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半個沙漏之後,吉斯洋基人雌性回到了馬車裏,這一次她已經是全副武裝。<但手中卻提着一隻精美的食盒,走進空間,她將其中的幾件菜餚擺在愛德華面前,小心翼翼,畢恭畢敬,禮數周到:「主人,請饒恕我的無能,我沒能找到反邪惡法陣的魔法,還有,時間之流在最近一段時間已經陷入了完全封閉的狀態……不知為何,巴恩圖拉斯似乎是宣佈了在最近一段時間,都不會開啟傳送門。」
「為什麼?」
「不知道,他拒絕了任何面見的要求……但事實上這種禁令大部分都是稅收提升的前兆。有時候是為了深淵裏的徵兵,有些時候是為了他們自己的需求……」吉斯洋基人解釋道:「禁令剛剛布,按照以往的慣例,至少三天時間內不會出現改變。」
「你不是說,你的那個什麼組織,能夠影響到他嗎?」
「是可以,但過程不可能那麼迅。而且必須要有確實的證據。」吉斯洋基人跪坐在一旁,語聲平穩,但是接下來心靈術士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讓她的肩頭微微顫抖起來。
「挺厲害的,竟然把我的支配術解開了。」
人類輕聲道:「食物裏面也放了些古怪的東西吧?你就不怕我讓你先試毒?哦,對了,只要不是致命的毒藥就可以,比方說,可以讓人全身無力反應遲鈍的,或者,也用不着我吃。只要你那個食盒接近我你然後,『碰!』」
他伸出手,誇張的向外張了張:
「只要反應慢了那麼一些。你就可以讓那幾個埋伏在門口的傢伙進來了是吧?嗯,能力還不錯的戰士,我記得精擅心靈異能的傢伙也有擅長迅捷轉移的?哦,你也不用在那裏顫,模樣太假了。平常不怎麼裝可憐吧?再說,你身上至少多了三層心靈防護的防具,所以我肯定不可能對付得了你了。有什麼好怕的?」
那個人的聲音漫不經心的在腦海中迴響,讓吉斯洋基人雌性咬緊了牙,面容猙獰。
眼前那個可惡的。看似平凡的面孔,那個嘴角扭曲的笑容,此刻對她來說真是比什麼鬼怪都還要狡猾可怖——他嘴裏慢悠悠的在那裏說着什麼『對付不了』,但手中已經緩緩地。憑空拿出了幾件零碎的小東西。
一件水晶手環。一枚刻畫着心靈銘文的寶石,一根項鍊,還有六七顆灰暗,或者閃爍的魔晶石,扇子捲軸……他就那樣把那些東西放在眼前仔細欣賞,然後逐一套在自己身上,還不斷出感嘆似的嘖嘖聲。
那些物品的外形是如此熟悉,吉斯洋基人甚至不用看上第二眼也知道——手環上附帶的是心靈屏障。寶石是即時啟動的反靈能寶石,而戒指上則帶着一個末日形態。還有那幾塊靈石,三本捲軸,都是她花了大價錢弄來的高等貨色,為了和眼前這個沒法判斷的敵人作戰,她將之全都帶上了,結果,剛剛打了一個照面,就又是全軍覆沒,而且還是完全資助了敵人!
如果有那個空閒,吉斯洋基雌性一定會大哭出聲。
他是怎麼做到的?
心靈異能?回收術?
能夠想到的也就是這一條了,可是那個六級靈能一次只能對一件東西有效,而那明明是三件東西……還是說,他從開始就已經使用了時間加?可是見鬼,他又是怎麼知道自己做出了準備的?自己現在精神上加持着心靈屏障,不應該被看出什麼破綻,而這輛馬車的門扉關閉之後,就只有那個狹窄的窗戶可以觀察到外部的事物,而自己確實格外小心的避開了那邊,沒有任何異常才對?
