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插在黃沙里的禪杖,三藏怔怔地發起呆來。
問道:「無量師弟,這禪杖卻是從何而來?」
小和尚想了想,筆者回道:「昨天夜裏做了一個夢,是菩薩送給師兄防身的法器,此去天竺長路漫漫,用來降妖正好。」
沒有按哥哥的意思說是慧威老和尚給的,小和尚卻將這禪杖的來處又扔給的菩薩。
天荒山上,老道打了一個噴嚏。
望着虛空中笑道:「我說菩薩,這兄弟兩人可真有意思,這拐來拐去,還是落在了你的身上啊。」
虛空中傳來菩薩漫不經心地回答:「這小和尚也沒說錯啊?」
「菩薩你說那三藏會不會太軟弱了一些?連荒原上的惡狼也要超度。」
老道笑着說道:「我看那小和尚還是有成為降魔金剛的潛力。」
「胡說,他不是軟弱是慈悲!」
菩薩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就像我勸你少吃肉,少殺生一個道理。」
老道呵呵一笑,說道:「我一不是菩薩,二不是羅漢,我只是吃一些該殺的東西!」
「你自己這麼貪吃,難怪找不到一個如意的徒弟。」
菩薩嘆了一口氣,說道:「你想一想,你便是拿着佛門至寶,也誘惑不了李修元,你還能如何?」
「嘿嘿,來日方長,我就不相信了。」
老道望着茫茫的湖水,笑道:「我倒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油鹽不進,不食人間煙火。」
三藏從地上拔起黑色的禪杖,掂量了一下,心道這菩薩可是慈悲無量,處處為自己着想。
當即雙手合十對着虛空說道:「弟子三藏,多謝菩薩賜寶。」
雲中並沒有傳來菩薩的回音,只有一縷淡淡的佛光落在三藏的身上,也落在禪杖上面。
小和尚昨天夜裏沒有試過禪杖的輕重,於是走上前來,跟三藏說了聲:「師兄讓我來試試這寶貝。」
說完伸手捏着禪杖,欲要耍一個把式。
只噹啷一聲,禪杖重重跌落在地,砸在碎石上發出一道清脆的鳴叫。
小和尚驚呼一聲道:「師兄你的力氣何時變得如此兇猛了?」
三藏搖搖頭,從地上撿起禪杖,輕輕地吹去落在上面的沙塵。
回道:「師弟過獎了,我的力氣還不如你大呢?」
小和尚心裏雖然覺得古怪,卻也不想再試了,於是去牽馬兒。
抬頭望着天空喃喃說道:「哥哥,無量先走一步,我們在瓜州再會。」說完,跟三藏二人緩緩離去。
「瓜州再會……」
山上的李修元靜靜地注視着兩人牽着馬兒離開,地上是一堆燃燒中的火焰,卻是昨夜烏木的屍骨。
他要將其化作一捧骨灰,再帶去碎葉城。
手裏捏着一個羊皮袋子,裏面卻是烏木辛辛苦苦掙的錢幣,他要帶去給烏木的妻兒。
今日的天空依舊陰霾,在六月的大漠來說,卻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想着小和尚說的那番話,李修元淡淡地微笑道:「菩薩你那禪杖不會是來自佛國的寶物吧?」
黑色的禪杖有一百多斤重,難怪小和尚拿不起來。
而三藏卻是信手拈來,想必這是一件認了主的寶貝,只有在三藏手裏,才會發揮真正的用處。
耳邊傳來菩薩不冷不熱的聲音:「那本來是我送給你的,你倒好,轉手便給了他人。」
李修元搖搖頭:「我有一劍足矣,這杖自然給三藏是最好不過的。」
「你跟那三藏是何關係,為何這樣的寶貝,你看都不看一眼,便送給了他?」
菩薩問道:「若是我告訴你這是諸天之中,難得一見的法器,你會不會後悔?」
李修元取了一個小酒瓮,將地上的烏木的骨灰裝進去,一邊回道:「三藏只是我在雪山上結識的一個朋友。」
「我身不在佛門,要這法器又有何用?便是我需要的寶劍,也會自己鑄造,不求人。」
將羊皮袋裏的一幹事物倒在地上,撿起了一卷通關文牒
展開一看,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來自碎葉城的烏木了。」
有了通關文牒,他一路西行倒是方便多了。
大湖前的老道一愣,脫口吼了一聲:「小子你還會鑄劍,要不你幫我整把靈劍,我給你靈藥如何?」
正在將一堆金銀銅幣撿進來扔進羊皮袋的李修元一愣。
望着虛空搖搖頭,苦笑道:「晚輩眼下一無靈材,二無鑄劍的心情,前輩還是另請高人吧。」
老道看面已經坐在面前的菩薩搖搖頭,跟着不相信地問道:「小子,把你的靈劍拿出來看看,我就不信了。」
李修元一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晚輩用的都是來自這方世界最為尋常不過的鐵劍,不值得一看。」
老道士更是不信了,大吼一聲:「你不要騙我,趕緊給我瞧瞧。」
李修元搖搖頭,取了一堆劍放在自己的面前,然後拿着竹劍輕輕地撫摸起來。
靜靜地回道:「其實我最喜歡用的,還是這把我自己削的竹劍。」
看着地上一堆破銅爛鐵,老道士終於相信,一時間怔怔無語。
菩薩嘆了一口氣,忍不住問道:「你既是鑄劍師,為何不給自己鑄造一把靈劍?也就是我們說的本命之劍。」
「菩薩問的是我那把劍啊?」
李修元隨手將地上的鐵劍收了起來,嘿嘿一笑:「我把他藏在一處雪山之上的寒潭底下了,等有一天,再說。」
「這……這,你這是胡說八道。」
老道士不相信一個劍客,會將自己最心愛的寶劍藏於天地之間,有這樣的靈劍,誰不是時時帶在身旁。
生怕一不小心,給惦記的人拐走了?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幽幽地回道:「於這方世界來說,我那劍可出不了鞘啊……只能委屈他,暫時於天地之間溫養。」
「而且,我的劍是用來殺人,而不是拿來跟人炫耀的,他在不在我身邊,並沒有多大的分別。」
輕輕地,將手裏的竹劍斬出,只見一道看不見的火焰劍氣直斬九天而去!
