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老師和自來也大人已經走了。」
第二天早晨,彌彥和長門醒來時,就發現自來也已經不在。
而走出木門,便看到小南一個人站在風雨里,瘦弱的背影一動不動。
「嗯,他們沒有道別,是半夜裏離開的。」
小南的聲音透過風雨傳來,還是那麼平靜。
彌彥和長門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擔憂之色。
三年了,小南對無夜有多麼依賴,他們完全看在眼裏。
現在分離以後,說不定就不會再見。
就算再見,也可能處於敵我雙方。
她心裏該有多難過,多絕望…
「小南…」
彌彥上前幾步,想說點什麼,但嘴巴卻像是打了結一樣,怎麼也說不出安慰的話。
「彌彥…長門…」
小南抬起頭來,看着天空,任由雨滴淅淅瀝瀝打在她嬌嫩的臉龐上。
「我們總說這個國家一直在哭泣…」
「雨水就像人們臉上的淚水,一刻也不停歇…」
「可我今天突然覺得,它也很好…」
「至少…」
「它在陪我一起哭…」
而且,人們不會看不到對方臉上的淚水,哪怕在痛哭流涕…
彌彥和長門就沒能領悟小南的意思,只是陪她一直在雨中站着。
直到某一刻,小南忽然向前走去。
「走吧,從現在開始,我們是…曉。」
兩人連忙跟上。
三人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雨幕里。
雨之國唯一的光,終於在厚厚的雲層里,跨出了它的第一步。
…
幾千米外,日向無夜披着雨蓑站在樹幹上,稍稍鬆了口氣。
因為雨中的小南終於不再哭泣。
那樣沉靜懂事的女孩,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努力,才沒讓自己在人前哭出來。
這壓抑的心痛沉甸甸的,一刀一刀,劃在了心上。
「我們會再見的,等着我,小南…」
無夜再次出發,向雨之國和風之國邊境趕去。
那裏,就是綱手的指揮前線。
一天後,日向無夜順利抵達。
「誰?!」
還沒等他靠近營地,忽然一個小隊的木葉忍者落在他身前。
「請證明自己的身份。」
雖然無夜的木葉護額很鮮明,但這幾個忍者絲毫沒有放鬆警惕。
「我是日向無夜,我的證明是這個。」
無夜沒有什麼打臉他們的無聊想法,這是例行檢查,所以開啟了自己特殊的白眼。
「日向無夜?真的嗎?!」
一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忍者忍不住驚呼。
「亂叫什麼?叫無夜大人。」他們的小隊隊長道。
『看起來就算村子有意把我的事壓下去,但已經擴散的知名度根本就沒法消除…』
日向無夜左手托右手,右手托下巴,心想:『人雖然有的時候很健忘,但只要一提起來,就會再把回收站里的記憶拾回來。』
「綱手老師在哪裏?」他放下手問道。
那隊長指了指方位道:「綱手大人在營地中央的帳篷里。」
「好的,謝謝。」
日向無夜點了點頭,便向裏面走去,也沒有忍者再攔他。
整個營地氣氛感覺很輕鬆,不少木葉忍者有說有笑,一點沒有身在戰場的緊繃感。
無夜蹙了蹙眉。
這可不正常…
「隊長,他真的是日向無夜嗎?看起來年紀好小啊,還沒十五歲吧?」
在他背後,那個年輕忍者又忍不住問了起來。
隊長瞪了他一眼:「讓你叫無夜大人的呢!」
「呃…」
年輕忍者撓撓頭:「可是他看起來還是個少年…」
「但他是三忍共同的弟子,是日向族長的弟弟,是僅次於綱手大人的醫療忍者,三年前更是救下了整整五百名木葉忍者!」
「而且他參與了攔截並誅殺砂隱奇襲部隊的任務,就連半神斷臂事件里都有他的影子!」
那隊長沉聲道:「別的不說,只讓那些無夜大人救下的忍者聽到你對他不尊敬,你都吃不了兜着走!」
「這、這麼厲害…」
年輕忍者瞪大了眼睛:「我怎麼沒聽說過這些?」
隊長壓低了聲音道:「因為村子不讓我們討論,這是對無夜大人的保護。」
年輕忍者肅然起敬,再也不敢對日向無夜有絲毫輕視。
由此可見,村子所謂的壓下議論,根本無濟於事…
「老師,我來了。」
沒有人攔截,日向無夜一路暢通無阻的走到了最深處,直接掀開門帘走進去。
入眼是一張寬大的書桌,桌後二十幾歲的年輕女忍者伏案奮筆疾書。
無夜能看到的,只剩她金黃的發尾。
「無夜?」
綱手豁然抬頭,臉色瞬間從沉鬱變得驚喜:「你回來了?!」
日向無夜仔細看她的神情,可以看出她臉色並不好,呈現一種無營養的蒼白,灰暗的眼白里也遍佈着血絲。
他當然沒有提繩樹的事,只是微微一笑:「嗯,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
綱手一下子站了起來,三兩步走到他身前,神情驚訝:「三年了,你竟然已經只比我矮半個頭。」
無夜眨了眨眼睛:「不用多久,我就會和你一樣高。」
綱手一滯,下意識偏開了目光。
她知道無夜在暗示什麼。
但三年過去了,什麼也沒變嗎?
而且就算無夜沒有變,那她自己呢?也沒有變嗎?
繩樹的死對她到底產生了什麼影響呢?
她自己也不清楚。
但她知道…
她沒有家人了。
「無夜,來,我給你看看這個。」
綱手忽然拽了他一下,將他拉到書桌之後,按着他的肩膀讓他坐下。
「這是什麼?」
日向無夜看着桌上一沓紙,好奇的拿起來,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跡。
「唔,關於每個小隊配備一名醫療忍者的提案。」
他皺了皺眉,一頁頁翻下去,發現了大量的論證和列舉。
但,實在是太詳盡了…
她到底在做什麼,在前線營地里,不研究形勢,不防備偷襲,不壓制砂隱,卻在研究怎麼提案?
你可不是在村子裏無所事事的時候啊!
日向無夜心頭警鈴大作。
綱手沒有痛哭流涕,沒有看到他就崩潰,沒有釋放自己的悲傷,她看起來很正常,除了寫這提案寫得滿眼血絲。
但這,可能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她到底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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