不,現在糾結這些已經毫無意義了。
這些裝備,還有埋伏在馬車外的人,已經幾乎是他所有用來在危機時自救的工具,如今已經盡數折損……剩餘的那些低等的物品,就算拿出來也是浪費,那麼,還要不要繼續虛與委蛇,然後想辦法……
「作為一個商人,你這個習慣實在是太差了。」
慢條斯理的收拾好所有東西,心靈術士抬了抬眼皮:「總想着耍小聰明一招翻盤,那是賭場裏最垃圾的賭徒才做的事,那種貨色最終的結果除了被吃干抹淨屍體扔進水溝,幾乎就沒有什麼其他的選擇……而你甚至比他們還要差些,一次判斷失誤就已經足夠致命了,可你還主動扔掉了我給你的第二次機會,你這算是什麼,為了證明有錢就可以任性?」
吉斯洋基雌性咬住乾癟的下唇,不敢開口。
此刻,她已經完全確定,眼前這個傢伙根本就不是什麼人類——那種力量,已經不是用『強大』可以衡量,那是已經出了她常識之中『強大』的那個等級了。
而一些很大幾率的可能就是,這傢伙是哪個惡魔領主化身出遊。
在下層界,固守自己地盤平穩度日的傢伙大有人在,但也有為數眾多的大能喜歡化身出行,探聽消息,或者單純的遊戲消遣——這些存在往往喜怒難測,跟他們無意相逢,可能會無緣無故就得到一些好處,或者被収為直屬部下,但是更大的可能卻是沒做什麼事情,就被這幫傢伙給當成了消遣的對象,莫名其妙的玩個半殘。
至於說眼前這個傢伙但究竟是如何打算才會偽裝成一個重傷的人類,還帶着女伴……那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清楚原因了,或者是他想要引誘那個女人墮落,或者只是為了享受捉弄那些敢於小看他的惡魔們——畢竟惡魔本來就是這樣的物種,作為多元宇宙中純粹的混亂所產生的生物,他們一切隨心所欲。只要自己高興,他們可以看着這個世界燃燒。
不過,深淵之中的領主雖多。卻完全不曾聽說有哪一個,以靈能見長的,難道這個傢伙從其他界面傳送過來的?
「您……其實完全沒有必要由我的弱小能力來開啟傳送……」猶豫了一瞬,得不到答案的吉斯洋基雌性又忍不住用語言來試探:「如果巴恩圖拉斯曾經聽聞過您的大名,他應該可以放行……」
「一個惡魔領主什麼的,還真是未必能知道我。」
人類嘆了口氣,也沒什麼心情從頭糾正吉斯洋基雌性這突如其來打開的腦洞:
「深淵裏的惡魔領主泛濫得跟垃圾堆里的蒼蠅似的。一輩子都沒見過主物質位面的傢伙能有什麼資格知道我的名字?如果是格拉茲特那個等級的還湊合,我說不定可以賣給他一個面子讓他幫我個忙,這種貨色就算了吧。」
漫不經心的話語。讓吉斯洋基人的表情又抽搐了幾下。
格拉茲特……大武士吉斯在上啊,烏黯主君要幫助你,還得你給他面子?你以為你是誰?這個該死的傢伙真的是人類嗎?就連那些最愚蠢的狂戰魔什麼的,也不敢隨便拿那個名字開玩笑。他難道不知道烏黯主君的大能不啻於神祇。在整個外層界加上主物質位面里任何提到格拉茲特這名諱的對話,都會被立刻知曉嗎?
