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的雲岫依舊睡的正香,沐長卿卻是眼望着孤零零的大殿感覺自己懵掉了。
怕是這宮主心中早就有了這另立世俗宗門的想法,喚自己過來先是一個下馬威,什麼宮規不得嫁人之內的,想來也是為了降低自己的防禦心,為自己加入飄雪宮做鋪墊吧?
你說說你,好歹也是一宮之主,怎能如此不要臉的呢?
老子都沒說同意呢,任命了一句大總管就溜之大吉?
大總管?
有這個身份在,真不怕我把整個飄雪宮的女弟子都霍霍了啊?
出了大殿。
殿外白雪依舊紛飛,路過的女弟子看着沐長卿肩頭的雲岫皆是神情微變,似乎沒有想到師尊的愛寵怎麼會在這人的肩上?
踩着雪花沐長卿走到斷情崖之上。
斷情崖,乃是飄雪宮最高處的一座僻靜山淵,取名斷情,其中含義自然不言而喻。
負手而立,站在斷崖之上,沐長卿看着崖下那白茫茫的雪域,心中思索着大總管一職的可行性。
若自己不願意,哪怕她是飄雪宮的宮主,沐長卿也不會給她絲毫臉色。
可是她說的某句話也確實有些道理。
花姬既然是飄雪宮的弟子,那麼自己作為她的男人確實也算是半個飄雪宮之人,如今飄雪宮尋求出世之法,自己倒是可以幫襯一二。
只不過……
只不過自己為啥做這個吃力不討好的事啊?
一想起自己被人挖了坑,沐長卿就渾身不是滋味。
想起那個銀髮女子,沐長卿總覺得這女人應該知道一些什麼。
按理說飄雪宮存世這麼多年,一直秉承着森嚴的宮規,自己作為一個男人,哪怕是花姬的夫君,那宮主也不至於如此輕易地就接受了自己吧?
這與她多年的問心可是相違背的。
況且大總管一職可不是兒戲,地位僅在宮主之下,那個女人沒理由不知道這大總管一職代表着什麼。
沉吟之中,雪仙子在瓊宇盡情的揮舞着衣袖,在飄飄灑灑的彈奏中,天地山河,盡歸清純潔淨。
風聲呼嘯而至,雪越下越密,像織成了一張白網,丈把遠便已經變的模糊不清。
看了眼肩頭睡的悠哉的雲岫,沐長卿摸了摸她那身上柔順冰涼的毛髮搖頭失笑:「你倒是睡的香甜。」
將白狐抱在懷裏,沐長卿往閣樓走去,不過途徑一個紅色小屋時卻被一雙肥嘟嘟的小手拉了進去。
看着那小胖手中捧起的蜜餞甜餅,沐長卿柔聲笑道。
「怎麼?又請我吃東西?」
咧着嘴傻樂了兩下,咕咕墊着小腳費力的將小手伸到沐長卿嘴邊。
「大哥哥,吃。」
取過一塊蜜餞放入口中,咕咕便直勾勾的看着沐長卿。
心中微動,沐長卿也不說話,就這樣居高臨下的盯着這個小饞鬼。
許久不見動靜,咕咕那黑漆漆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轉動着。
咦!
大哥哥今天吃了我的零食怎麼不請我吃東西了?
難不成是自己的暗示還不夠明顯麼?
「大哥哥,吃。」
說着咕咕又將小手舉了起來,沐長卿無奈的搖了搖頭,伸出手敲了下她的小腦瓜。
「是不是又嘴饞了?」
「嘿嘿,大哥哥做的東西好吃。」
傻乎乎的揉了揉小腦袋,咕咕伸出小胖手啪的一下就抱住了沐長卿的大腿。
看着這人小鬼大的小姑娘,沐長卿仿佛從她身上看到了雲芷溪小時候的影子。
一把將她拎了起來,沐長卿開口道:「走吧,帶你去做好吃的。」
——————
大雪漫天,夾帶着寒冷的風凜冽的吹過飄雪宮。
宮內的女弟子大多已經回了各自的屋子,還有一小部分三三兩兩結伴坐在雪亭之中賞着美景。
慵懶的聽着師妹們的演奏,柳青百無聊奈的靠在亭柱上抿着葫蘆中的美酒。
忽而,一陣肉香飄了過來,亭中的諸多師妹不由也是下意識的停下手中撫曲的琴弦。
「好香啊!」
「好像是從廚房飄過來的。」
打眼看去,借着風雪肆虐,眾人模糊的看見那廚房檐下貌似坐着兩個一大一小的身影,而在他們面前的桌子上正擺着一個大鍋,鍋里正冒着絲絲的熱氣。
「這是?」
一個鷂子翻身,柳青已經消失在了雪亭之中。
「喂,你好歹也自己去拿雙筷子吧?搶我的筷子算什麼事?」
沒好氣的給了大當家這個不速之客一個白眼,沐長卿返回廚房又取了一雙筷子出來。
雪天搭配火鍋自然是人間一絕。
一邊欣賞着飄雪宮的無垠雪景,一邊涮着熱氣騰騰的火鍋,世上應該沒有比這更美妙的事情了吧?
