什麼要回去，你留在這裏陪她不好？」
「啊？我們...不是還沒有和好嗎？」
「又犯錯了。」花丸太太再次伸出手彈他的額頭。
雖然上杉櫂比岳母高一些，但完全不敢躲。
「就是因為沒有和好，所以才要陪她，按照你這孩子的邏輯，沒和好就不去主動向她那邊湊，那你猴年馬月才能到她身邊？才能和好？還不是要花火自己主動向你湊過來，這就是你身為男人的失職。」
花丸太太說到這裏，忍不住嘆氣，「爸爸他以前也是這樣，我不主動找他，他就一直愣着，一句話都不和我說，我覺得心冷，也不想和他說話了，一來二去，這不就成冷戰了？」
花丸太太似乎是想明白了一個道理，看向上杉櫂：
「是不是你們男人都是這個樣子？」
「我...不知道。」上杉櫂只能這麼說。
「算了算了，」花丸太太打了個哈欠，擺擺手，「你去放點熱水給花火洗臉洗腳吧，今天就睡這裏了，你就睡她房間，和她一塊兒，至於衣服，你就將就着花火的粉紅睡衣穿，反正她有很多套，嗯...就這樣，明天再見了，晚安。」
說完，花丸太太關掉走廊的燈，一邊擺手，一邊走下了樓。
上杉櫂看着岳母走下樓梯的背影，這才意識到了，自己和花火之間的感情，最大的功臣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