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歷。
清遠四年夏。
邊關告急。
徐堅攜十萬虎狼軍,大開門戶引雲國大軍由破冰關長驅直入大燕境內。
五十萬雲國大軍與趙君潔所在的破甲軍部隊對峙於琅環平原。
五十萬對二十萬,破甲軍苦苦支撐,最終大敗,退回揚西地段。
前線邊陲小城鎮雲城拱手讓與雲國賊子,一夜之間鎮雲城成為廢墟。
自此,雲國徹底露出狼子野心,不再惺惺作態,舉全國之力大舉侵犯大燕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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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長卿被前線將士帶來的消息徹底震住!
雲國來襲!
徐堅叛國!
邊境失守!
每一條消息皆是震的秦府眾人失色。
這一刻,沐長卿也知道自己一直擔憂的隱患最終爆發開來。
那徐堅不知為何知曉了沐長卿的意圖,周旋了月余左右,終於趁着虎狼軍固守邊關之時暗通敵國,引的豺狼虎豹入侵大燕邊關。
這一刻再去糾結計劃如何失敗已是秋後諸葛,徐堅已然是叛國潛入雲國境內。
「朝廷知曉此事沒有?」
看着一臉死灰之色的前線將士,沐長卿沉下眼瞼問了一句。
「女皇已經知曉,趙將軍派我等前來知會縣候一聲。」
「辛苦了。」
「秦掌柜麻煩你安排人帶這幾位兄弟下去休息一下。」
沒有多言,秦媚帶着這幾位夜以繼日趕赴揚州通報消息的將士前去休息。
握緊玉手,花姬一臉沉默。
隨後看向一旁面孔陰沉滴水的沐長卿開口道。
「沐郎,花姬要回長安一趟。」
點了點頭,沐長卿沒有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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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間,自鎮雲城起,沿琅環平原至揚西地段,後途徑徐州,隴平,滄州,五百里的戰火線徹底蔓延開來。
大燕國都長安,背靠徐州,自腹地連接至此,一旦徐州被破,長安國都將直面雲國大軍威脅。
揚州因為地處南方,地勢偏遠,倒一時戰事波及不到此地。
不過戰事一旦爆發開來,大燕寸土皆無法倖免於難。
如今大燕百廢俱興,朝野豎清,又逢土豆神器降世,正是最為關鍵興盛之時。
而那雲國選擇這個時候率大軍與大燕興起戰事也無可厚非。
若是一旦讓大燕發展幾年下去,到時候雲國未必能夠壓得住大燕的興起,這個關鍵時刻會做出這般抉擇並不讓人難以理解。
只不過雲國國力本就強盛於大燕,又有備而來,再加之徐堅的突然叛國,大燕一時徹底陷入了被動的局面。
鎮雲城失守,揚西失守,七天之後,滄州府伊在雲國的大軍鐵騎之下棄城而逃。
七天之內,大燕二十八州,連失兩州。
後破甲軍在徐州境內起征軍令,凡適齡男子皆必須入伍參與防守雲國大軍的反擊。
破甲軍二十萬將士,攜同徐州城八十萬青壯力在徐州城外,冀雲山脈一字排開,抵擋雲國鐵騎的進攻。
畢竟徐州背後便是大燕國都長安。
徐州不可丟,也丟不得。
因為近百萬兵卒的抵擋,雲國鐵騎長驅直入的勢頭停了下來。
雙方在冀雲山脈僵持不下。
亂世攻伐,人命一如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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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長安。
夜幕低垂,月色初籠,一座巍峨不失纖麗的宮殿之內,月姬穿着素色衣裙,手拿火摺子、撐杆,將八角宮燈挑下,燈罩取下、點上。
一簇細弱火苗跳動幾下,頓時,橘黃色的光芒如水暈開。
其時,庭院之內帶着絲絲潤意的涼風吹來,梧桐樹葉就是沙沙作響。