看着一大一小兩個互相搶食的女子,沐長卿嫌棄的嘟囔了一句。
「多大人了,怎麼還和咕咕搶肉吃。」
「奏斯奏斯。」
腮幫子塞的圓鼓鼓的,咕咕很是贊同沐長卿的意見。
大當家卻是權當沒有聽見,下筷子的速度不減,吃了一個過癮之後才放下筷子長吁了一口氣,接着舉起酒葫蘆滿滿的又灌了一口,隨後颯爽的摸了下唇邊的酒澤開口道。
「師傅可與你說了?」
「不僅說了,還說以後讓我做飄雪宮的大總管,以後連你也要聽我的命令呢。」
「大總管麼?」
念了一句,柳青似乎對於此事也沒有什麼意外之色。
「那你呢?有想過接下這大總管一職麼?」
夾了塊蔬菜給一旁嘰嘰叫個不停的雲岫,沐長卿看向柳青反問道。
「你覺得呢?沐某應該應下此事麼?」
風雪之中,雪樹搖曳,明燈微微,一男一女以及一個小不點在檐下敘着話。
「此事對於縣候來說應當不是什麼難事,以柳青之見縣候攬下這飄雪宮大總管一職也不是壞事。」
果然。
大當家早就知道宮主喊自己過去所為何事,想必在自己沒來飄雪宮之前已經有過這方面的考量了。
細嚼慢咽的咀嚼着口中的食物,沐長卿也沒有急着回話,稍許才垂瞼模稜兩可的說了一句。
「以後再說吧。」
聞言柳青也沒有再提此事。
或許是因為處於銀練之巔,飄雪宮的黑夜來臨的總是特別早。
好似才酣暢淋漓的吃完一頓火鍋,天色便已經逐漸暗了下來。
不過也正是因為飄雪宮被茫茫白雪覆蓋,哪怕黑夜來臨卻依舊閃爍着瑩白的微光,讓人不知具體此中年月。
回到屋子,花姬因為之前還在和師妹說話也沒有陪着沐長卿一起吃火鍋。
如今見沐長卿回來,花姬連忙為他換好了衣衫,撣去了他那眉稍發間凝結的冰花。
隨後看着沐長卿懷中的白狐好奇道。
「師傅不是喊沐郎過去敘話麼?怎麼把雲岫抱回來了?」
「誰知道呢。」
攤了攤手,沐長卿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這隻狐狸了。
把她放地上結果這白狐一步一步的跟着自己,還給宮主吧,又不知道她在哪裏,只能把她帶回來了。
抿唇一笑,花姬柔聲道:「或許是這雲岫喜歡沐郎呢。」
見夜色已經深沉下來,沐長卿擁着花姬貼在她的耳邊曖昧道:「夜深了,要不我們先休息吧?」
花姬自然知道自己這心上人打的什麼壞主意,不過心底卻很是為難。
瞥見花姬那不自然的神色,沐長卿好奇道:「怎麼了?有心事?」
「沒有,只是~」
「只是妹妹說了今晚想和花姬一起睡。」
雪姬要和你一起睡?
這事可真稀罕!
不過難得姐妹倆有冰釋前嫌的可能,沐長卿自然不能因為一己私慾強行霸佔着花姬。
「哎,可憐我晚上又要一個人睡那冰冷冷的床鋪咯。」
似幽似怨的瞥了眼花姬,沐長卿抱着雲岫走到床邊,一揮手已經將那白狐扔上了床。
「去,陪我暖被窩去,今天小爺就寵幸你這隻狐狸了。」
小手拍了下那作怪之人,花姬嗔怪道:「說什麼胡話呢。」
隨後又轉身將窗簾拉上,螓首輕顫:「你,你把褲子脫了~」
———————
雪下的更大了。
整個飄雪宮萬耐俱寂,徹底的陷入了寧靜。
屋子裏暖氣十足,沐長卿抱着雲岫睡的正香。
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什麼重物壓在了自己的胸口,讓沐長卿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推了推壓在自己身上的重物,嘴裏無意識的呢喃着:「雲岫,別鬧。」
不過觸手那細膩的溫熱卻不由讓沐長卿心中一驚。
那狐狸摸起來應該不是這個感覺吧?