不過不管她咒罵也罷,驚懼也罷,那個人已經毫不客氣的繼續命令:
「去弄些新的食物過來,我就再饒你這一回,不過記住,要大量的,最少要有五六個戰士能吃飽的東西才行。明白嗎?最好是主物質位面的食品,沒有的話。就讓他們用魔法製作出一批來。肉,魚類和各種蛋類的東西都不能少。」
吉斯洋基雌性應聲跳起,以最快的度離開,這一次,她是真的不再動用什麼心思——手頭上的底牌損失殆盡,至少最近的幾天之內,她都別想再弄出什麼花樣來,而如果不靠靈能,就算是找一幫法師來試圖對付這個人也同樣是愚蠢到家的想法——
心靈異能這種東西對於大部分施法者來說都是一種無法揣測的夢魘,一群半吊子的法師哪裏能跟一個惡魔領主等級的心靈術士抗衡?
看着那倉皇逃離的吉斯洋基人,愛德華不免微微一笑,知道雖然無法直接支配,但這傢伙至少可以老實那麼一陣子
只是他剛剛收回視線,心弦便猛然一緊。
本打算叫醒艾蓮娜來吃飯,但卻正好看到她慢慢蜷起身體。那痛苦的表情讓心靈術士的思緒大顫,所有的思考都因此而停滯了下來。
怎麼回事?
「好痛……」身體被扶起了一些的時候,女孩兒微微抬起眼瞼,喃喃低聲道:「有點……」
可不是有點的問題吧……就在這抬頭的剎那,艾蓮娜臉上的血色已經褪盡!原本就白皙的面頰現在已經仿佛透明一般,絲絲淡青色的靜脈都清晰可見!
微一凝神,心靈的觸鬚已經連上了艾蓮娜的身體。
心靈異能?感官鏈接?觸覺。
下一瞬間,直衝進腦海里,那種在身體內翻江倒海一樣的疼痛讓愛德華猛地彎下腰,只覺得眼前金星亂冒,幾乎差一點昏了過去!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失聲慘叫……也不知道心靈異能到底是什麼時候失效的!
沉重的喘息了幾下,
心靈術士的冷汗已經沁透了額角,他反手抓過那支治療魔杖,精神力催動,正能量便源源不絕地送進了艾蓮娜的身體!
那絕對不是一般的孕期疼痛——即使愛德華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孕婦會有什麼樣的感覺,但他剛才從女孩身上共享到的,甚至可以說已經不是疼痛,而是酸麻腫脹撕裂或者所有的能夠體驗到的感覺一股腦兒衝進了神經的過程!
預產期?
不可能,有關於施加在她身上的那個神術,她曾經說過那效果是將孕期從十個月縮減道一個月,也就是將時間增加到十倍左右。可是即使依照這個倍率來判斷,現在的艾蓮娜也不過才懷胎五六個月而已,她的腰身雖然明顯已經變得臃腫,但也絕對沒有到達大腹便便的程度。但這個時候卻忽然出現如此劇烈的腹痛,恐怕……不,這絕對不是什么正常的現象!
那就是……流產。
顯然。那一場與神祇之間的戰鬥,肯定是對於她的身體造成了影響……而現在卻又身處深淵,那無形的位面壓力又豈是一個孕婦能夠承受的?
一瞬間愛德華簡直想要把自己的腦袋給擰下來,以懲罰他自己無形中將艾蓮娜當成了正常狀況的思維慣性。
現在怎麼辦?
流產的話,只要能夠緩解子宮的不正常收縮就可以了,但是如果因此內出血,或者血崩了……要阻止的話。就得立刻停止收縮。
可是特麼根本就沒有那個醫療條件啊!
汗水沿着他的額角不停地沁出,他緊張地盯着手中的神術魔杖,但那源源不斷的聖光。卻仿佛沒有半點效果,女孩臉上的痛苦毫無消退,反而越演越烈!而她的腹部,甚至也開始輕微的晃動!
愛德華於是恨恨地咬了咬牙……心靈異能的光澤在他眼中一閃。幾乎照亮了半個房間。
心靈交換。
艾蓮娜是靈魂受到位面的壓迫。影響了身體,所以迫不得已,也只能由自己來代替她支撐一下,以求穩定下來,只要轉換成功再加上治療術,雖然那結果令人無語,不過……
就在這樣想的時候,他卻現自己的想法再一次落空了!