「轟!」的一聲,老道士只覺得面前一道熊熊的火焰一閃而過。
嚇得他往後一仰,大吼一聲:「小子你可不要恩將仇報,想殺了老道啊?」
菩薩卻是看着老道微微一笑,揮揮手:「繼續你的旅程吧,這大唐的春花秋月,倒是有幾分意思,說得我也想要去好好看看了。」
說完看着眼前的老道埋怨道:「小心這孩子的師父突然出現,一巴掌拍來。」
老道只覺得渾身一冷,幽幽地回道:「世間哪有這樣恐怖的傢伙,除非他不是大唐的人,而是……」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老道嚇得不敢說話了。
過了半晌才喃喃道:「菩薩,你這小子會不會是那老頭的徒兒?」
菩薩微微一笑:「你猜啊?」
……
遠遠地跟在三藏兩人身後,終於進到瓜州。
已經改變了容顏的李修元一路跟着來到了小和尚跟三藏落腳的客棧。
直到他確定三藏不在客棧裏面,李修元才敲開了小和尚所在的房間。
「無量,三藏去了哪裏。」李修元靜靜地問道。
進城的時候,李修元遠遠地排在一行商販的身後,錯過了跟小和尚兩人同時進入的時機。
小和尚一聽是李修元的聲音,頓時上來抱着他的手嚷嚷道:「瓜州刺史李昌大人,派人將三藏師兄請了過去……」
李修元一聽嘆了一口氣,皺着眉頭說道:「沒想到涼州的通緝竟然真的傳來了瓜州,看來他們不想放三藏能關啊。」
「哥哥怎麼辦?」
小和尚略帶着憤怒地說道:「原本慧威大師說到在瓜州,一切會有轉機,沒想到瓜州的李大人這麼快就找到了我們。」
說到這裏,小和尚明顯是生氣了。
「別着急,先煮一壺茶,我口渴了」
李修元靜靜地說道:「先看看瓜州的刺史李大人如何發落三藏,實在不行,我再想辦法出手,將你們帶出城去。」
要出城,對於李修元只是揮手之間的事情,他只是不想打亂三藏於西行的修行。
就像他在天荒山上的一番經歷一樣,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都是他修行路上的磨練,最好是由三藏獨自面對。
不到兩人的生死關頭,他是不會出手的。
小和尚點了點頭,一邊生火燒水,一邊問道:「哥哥也住在這客棧裏面,你怎麼穿了西域的服飾?」
李修元想了想,看着小和尚說:「在我跟三藏相識之前,你要叫我阿木大哥,記住我是來自西域碎葉城的商人。」
小和尚一聽,笑着說道:「趁着三藏師兄沒有回來,喝完這杯茶我們去逛街?」
李修元略微嘆了一口氣,笑道:「就依你,我也要去買幾件西域的服飾和鞋子。」
小和尚有些明白地點了點頭。
既然哥哥已經來到了自己的身邊,接下來遇到的麻煩事情,便不用他去操心了。
嘿嘿笑了起來,問道:「哥哥,你說無量何能才能再破一境?」
李修元想着身上的靈藥,摸着他的腦袋笑了笑:「出了玉門關,找一處有水的地方,我幫你和三藏一起……」
小和尚一起,這才滿意地笑了起來。
自言自語地說道:「當初離開寺院的時候,師傅說如果我聽哥哥的話,可能會在取經的路上突破到金丹之境。」
「我跟師傅說,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師傅說一切皆有可能。」
說到這裏,小和尚拉着李修元的手笑了起來:「哥哥,我是不是在做夢?」
李修元搖搖頭,正色地說道:「人生要有夢想,這漫漫長路走下去才不會覺得那麼苦,你要是連想都不也很想,又何必修行?」
看着小和尚一臉的迷茫,李修元繼續說道:「無論你的師傅,還是三藏師兄,都不可能陪你走到最後。」
「所以,從現在開始你就要苦苦地修行,還要想想你到底想要一個什麼樣的人生?」
「是到了天竺之後還俗,娶妻生子做一個凡人?還是如三藏一樣,修行屬於你自己的佛法,有一天超脫這方世界去到佛國?」
李修元認真地說道:「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我跟你的師傅都會支持你。」
小和尚一聽,嚇得抱着他的手驚呼道:「哥哥,你不要無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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