腦中的睡意瞬間醒了大半!
「誰?」
沉聲叱了一句,沐長卿微微睜開眼睛。
雪色朦朧之中,雪姬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不是說好晚上來找你的麼?」
隨後手中那細膩溫熱又向手心擠了擠:「感覺如何?」
「和姐姐的手感比起來有差麼?」
接着月光,沐長卿看清了壓在自己身上的重物是什麼了。
那個火爆的小姨子穿着緊身束腰的雪衫正騎在自己的胸口,而自己的大手正附在那不可描述之處。
靠!
神經病啊!
還真來啊。
將手縮了回去,沐長卿一個抽身從雪姬的胯下離開,一臉震怒。
「你這娘們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
雪姬不答,只是一臉認真的看着沐長卿。
「你不說,我不說,姐姐又不會知道。」
嗯?
好傢夥,這種話也能被你說出口?
黑着臉,沐長卿言語不善道:「所以你和花姬說今晚要和她一起睡也是騙她的了?」
挑了挑眉,雪姬理所當然道:「不然呢,若不然我如何能來找你?」
「花姬呢?」
「睡着了。」
雪色從薄窗斜斜的透進屋內,蔓延過桌子茶几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斑駁陸離的瑩白光點。
床上兩個對而凝固的身影如同雕塑一般。
沐長卿現在很頭疼。
攤上這麼個小姨子實在是讓人高興不起來。
這娘們好似真的有什麼大病一樣。
沐長卿本以為她白天那也只是玩笑之語,誰曾想竟然真的找了藉口調走了花姬,大半夜夜襲姐夫的房間。
這事擱誰身上都有些頭疼吧?
想了想沐長卿還是覺得應該秉承着懷柔政策才對,一般的道理也說服不了這個不按正常套路思考的小姨子。
「首先來說,我是你姐姐的男人。」
語重心長的念了一句,雪姬卻是不以為然。
「不是還沒成親麼?」
「………」
一句話說的沐長卿頭皮發麻。
咬咬牙,一狠心,沐長卿語氣略微加重了一些。
「你知道你在幹什麼麼?若是讓花姬知道,她心裏會多難受?」
「知道便知道了,姐姐與我小時候說過,以後要嫁給同一個男人。」
嗯?
竟然還有這種事?
為何之前從未聽花姬說起。
「或許你是因為我替你報了仇,所以才會心懷感激,但是這並不是男女之情。」
「雪姬想的很清楚。」
沒轍了。
沐長卿這下是真的沒有主見了。
這娘們軟硬不吃,鐵了心要撬自己姐姐的牆角啊。
心思混亂之際,雪姬已經一個欺身向前把沐長卿逼在了床榻一角。
「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了?」
沐長卿本能的側開一絲身位,但由於兩人挨得實在太近,難免那鬢髮上的青絲癢絲絲的掃過臉頰。
再略微抬頭看去,昏暗的光影之下,小姨子目光灼熱,大有將沐長卿一口吞下的趨勢。
那沒有扣子的衣襟微微敞開,鎖骨之下玉白豐腴的溝壑在冰肌玉骨之間若隱若現,仿佛某種信號。
「你若是覺得對不起姐姐,那便不說好了,姐姐自然不會知道。」
如蘭的氣息從那櫻紅檀口中湧出噴在沐長卿的臉上,那種麝香的溫熱又帶着絲絲的冰涼讓沐長卿心神劇烈恍惚起來。
說實話,沐長卿感覺自己有點怕這個女人了。
剛要推開那幾乎與自己貼在一起的雪姬,一旁睡的正熟的雲岫或許是被兩人的動靜驚醒嘰嘰叫了一聲,睜開了眼睛。
摸索了一番找到了沐長卿的位置便準備往他的懷裏撲去。
結果一雙美腿突然伸出,一腳將飛奔而來的雲岫踹下了床。
不僅是雲岫傻了眼,那手伸出來一半還未動作的沐長卿也是傻了眼。
看着眼前那張笑魘如花,朦朧妖艷的美人臉,沐長卿感覺心底有一絲髮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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