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稚如此強烈的反應也是嚇了沐長卿一跳。
看着那俏臉寒霜的女人沐長卿也是心中有些發虛。
不至於吧?開個玩笑而已,沒必要反應這麼大巴?
不過轉頭一想,自己剛才的言語確實有些唐突了,哪怕和楚晚靈洽談甚歡,但是女兒家哪能禁得住這般調侃的?
這又不是那個黃段子滿天飛的後世,哪怕是玩笑之舉也未免有些開的過頭了。
「晚靈姑娘,沐某開玩笑呢,你莫要當真。」
訕笑了一聲,沐長卿有些不敢直視她。
楚稚心中何嘗不是怒火燃起。
她雖然是一國之君但她同樣也是一個女人。
自出生以來還從未有人敢這般和她說話,所以當沐長卿話說出口,她本能的便是嬌斥出口。
不過話說出來她其實也是察覺出了那大膽之人多是玩笑性質。
不過繞是如此也是讓她心中羞憤難當。
這人真是無法無天了,什麼話都敢亂說。
冷冰冰的看了她一眼,楚稚站起身來。
「公子以後這種話切莫再提,公子不自愛也多替花姬妹妹考慮一下。」
說罷,楚稚推開院門走了出去。
行至門外又覺得自己剛才的態度會不會太過強硬了,畢竟此人也是於國有功的大功臣,自己這般的態度會不會讓他心懷芥蒂?
不過讓她低聲下氣說上兩句軟話,以她的身份還拉不下臉面來。
倒是沐長卿在身後提了一嘴。
「晚靈姑娘莫要在意,沐某無心之舉絕非想要冒犯姑娘。」
「只是沐某覺得與晚靈姑娘相談甚歡,故而如此唐突。」
相談甚歡麼?
腳步頓了一下,楚稚再次邁步離去,隨即一句已經平和下來的話語傳了過來。
「明日一早晚靈會讓人將冀雲山脈的地圖給公子送來,徐州一事,就拜託公子了。」
說到底還是有求於他啊。
大燕如今人才凋零,又處於傾覆危急之下,高人行事多是不羈,自己又何必如此在意。
便是想要發火也有種無力使的感覺。
楚稚走了,沐長卿坐在藤椅上突然有些意興闌珊。
這娘們美則美矣,不過總是感覺帶着一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質。
左右無事,又見夜已深沉,將杯中逐漸變冷的茶水飲下,沐長卿返回裏屋休息。
翌日清晨,楚稚果然一大早就派人將冀雲山脈連同徐州境內詳細的地圖送了過來。
粗略的看了一眼,沐長卿捲起地圖往城中走去。
張三一群人被沐長卿安置在了城中的清風樓。
沐長卿悄無聲息來到清風樓的時候,這一群黑衣暴徒正嚴陣以待,一字排開站在樓前。
那駭人的氣勢惹得過路的路人連連駐足。
皆以為清風樓也學起了制服模式管理那套。
只不過別人家都是嬌滴滴的小姑娘穿着清涼撩人的衣服嘴裏討巧的招待着客人,而這群人卻是五大三粗黑衣着身,每每路過,審視的眼神便掃了過來,着實有些讓人接受不了。
本來有些想要進清風樓用餐的客人見了這個陣勢也是熄了邁進清風樓的想法。
一把拉過張三,沐長卿費解道。
「你們這是做何?」
「先生你來啦。」
見沐長卿到來,張三正色回道。
「聽樓內僕人所言,這酒樓乃是先生的產業,所以三兒尋思着他們也沒有什麼事,便讓他們在門口負責招攬生意。」
聽了這義正言辭的回答,沐長卿頓時哭笑不得。
你這是在招攬生意麼?
你怕不是對自己的智商多少有些過於自信了。
張三其實也是有些底氣不足的。
本來樓內客人還挺多,可是經過自己這一安排之後,頓時人流少了一大片。
看着先生黑着臉不說話,張三撓撓頭嘿嘿笑道。
「之前在揚州那百貨商城不也是這樣的麼?」
這兩者能一樣麼?
