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南京城外,云何寺後山墳地。
陳勝坐在一處墳頭上,等待雇來的人手將細雨的衣冠冢挖開。
這兩年大明是多事之秋,天災不斷,人禍更甚。
西北匪患愈演愈烈,關外慶親王起兵造反,東北皇太極南下劫掠,北方徹底打成了一鍋粥。
不過這些和陳勝都沒什麼關係,慶親王知道指揮不動他,索性就只讓他負責羅摩遺體的事。
陳勝拿着慶親王給的經費,兩年時間跑遍大明兩京十三省,深入各地青樓楚館,日復一日、不辭辛苦的打探細雨下落。
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
南京城內他花二兩銀子一個月雇的眼線,通知他蔡大娘收了個女租客,名為曾靜。
正在秦淮河的畫舫上賣力打探消息的陳勝,立刻...兩個時辰後立刻抽身,來到云何寺後山,干起了挖墳盜墓的勾當。
「公子,挖開了。」
陳勝聞言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說道:「開棺。」
「是。」
幾人合力將棺蓋撬開後,紛紛將目光投向棺材內,想看看裏面究竟藏着什麼寶物,讓陳勝花大價錢雇他們來盜墓。
只是讓他們失望的是,棺材內別說寶物,連屍體都沒有。
「公子,裏面是空的,只有一張女人的畫像。」
陳勝走過來探頭看了一眼,確實是空的,心下詫異,電影裏羅摩遺體明明就藏在墳里,怎麼會沒有?
難道是他來早了,細雨還沒把遺體埋進去?
這個,他把土填回去,細雨應該不會發現吧...
「行了,埋回去吧。」陳勝丟下根金條,轉身朝城內的方向走去。
既然墳里沒有,那就只能從細雨身上想辦法了。
城南沿街的攤位上,蔡大娘見到陳勝出現,立刻招呼道:「嚴公子來啦,快坐,你有日子沒來老婆子這裏喝茶了,最近忙什麼去了?」
陳勝為了確定細雨的行蹤,之前就來過茶攤很多次,和蔡大娘也算熟識。
不過後來他雇了眼線,自己來的次數就少了,就算來南京,也是在畫舫上等消息。
「去關外走了一圈,這兩天才回來。」陳勝選了個面對細雨的位置坐下。
細雨此時沒有半分殺手的凌厲氣勢,臉上一直掛着淺笑,態度和善,正輕聲細語的招攬生意。
無論怎麼看,都只是一個姿色略差、臨近人老珠黃的普通中年女人。
「新采的竹葉茶,嘗嘗味道怎麼樣。我放了幾粒枸杞,給你補補,眼袋這麼重,最近累壞了吧?你也別太拼了,小心熬壞了身體,錢是賺不完的,身體卻是一輩子的事。」蔡大娘給陳勝端來茶水,勸道。
「我心裏有數,大娘不用擔心。」陳勝隨口應付道,心裏卻是想着,怎麼才能從細雨手中得到那半具羅摩遺體。
用強是下策,最好還是智取。
陳勝九陽大成,內力自行運轉,內力每時每刻都在增長。
再加上賢者時間的時候,他偶爾也會用神識催動內力以十幾倍的速度運轉,這兩年內力着實增進了不少。
另外九陽大成對武學招式的領悟有很大幫助,雖然達不到原版那種,天下武學俯拾即是的程度,但兩三天精通一門功夫還是沒問題的。
陳勝上個世界遍覽天下武學,如今已經全部融匯貫通,實力提升可不是一點半點。
生擒細雨,也不過是三兩招的事情。
問題是擒住之後,他未必能撬開細雨的嘴,嗯,上面那張。
細雨殺手出身,被陸竹用生命點化之後,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有種類似大徹大悟看破一切的心境。
陳勝的滿清十大酷刑,用在她身上,效果有多大就很難說了。
「這是阿靜,才搬來不久,雖然歲數大了些,但沒成過親,至今還是獨身。你要是中意,大娘可以幫你們說合說合。」蔡大娘見陳勝一直瞄着細雨,便以為陳勝對她有意思,想要從中牽線搭橋。
「不急,不急,看看再說。」陳勝沒有直接拒接,而是含糊的道。
日久生情,這是個不錯的辦法,只是細雨現在這張臉,陳勝實在是下不去嘴,所以有些猶豫。
一壺茶喝完,陳勝仍沒拿定主意。
這時,原本晴朗的天空多了幾朵烏雲,沉悶的雷聲過後,街上稀稀落落的下起雨來。
一名短須青年從街頭匆匆跑來,在細雨的攤位停下,憨厚的笑道:「啊,下雨了,阿靜,我幫你收拾。」
「多謝。」細雨沖他笑笑。
兩人麻利的將攤位上的布匹收起,蓋上氈布。
「看到沒有,阿靜還是很搶手的。他叫江阿生,才見過一面就相中阿靜了,天天找藉口跑過來。」蔡大娘一邊收拾茶具,一邊小聲道:「所以啊,你要是有心思,就得抓緊了。正巧,今晚劉記茶樓有相親大會,阿靜也會過去,你要不要來?都是熟人,大娘只收你兩錢銀子。」
「不用了,這種事我習慣自己來。」陳勝將茶錢放到桌上,起身朝細雨的攤位走去。
他左思右想,仍舊沒有更好的辦法,那就只能犧牲色相了,大不了閉着眼。
頂尖女武者,身體柔韌性肯定很好,不看臉的話,體驗應該不會太差。
再說了,更丑的陳勝都睡過,細雨總比乾草埔的技師強吧,就當是憶苦思甜了。
走到江阿生身後,陳勝拍着他的肩膀,用驚喜的語氣道:「人鳳兄,我一聽聲音就知道是你。原來你沒事啊,那朝廷的公告上為什麼說你死了?」