女帝寢宮之內,帷幔及地的床榻之上,忽地掀開一角,現出一個面色蒼白的女子。
「陛下,如今才三更天,陛下不多睡一會麼?」
輕柔的聲音響起,月姬攙扶着楚稚在床榻之沿坐直身體。
「月姬,南營將士到了何處了?」
強撐着發昏的腦袋,楚稚喝了一口茶水問道。
「回陛下,南營將士子時便已經抵達徐州,如今已經趕赴至了冀雲山脈。」
「昨日戰報如何?」
遲疑了一下,月姬還是開口道。
「破甲軍傷亡過五千,徐州城內民兵約莫近兩萬人犧牲。」
閉上眼睛,好一會楚稚才睜開眼來,眸中滿是痛色。
「僅僅三日,我大燕便已經有近八萬士卒百姓死去!」
一掌拍向床榻,香床頓時搖搖欲墜。
「撫朕起來。」
燭火搖曳,案台前的楚稚面色陰晴不定。
「傳秦卿過來。」
「是,陛下。」
秦廣東此時也根本無心入睡,可以說是整個長安城無一人入眠。
百里之外的徐州城外,雲國大軍壓境,長安城危在旦夕,這般危急關頭之下誰還能睡得着。
人人唯恐自危,擅離出城者不計其數。
一連數日早朝,整個朝野動盪,天子震怒,臣子緘默。
戰爭的爆發無異是一場災難,更何況如今這般剛剛恢復元氣的大燕。
秦廣東馬不停蹄的趕往皇宮,整個皇宮內燈火通明。
楚稚醒來,一眾宮女自然不可能安心入睡。
燕華殿內,楚稚沉聲開口。
「秦卿,戶部如今存糧,存銀還有多少?」
「陛下,自揚州賑災不過月余,戶部存糧已經基本告竭,存銀尚不足兩百萬兩。」
區區兩百萬兩基本不可能應付國家之間的戰爭。
國與國之間的交戰比拼的不僅僅是武力上的懸殊。
更多的還是糧食和銀子的比拼。
一旦軍餉無法補給到位,不需雲國主動進攻,大燕將士便會自動土崩瓦解。
而大燕年前因為蝗災一役,根本沒有任何收成,不說百姓家中存余了,連國庫之內都拿不出來絲毫存糧。
本來按照大燕發展的進程,等到第二批土豆的播種,至少大燕一年內不用再擔憂糧食的隱患。
可如今土豆試種也才播種下去不過月余,根本沒有到收成之際,大燕之內又怎麼可能這個時候拿的出來糧食。
雲國也正是掐准了這個時間節點,趁着大燕境內空虛,裏應外合之下,徹底的興起了戰火。
曲折迴環的長廊之上,兩行素色的八角宮燈,一路搖曳,明暗交錯,搖碎一地光影。
穿過枝葉扶疏的梅花樹,赫然是雪姬提着燈籠,當先而行,身後跟着一眾燕衛女兵。
行至燕華殿,雪姬通報一聲大步邁入。
「陛下,長安城門已閉,燕衛已經接管了城防,如今所有來往通行之人皆在燕衛的眼線之中。」
點了點頭,楚稚揮手,雪姬在一旁侯立。
「秦卿,如今徐州戰事僵持不下,軍糧告急,可有法子籌集軍餉?」
沉吟半晌,秦廣東無奈嘆了一聲回道。
「為今之計,唯有讓大燕各州府先將庫存調遣至徐州先行應付,隨後再增設捐糧令了。」
此舉也是無奈之舉。
倉促之下,也唯有此計可以勉強應付。
徐州萬萬不可丟失,一旦徐州失守,長安將會徹底的暴露在雲國的鐵騎之下。
哪怕硬着頭皮也要將雲國五十萬大軍阻攔在徐州之外。
大燕可以失去一州兩州,甚至一半疆土,但是長安不可失。
一旦長安都陷入了戰火之中,整個大燕差不多也已經走到覆滅的地步了。
到時候楚稚也唯有棄城轉移其他地方,別無他法。
至於投降做那亡國之君,楚稚還做不到如此。
—————
揚州,秦府。
沐長卿一言不發的坐在檐下。
眼神悠悠的看着屋外的蒼茫夜色。
秦媚小心翼翼的揉捏着他的肩膀,語氣甚是關切。
「公子,你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吃飯了。」
回身握住那雙白嫩的小手,沐長卿神情恍惚。
「花姬離開幾日了?」
「公子,你今天已經問了妾身好幾遍了,花姬妹妹五天前便已經離開揚州,如今應該早已經到了長安了。」
「五天了麼?」
「過得真快啊。」
看着沐長卿這般失魂落魄的樣子,秦媚心中也是一陣抽痛。
她的心中又何嘗能夠安定下來。
大燕與雲國交戰,哪怕她身位一個婦道人家也知道此情危急。
有國才有家,一旦大燕都不復存在,整個秦家在大燕的地位也會迎來天翻地覆的改變。
更別說沐長卿身邊的女子或多或少都與大燕皇室有着割捨不斷的關係。
自己就不用說了,秦廣東身為自己的哥哥,深受女皇恩寵,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秦府在揚州有如今這樣的特權,也皆系他一人。