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沐長卿也懶得計較這等小事。
「讓他們回來吧,休息一會,下午還有正事要做。」
「是,先生。」
如今徐州戰事焦灼,花姬又身在前線,沐長卿自然不可能在長安久留,心中也是無法安定下來。
所以便準備將一些事情處理完畢便即刻奔赴徐州戰場。
在清風樓內呆了一會,沐長卿便起身往百花閣走去。
長安城現在的氛圍很是詭異。
之前棄城而逃者不計其數,畢竟徐州戰事傳至京師,長安百姓皆是知曉如今大燕落於下風。
一旦徐州被破,而長安作為一國之都城,便會直接處於雲國大軍鐵騎之下。
作為長安民眾自然是心中憂慮,唯恐沾染自身,畢竟兩國交戰屠城的案例不在少數。
他們也不會覺得雲國賊子若是真的攻陷了長安,會心慈手軟放過他們這些普通的百姓。
可是揚州大捷傳來之後,長安城的氣氛又緩和了許多。
對於這大捷最大的功臣,長安縣候他們也是了解深刻。
老熟人了啊。
不管是蝗災瘟疫還是土豆問世,長安百姓聽到這個名字多多少少心裏也有了一絲安定。
好似有他在,那雲國的大軍來襲也未必沒有解決的可能。
這已經有種近乎變態的崇拜了,或多或少也與這段時間朝廷宣傳的原因有關。
如今大燕提的上枱面的人確實沒幾個了,能夠安撫人心,楚稚自然不遺餘力的想要在民眾心裏樹立起來沐長卿救世的形象。
不過昨日在長安城中諸多百姓卻沒有見到他們的救世主,心中不免又有些患得患失起來。
長安縣候去哪了?
難不成沒有回到長安?
那雲國大軍來襲,大燕還能抵擋得住麼?
在這種詭異的氛圍之中,沐長卿在百花閣中見到了秦媚。
得知已經安定好了老夫人,沐長卿也是心下稍安。
隨後與秦媚說了自己即將前往徐州的意圖,秦媚哪怕心中不舍,可也沒有出聲阻攔。
她那麼貼心的一個人,自然知道沐長卿此舉勢在必行,說的多了反而有些不識大體。
「公子,此行切勿以身涉險,萬事記得還有人掛念着你。」
靠在沐長卿的懷裏,秦媚低聲細語着,眉眼之中滿是寵溺。
將她擁緊,沐長卿沒有說話,只是將下巴擱在她如雲的秀髮上細細的摩擦着。
稍許,秦媚開口道。
「公子,你好久沒有去妾身的小屋了。」
如此,沐長卿哪還不明白懷中人的心思。
牽起她的玉手便對着她的小屋走去。
許久未至,這城中雅致的小屋也是讓沐長卿心生感慨。
看着屋內的家具設備,以及那裏屋小小的牙床,沐長卿轉頭看向秦媚,隨即便對上了一雙柔情似水的星眸。
「秦掌柜,說起來好久沒有在你的床上睡覺了,心中倒有些念想得很。」
秦媚沒有回話,只是牽過他的大手走向裏屋,用行動表達了自己心中的情意。
離開小屋那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了。
箇中滋味自然不足與外人道也。
妥善安置了秦媚,讓她安心的在城中等着自己回來,沐長卿又邁步前往雲府。
如今雲芷溪那個憨憨也已經與自己有了羈絆。
這一去徐州生死難料,沐長卿自然也需要知會她一聲。
再者,那雲橋夫婦沐長卿也覺得很有必要去見他們一面,表明一下自己的態度。
對於沐長卿的到來,雲橋夫婦表示了熱烈的歡迎。
宴席之中,憨憨一直緊緊的靠在他的身邊,時不時的給他夾菜倒酒。
與第一次來雲府做客,兩人互相不對付的場景有着天翻地覆的改變。
姜紅袖一臉笑容的看着兩人親呢的關係,越看心中越是滿意。
對於這樣一個女婿,便是眼光高如院長夫人,對於沐長卿也挑不出來一絲瑕疵來。
要說唯一的瑕疵那便是這個女婿也是個不安分的主。
雲橋呢,他是個骨子裏的文人,不善言辭,只是頻頻與沐長卿碰杯,好似一切言語盡在酒中。
但是畢竟身居高位對於大燕如今的狀況了解的透徹,也知道沐長卿即將面臨的是怎樣一種局面。
席間一直都是姜紅袖這個女主人在引導着場中的話題,氣氛倒也是融洽。
酒過三巡之後,雲橋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縣候此番從徐州歸來,便與小女的親事定下吧。」