江阿生身體一僵,不過很快就恢復過來,轉頭茫然的看着陳勝,疑惑的道:「這位公子認錯人了吧?我叫江阿生,不是什麼人鳳。」
「抱歉,抱歉。」陳勝連連拱手,道:「實在是你的聲音和背影,都很像我的一個朋友,簡直是一摸一樣。」
「沒事,公子不必道歉,認錯人也是常有的事。」江阿生憨厚的笑道。
「其實不光聲音和身形,眼神也很像,除了這張臉,你們兩個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似的。」陳勝裝模做樣的打量一番,驚奇的道。
「是嗎?那真的挺巧的。」江阿生笑呵呵的附和道,他認出了陳勝的身份,兩人都是京官之子,雖說不上是朋友,但的確有過幾面之緣。
怕繼續交談下去露出什麼破綻,江阿生抬頭看看天色,見烏雲已經過去,便回過頭對細雨道:「阿靜,已經不下雨了,我還要去送信,就不多待了。」
「快去吧,我自己能行,以後不用特意跑過來幫我。」
「沒有,沒有,我是順路,碰巧趕上下雨。」江阿生留下句話,就急匆匆的跑了。
「公子,你還有什麼事嗎?」江阿生走後,細雨見陳勝並不離開,反而一直盯着自己看,奇怪的問道。
「我本發誓不再見你,可終歸還是忍不住。」陳勝單手合十,行了個佛禮,語含深情的道。
「公子又認錯人了嗎?我叫曾靜,才搬來沒幾天,並沒有見過公子。」細雨笑道。
「我願化身石橋,受五百年風吹,不百年雨淋,五百年日曬...」
細雨臉上的笑容僵住,瞳孔一縮,死死盯着陳勝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和我說這句話?是誰讓你來的?」
「唉,大家都換了一張臉,故人相逢不相識,可悲,可嘆。」陳勝嘆息一聲,道:「去你家裏坐坐吧,讓我看看你過的怎麼樣。」
細雨面上平靜,心裏卻早已翻江倒海,石橋的事,她只跟見痴師傅提過,旁人絕不可能知道。
見痴師傅的品行她信的過,不會將兩人的談話告訴別人,此人是如何得知的?
「好,就去家裏。」細雨緩緩點頭,平復了下心境,轉頭對蔡大娘道:「大娘,我遇上個朋友,要去家裏招待,勞煩你幫我照看下攤子。」
「去吧,好好聊,多聊會,嚴公子人很不錯的。」蔡大娘笑着擺手道。
細雨住的地方,離攤位不遠,兩人步行沒多久就到了。
進了屋子,細雨關上門後,二話不說,直接動手,打算先制住陳勝,再行逼問。
不過才一動手,細雨就發現陳勝功夫高的可怕,她不僅沒能制住陳勝,反而三招兩式之間,就被陳勝拿住脈門,雙手反剪動彈不得。
好在陳勝似乎沒什麼敵意,制住她之後,便輕輕往前一推,復又將她放開。
細雨向前踉蹌了幾步站定,心中驚駭之下,縱身躍起,從房樑上取下一個長條包袱。
包袱抖開,辟水劍在手,這才稍稍有了些安全感。
「辟水劍...」陳勝目露感懷之色,仰頭作回憶狀,過了一會,才道:「你的辟水劍,有四招劍法沒有學全。我擔心日後你若遇上真正的高手,被他看出破綻...」
「你...」細雨眼神一陣恍惚,片刻之後,警醒過來,長劍出鞘,指着陳勝道:「閣下這麼高的功夫,何必裝神弄鬼。想不到轉輪王還藏着你這個暗手,說,你把見痴師傅怎麼了?」
陳勝搖頭笑笑,走到桌旁,從竹筒內取出一隻筷子橫於胸前,左手托住筷子的另一端,口中道:「今日該讓我銷了此孽,了結這段緣。」
「不可能,不可能...你...你...怎麼可能...」細雨身子抖了抖,口中喃喃道。
她雖跟見痴師傅講過她與陸竹兩人的事,但卻沒有描繪其中細節。
陳勝所呈現的姿態和口中話語,卻與破廟中的場景幾乎一摸一樣,除非陸竹復活,否則根本解釋不通。
「藏拙於巧。」陳勝不給她時間細想,趁她精神恍惚之際,以筷作劍,刺向她前胸,引她施展辟水劍法。
辟水劍法葉綻青演練過很多次,陳勝早就精熟,四處破綻瞭然於胸。
或許他破解起來會和陸竹有些細微的差別,但此時細雨神思不屬,他口號喊得響亮點,應該很容易糊弄過去。
「用晦而明。」
「寓清於濁。」
「以屈為伸。」
最後一招,陳勝手中筷子飛出,擦過細雨發梢,射在房樑上,說道:「這四招對上你的辟水劍法,你必死無疑。」
細雨長劍抵住陳勝胸口,聲音顫抖的道:「你...你究竟是誰?」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我要你親口告訴我,說,你究竟是不是他?快說,不然我殺了你。」細雨激動的道。
「那我願是你殺的最後一人。」陳勝伸手輕撫着她的臉頰道。
噹啷
長劍落在地上,細雨雙手緊緊握住陳勝的手,怕一鬆開,陳勝就從眼前消失。
「你...」
「別說話,此刻禪機已到,讓我把三年前,該做卻沒有做的事,給你補上。」陳勝攔腰將她抱起,走向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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