花姬姐妹在燕衛之中職位不低。
雲芷溪又是文院院長的寵女。
說起來,一旦大燕真正戰敗,這其中的每一人都會收到波及。
看着眼前的深深夜幕,沐長卿眉眼之間,滿是鬱郁之色。
稍許,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沐長卿站起身來,回聲對着秦媚說了一句便大步離開了秦府。
「今晚不用等我回來了。」
「公子,這麼晚了………」
話說到一半秦媚便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城主府。
侯白正陪着自己的妾室飲酒小酌,一個守衛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大人,有人擅闖府衙………」
話還沒說完,那通風報信的守衛便被人一腳大力踹開。
隨後露出身後一臉陰沉的男子。
「侯大人好雅興,這個時候還有閒情逸緻與美享樂。」
看着來人,侯白那面孔也是瞬間沉了下去。
「這麼晚了,不知長安縣候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看了一眼桌上那堆滿的美味佳肴,沐長卿垂着眼瞼平淡了道了一句。
「借兵符一用。」
「兵符?」
「不知長安縣候可有女皇手喻?」
「無。」
「那恕本官無法答應縣候了,若是縣候還沒有其他事,本官還有公務在身就不招待長安縣候了。」
對於這個回答沐長卿並不感到意外。
「如今徐州戰事緊急,揚州城位處南方匯通之口,相鄰百里便是夏國邊境所在,希望侯大人能夠有所警醒。」
不屑的笑了一聲,侯白擁着自己的妾室轉身進入簾後。
面無表情的將那侯白的動作收納眼裏,沐長卿隨即轉身離去。
揚州地處南方,與夏國接壤,揚州城作為大燕數一數二的大城市,城中的防護力量自然不小。
如今大燕興起戰火,沐長卿自然無法安心在揚州久呆。
不過相鄰的夏國卻是一直讓沐長卿心中難安。
那雲國突然發難倒在情理之中,可是一旁虎視眈眈的夏國同樣讓沐長卿躊躇不定。
如今徐州已經拉開戰線,只要徐州不破,後方基本無憂。
可是沐長卿不相信雲國單獨靠着五十萬大軍便想着一舉徹底擊潰大燕。
此舉未免過於異想天開,哪怕大燕國力羸弱,但是區區五十萬大軍還是不可能徹底將大燕攻破。
那麼雲國一直僵持在徐州的意圖為何?
這些日子沐長卿一直在思襯此事。
唯一讓他隱憂的便是與大燕南方接壤的夏國了。
這幾日沐長卿一直在燕夏國境線處徘徊。
按理說燕雲兩國交戰,夏國與兩國相鄰不可能這般平靜才是。
可是夏國卻是安靜的有些出奇。
這不得不讓沐長卿心中拉起警醒。
若是那雲國已經與夏國暗中串通一氣,趁着大燕兵力聚集在徐州境內。
到時候若是一隻軍隊突然從大燕南方殺入,與雲國形成南北互通之勢,那才是大燕傾覆之危。
如今已然是這般局面,由不得沐長卿多想。
要知道那燕雲夏一直呈三國鼎立局面。
一旦燕雲交戰之際,夏國趨兵加入戰場。
大燕前後腹背受敵,那才是難以面對的局面。
而沐長卿今日來到城主府的目的也是為此。
借兵符只是隨口一提,打探一下那侯白的口風而已,提醒他夏國之事才是關鍵。
不過觀那侯白,也知他不可能將自己的話放在心上。
腳步未停,沐長卿快步來到城外的硝石礦。
夜幕之下,一大片穿着黑色衣服肅穆莊重的紅霞山漢子早已經等候在此。
「先生」
見沐長卿到來,張三忙出聲道。
嗯了一聲沐長卿也沒有遲疑,直接開口詢問。
「寨子裏的人可有安頓妥當?」
「回先生,那些幼兒婦孺已經按照公子的吩咐,安排妥當了。」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沐長卿沒有再說話,點了點頭隨即邁步往礦山開闢的洞穴走去。
身後的一群漢子急忙跟上。
(兒童節快樂啊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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