聞言憨憨頓時緊張起來,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壞人,又暗自垂下臻首。
想了想沐長卿也覺得此事確實應該定下議程。
雖說他與憨憨模糊的說過若是幾年之後她覺得有別的意中人之類的話語,可是兩人發展到了如今這個地步,若是真的讓他放開那個行事乖張,刁蠻任性的小公主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如院長所言。」
躬聲回了一句,沐長卿正式的給自己未來的老丈人敬酒。
滿杯飲下,一雙小手默默的在桌下握住了他的大手。
與憨憨的定親一事就這樣簡單的確定了下來,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
席後,丈母娘還想着和沐長卿叮囑幾句話,雲芷溪一把拉着壞人便向自己的閨房走去。
搖了搖頭,姜紅袖也沒阻攔,一臉溺愛的看着自己的寶貝女兒。
「怎麼?心疼了?」
目不斜視,雲橋坐在廳中抿着茶水說了一句。
「她畢竟是妾身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如今有了歸屬,為娘的雖然替她高興,可又怎麼能不心疼呢。」
「你自己的女兒你還不清楚她的性子?怕是以後有你頭疼的時候。」
「成親之後可別三天兩頭往娘家跑就算燒高香了。」
聽了這話,姜紅袖立馬不樂意了。
「有你這麼說自己女兒的麼?」
「還不是被你慣的。」
「妾身就覺得這次芷溪從揚州回來變的懂事了許多。」
呵呵一笑,雲橋不置可否。
俗話說得好,知女莫若父,自己女兒的脾性雲橋不要太過了解,看似從揚州回來之後變的乖巧的許多,大體原因也是因為情竇初開,心裏有了意中人罷了。
一旦過了這個新鮮勁,怕是又得恢復那小霸王的屬性。
站在憨憨的閨房裏,沐長卿看着屋內的畫面目瞪口呆。
這是女兒家的閨房?
確定不是動物園麼?
房間裏,像樣的家具沒有幾個,上竄下跳的小動物倒是不少。
一窩子的兔子倒還能理解,不過那懶洋洋趴在窗台上曬太陽的刺蝟是不是就有些過分了?
這憨憨竟然還有這方面的愛好?
瞥見沐長卿的神情,雲芷溪有些心虛的抬頭看着他,嘴裏嘟囔着。
「壞人,你是不是不喜歡這些小可愛啊?」
「你要是不喜歡的話,以後………」
「沒有,挺喜歡的。」
「嘻嘻,真的麼?那就好。」
聞言憨憨立馬喜笑顏開。
隨後拉着沐長卿在她的床沿坐下,在被褥里一陣摸索,然後掏出一塊平安符出來。
將那平安符放在沐長卿的手裏,憨憨撅着小嘴喃喃道。
「壞人,這是早晨娘親陪着我去相國寺求來的平安符,那方丈說了,帶上這平安符可以驅凶避害,化險為夷。」
「那方丈是不是還收了你不少的香火錢?」
「哎呀,你就說戴不戴吧。」
伸出小手擰了一把他的胳膊,憨憨磨着銀牙佯裝發怒。
「好好好,我戴就是了。」
心中柔和一片,沐長卿將那平安符佩戴在胸口,憨憨這才心滿意足。
隨即又發現了那壞人胸口已經有了一枚平安符,頓時癟起了小嘴。
「這是哪個狐狸精的?」
「什麼狐狸精?」
沒好氣的伸手彈了彈她的小腦袋,沐長卿笑道。
「這是秦掌柜求來的,說不定還是跟你出自同一個方丈之手呢。」
「沒想到當和尚這麼有錢途,看來以後說不得也得去嘗試嘗試。」
一聽這話,憨憨立馬有些緊張起來,抓住他的袖子惡狠狠道。
「你要去當和尚?不行不行。」
「為什麼不行?」
挑眉看着她,沐長卿心中失笑。
「和尚不能娶妻你不知道麼?」
「你若是當了和尚,那,那本姑娘怎麼辦?」
話音落下,憨憨便瞥見了壞人那嘴角揚起的壞笑,也知他在逗弄自己。
隨即如同一隻發怒的小老虎一般撲在了他的懷裏,四處下嘴。
打鬧了一番,憨憨趴在他的懷裏有氣無力道。
「壞人,沒有本姑娘在身邊照顧你,你萬事要小心一些。」
你照顧我?