精神力捲動了空間內的能量。將之聚集,塑造……然而當這能量消散。愛德華愕然現,他還是半跪在艾蓮娜身邊,抱着她的身體。心靈交換,這個七級異能竟然失去了作用!
他再次嘗試。
但又一次失敗了!
難道這也是那個該死的吉斯洋基人弄出的問題麼?
心中詛咒,他再次凝聚了一個異能?晶化術!
瑩藍通透的能量在女生武士身上慢慢延展,然而當愛德華的眉頭稍展,便隨即又一次擰緊——那藍色的晶體在噼啪脆響里將艾蓮娜身上的白袍完全覆蓋,但其下的身體卻完全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連哪怕一寸的晶體也沒有產生!
而就在這一怔之間,鮮紅的血水,已經浸染了那白袍的另外半截,還在不斷擴大!
這天殺的情況應該怎麼辦?
沒有時間猶豫了!
雖然很可憐,雖然很不情願,可是這種見鬼的情況,愛德華是絕不可能腦殘地猶豫不決的!
「密斯拉,這筆賬我肯定要跟你算清楚!就算你隕落了,我也要把你從星界弄出來再挫骨揚灰!」他恨恨地咬了咬牙,再嘆了口氣,雙手連揮間,金屬的水盆就已經憑空成型,流水隨即灌注其中,再被心靈的能量燒熱!
其實他也不知道這熱水究竟有什麼用途,但總之就是將女孩放進其中?然後以鋼鐵塑形,製造出類似記憶中那種可以架起雙腳的產床的形狀……然後,咬着牙齒,心靈術士伸手探入那花徑,精神力流轉……
嘩……
還沒有等到他做些什麼,一股血水就已經浸透出來!艾蓮娜猛地出了一聲尖銳嘶啞的叫喊!隨着這喊聲,便有什麼東西從她的體內娩出,直接滑進了水中!
如果說自己的一生,前後兩世人,整個生命之中,有什麼時候的精神,是最為混亂,混亂到無法描述,也無法表達的話……
那麼,愛德華認為,一定是這個時候。
不是得到了一件邪惡的上古邪物的武器的時候,也不是因此被神祇威脅和直面祂們的化身的時候,不是在與上古邪物對峙的精神世界裏,不是在那些可能會輸掉卻又勝利的戰爭之後,
就是這個時候,一定是這個時候。
這個目睹了自己的後代,就這樣划過自己的手指,就這樣落進水中,呈現出一種赭石色卻又有一點點溫潤透明的皮膚上帶着無數的褶皺,構成了一個小小的人類的形體,而濃厚的血污就從他的身周彌散開來,在源自於水元素位面的清澈水中蒙蒙地散開,而那個小小的身體,也因此而開始微微的扭動着。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愛德華根本說不清。
他的思緒在那一刻停擺了,水盆,艾蓮娜,那個屬于吉斯洋基人的房間,整個世界,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已經陷入了停滯當中,只有那個小小的,不到一尺長的孩子,那微微蠕動着的,蜷縮起來的手腳,是整個空間中唯一在緩緩運動的東西。
腦袋裏好像是有一道電流在慢慢地轉來轉去,鑽來鑽去,划過顳葉,額葉,下垂體,划過大腦的每一個部分,激起很多古怪的反應——那些名為驚愕的,那些名為悲哀的,那些名為喜悅的,還有無數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混雜在一起,又定格在這眼前的一幕中。
有人說生命的降生,會給人帶來無上的喜悅,但也有人說,那是代表着母體受難的,無比的沉重……
在這一刻,愛德華什麼都沒有感受到。他只是看着那個小小的身體,帶着長長的臍帶,就這樣一下子衝進了水中,然後,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想起來看見那緊閉着眼睛,有些乾癟的小孩子的面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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