你確定說的不是反話麼?
不過聽着憨憨那話里濃郁的關切之意,沐長卿心中一片柔和。
「記下了。」
「還有,要時時刻刻想着本姑娘。」
「好。」
「不可以招惹別的女人。」
大姐,我這是去打仗啊,你以為我是去逛窯子啊?
擁着這個小丫頭在動物園裏呆至晌午之後,沐長卿這才在憨憨那不舍的眼神中離開了雲府。
如今諸事已畢,是時候前往徐州了。
回到清風樓,揚州營的五百將士也早已經等候在此。
沒有多餘的廢話,一隊人馬出了長安便對着徐州極速進發。
—————
徐州。
距離長安僅約百里行程。
午後出發,入夜之際便已經到了徐州境內。
如今的徐州城已經可以說是一座空城了。
因為城外雲國大軍虎踞,城中的百姓早已經拖家帶口跑到了相鄰的州府逃難去了。
徐州府伊對此也沒有阻攔,畢竟如今兩國交戰勝負未知,一旦城破,無辜的百姓留在城內也只是憑白增加傷亡而已。
況且徐州城空,也可以不再憂心群眾安危,一旦雲國大軍進入徐州城大燕將士也可以踞城作戰,發揮空間也會變大。
沐長卿一隊人馬來到徐州城已是月上柳梢。
城門口有着往來巡邏的士卒。
見沐長卿一隊人馬進城,把守城門的士兵頓時如臨大敵,將他們攔了下來。
特別是看着為首的幾十名黑衣人眼神不是很友好。
這也不奇怪,任誰看到紅霞山的這一群暴徒都會心中下意識的警覺。
盤問,檢查,尋諜,一套流程下來沐長卿也是認真配合。
特殊時期特殊對待,況且這些士兵也不知道自己的來歷,在履行自己的職責而已。
不過當得知沐長卿的身份時,一夥士兵臉色頓時突變。
「你,你是長安縣候?」
那為首的小統領看着手中的身份通關文書,身體都在不由自主的顫抖。
「不錯,正是沐某,不知道現在可否放我們進城了?」
沐長卿平和道。
「放行!」
那統領聞言忙回身大吼,隨即又恭敬的將手中的文書呈上。
「不知縣候當面,還望莫要見怪。」
「無妨,這也是你們的職責所在。」
笑了笑,沐長卿示意了一眼身後眾人,隨即人群緩步進城。
直到沐長卿一群人進了城,那小統領才難以置信的揉了揉臉頰。
一旁的士兵也是面色激動不已。
「真是長安縣候?真是長安縣候,徐州有救了啊。」
徐州這段日子氛圍很是凝固,身在軍旅,每個將士都無法獨善其身。
本來徐州戰事焦灼,那雲國大軍每每在陣前挑釁,大燕將士心中怒意滔天卻也無可奈何。
不過自從揚州大捷傳到徐州之後,那氣氛一改往日。
便是一直在陣前挑釁的雲國大軍也是收斂了許多。
作為同盟國,雲國自然第一時間知道了夏國的折戟沉沙。
對於十二萬步兵葬送在八千揚州營將士的手中,那雲國統帥也是心中驚駭不已。
他們一直在冀雲山脈僵持不下,未嘗沒有配合夏國行動的原因,本來以為夏國會輕而易舉攻破大燕後方,到時候兩國夾擊,大燕唾手可得,誰曾想半路竟然殺出個長安縣候,靠着八千兵力一舉摧毀夏國的大軍。
徐州境內的大燕士兵自然也是收到了這令人振奮人心的消息。
如今那把守城門的士兵聽到那殺神來到了徐州,會有這個反應也在情理之中。
殺神這個稱號,是最近在徐州將士口中逐漸流傳出來的。
若是沐長卿聽到這個稱號,怕是會搖頭無奈。
自古以來,擁有殺神這個稱號的將領基本都是沒有善終的。
徐州城內蕭條僻靜,一眼看去,除了形色匆匆的城防士兵基本看不到其他的百姓存在。
破甲軍以及南營將士還有那八十萬徐州青壯力都駐紮在前線。
城中留下的基本都是一些後勤保障部隊。
比如太醫院的那些醫師們。
來到城主府,得到通報的徐州府伊趙擴早早等候在了門口。
沐長卿也沒有與他客套的想法,隨口說了兩句,便讓其安排住所。
如今城內空曠,有專門一大片的民房作為後勤部隊的住處。
沐長卿等人居住的院子與太醫院的一眾醫師靠的極近。
在院子裏剛剛落腳,還沒來得及洗漱休息,院門便被人輕輕敲響。
這麼晚了,難不成此地還有熟人在此不成?
心下腹誹了一句,沐長卿起身前去開門。
當看清門口站着的那個纖廋的身影時,沐長卿猛地一呆。
下一瞬,往昔那一幕幕被驚恐支配的畫面又浮現在了腦海里。
「怎麼是你?」
下意識的說了一句,那門口的倩影聽了這話不由一愣。
「長安縣候很不樂意見到清月麼?」
蘇清月皺着眉頭心中很不是滋味。
本來她得到消息,長安縣候來到了徐州,心中很是高興,便尋思着來見見這個老朋友。
誰曾想,竟然如此不受待見,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話說出口,沐長卿便覺不妥,連忙改口道。
「沒有,沒有,只是沒有想到蘇大夫竟然會在這裏。」
「是麼?可是清月怎麼覺得長安縣候很不願意看到清月呢?」
蘇清月回了一句,話里有些說不出的酸楚。
她的朋友本就不多,她的性格使然也註定了她不是特別合群的那種人。
為數不多可算得上是朋友的,沐長卿便是其中一個。
只不過她把沐長卿當朋友,別人是不是也是如此就不清楚了。
「蘇大夫誤會了,沐某前些日子還念叨着蘇大夫呢。」
訕笑一聲,沐長卿將其迎了進來。
在院中坐下,蘇清月一本正經的看着沐長卿開口道。
「長安縣候,你不知道一個人說謊眼神會下意識的看向別處麼?」
「清月在你眼裏就是這般聽不得壞話麼?」
「長安縣候便是不願理睬清月,清月也不會生氣,只是縣候如此言不由衷………」
沐長卿扶額。
來了,她又帶着長篇大論走來了。
「蘇大夫,許久未見,你好像清減了許多。」
打斷了她的喋喋不休,沐長卿柔聲道。
果然,此話一說立馬有了一些效果,蘇清月聽了這話目光複雜的看着他。
稍許才頓了頓回道。
「長安縣候也瘦了許多呢,這些日子辛苦縣候了。」
辛苦?
辛苦在何處?
「縣候在揚州做下的事情讓清月心中欽佩,清月果然沒有看錯人,縣候是心懷蒼生的大善人。」
大善人。
似乎好久沒有聽到這個稱呼了,沐長卿也是心中唏噓不已。
說起來,蘇大夫這個人還是很不錯的。
為人善良,醫術精湛,一直奔走在救苦救難的前線,說是活菩薩都不為過。
沐長卿與她相處的日子也比較融洽,當然,要是她就站在那裏不說話那最好不過了。
已是入夜,空氣中帶着一股清涼的濕意,兩人對坐居於院中,一壺清茶冒着熱氣在院中寥寥升起。
「蘇大夫這麼晚還沒有休息麼?」
隨口念了一句,沐長卿給她沏了杯茶。
聽了這話,剛才還有些不憤的女子眼神突然變的哀傷起來。
捧着茶杯,蘇清月坐在院中恍惚的看着頭頂的皓月,一身綠裙在月色下顯得分外蕭索。
「城中傷員越來越多,清月分身乏術救治都來不及,哪還有空閒休息。」
看着少女身上溢出來的那悲天憫人的氣息,沐長卿心中不由油然而生一股欽佩。
她也不過十八年華罷了,便以女兒身奔波忙碌於各種災情區域。
當初的豫州蝗災如此,如今徐州同樣也是如此。
世人都說自己是大燕的英雄,其實這些默默付出從不求回報的的人才是大燕真正的英雄。
「蘇大夫辛苦了。」
真誠的說了一句,沐長卿話語輕柔。
認真的看着那人的眉眼,好似想要分辨他話里的真假,不過對上那灼灼的星眸,蘇清月本能的偏過頭去。
「與縣候相比,清月的所作所為又談何辛苦?」
稍許,蘇清月轉過頭來一臉希翼道。
「長安縣候,你說大燕此番能夠取勝麼?」
看着少女期待的眼神,沐長卿擲地有聲的回道。
「大燕一定會取勝,那些來犯之敵也會為他們的行徑付出血的代價。」
「嗯,縣候是個有本事的人,清月相信長安縣候。」
認真的點了點頭,少女目光堅定。
咦。
怎麼感覺好像不知不覺中收穫了一枚小迷妹?
又閒聊了兩句,蘇清月心中掛念傷者這才離去。
沐長卿坐在院中,看着院內陳舊的家具一時無言。
—————
冀雲山脈。
巍峨逶迤的山嶺,蜿蜒盤旋,猶如一條正在酣睡的巨龍。
俯瞰足下,白雲瀰漫,環觀群峰,雲霧繚繞,一個個山頂探出雲霧處,似朵朵芙蓉出水。
帶着紅霞山一眾暴徒,沐長卿來到冀雲山脈最高的一座山峰之巔。
冀雲山脈佔地面積巨大,將整個戰場阻隔開來。
北方是遼闊的冀雲平原,雲國五十萬大軍正虎踞平原之上。
南方則是大燕拉起的防線,綿延數里。
如今正是清晨,大霧四起,看不清山下具體畫面,沐長卿也無法目測山巔距離雲國大軍的陣營具體相差多遠,只能聽見山下不遠處那馬蹄陣陣的響聲。
「先生,這玩意綁在身上真的能讓人飛上天麼?」
張三端詳着手中如同鳥翼翅膀的裝備有些狐疑。
畢竟飛天這個詞對他來說未免太過驚世駭俗。
這東西套在身上從山上跳下去真的確定不會摔成肉泥?
其他的紅霞山漢子也是面露遲疑。
對於他們有這樣的擔憂沐長卿也不奇怪。
畢竟飛天一詞還不在他們的認知範圍之內。
沐長卿想了想還是決定用實際行動來解釋他們的疑惑。
將滑翔翼套在身上,在紅霞山一眾漢子驚恐的目光中沐長卿跳下山巔。
主要是這玩意沐長卿已經實驗過一次,不然第一次他也不敢這麼裝啊。
看着乘風而起,逐漸飄向白霧深處的沐長卿,一眾漢子面面相覷。
「先生真的飛走了?」
「先生莫不是神仙不成?」
「快,掐掐我,我是不是在做夢。」
「自己沒有手啊?老子最煩你這種白嫖伸手黨了。」
沐長卿也沒有飛多遠,畢竟此物若是不小心暴露在雲國探子眼中未免留下禍端。
展示了一下沐長卿落到山腳又重新返回山巔。
見先生完好無損的返回,這一下紅霞山的一眾暴徒沒有任何疑惑了。
事實勝於雄辯。
隨即一個個便急不可耐的想要試試飛天的滋味。
不過這東西熟能生巧,不能熟練使用基本無法控制得了飛行的方向。
沐長卿今日帶他們來此的目的也是為了集訓。
找了一個相對偏僻而又矮小的山頭,沐長卿讓一眾興奮不已的暴徒前去訓練去了。
叮囑了張三注意隱蔽行蹤,雲霧散開便結束訓練,隨即沐長卿繼續返回到那座高山之上。
在山巔之上看着山下游移的浮雲,溝壑縱橫的山巒,沐長卿坐在青石之上目光平和。
一個時辰左右,強烈的日光漸漸拉開天際,吹散了浮雲與白霧,山下的景象也清晰了起來。
張三帶着紅霞山的一眾暴徒這時候也是返回了山巔。
低頭向山下看去,繞是沐長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是不免被眼前的畫面驚住,身旁的紅霞山暴徒更不用說了,同樣是目瞪口呆,震顫不止。
遼闊的冀雲平原之上,雲國五十萬大軍牢牢佔據平原中心,旌旗蔽日,朱雀玄武,那恢宏的氣勢仿佛能摧枯拉朽擊潰面前所有的阻攔。
外圍十萬騎兵甲胃裹體,連身下的戰馬都穿戴甲衣,如同不可撼動的鐵甲騎兵,縱橫交錯,嘶鳴陣陣。
實難想像,何種力量才能擊敗這樣一直龐大的軍隊。
正恍惚間,大軍之中突然擂鼓之聲響徹雲霄。
聽到鼓聲,那些外圍的騎兵也有了動作,如風捲殘雲一般咆哮着踏過冀雲山脈對着山脈之南大燕的防線衝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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