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電話的時候,林艷生還有點奇怪,見個面的事根本沒必要吧,發個郵件給她也就行了,但私家偵探一直堅持,說是有重要的東西得交給她,特別是聽聲音特別焦急。
林艷生從學校宿舍里搬了出來,住在離學校不遠處的出租房,一個人住着比較清靜,即使她的性子跟小時候的性子有了稍稍的改變,骨子裏那些個驕傲並沒有離開她的身體,有時候寧願一個人待着,並不想同那些不能理解她想法的人待在一起。
下午反正沒課,她並不去學校了,窩在屋子裏玩遊戲,出門前,將號找了個地圖掛機,又開了個自動反擊模式,遊戲裏都這樣子,老是有人耍賤,看你在野外掛機就開個屠殺來屠你——
她一個人待着,再不良少女都行,但出門見人,總得講些禮貌的,她找出件樣式簡單的雪紡衫,配條牛仔短褲,再一雙休閒,顯得青春,——她本來就青春,也就是過了二十歲而已,過二十歲嘛,也還是個特別青春的年紀。
待在鏡子面前,她對自己笑笑,唔,是個披着嫩皮的老黃瓜。
老黃瓜,對,就是她對自己的定位,其實也真是個老黃瓜。
約好在離學校不遠的咖啡館,她們學校在市區,是很多年的老校區,分校區在郊區,她沒去過分校區,據說分校區的環境更好一些,——咖啡館很具有歐式的那種風格,走進去似乎地中海的氣息撲面而來,桌面鋪着蘇格蘭格子桌布,又讓她想起最喜愛的蘇格蘭風備聲,耳邊似乎也能聽那種悠揚的音樂。
靠窗的桌子嗎?
她的視線望過去,最叫她吃驚的是並沒有看到私家偵探,而是看到景端笙坐在那裏那個約好的位置上,——她的腳步瞬間停了,也不知道要不要走過去,即使腦袋再大條,也曉得是發生了什麼事兒,再說了,她並不大條,某心事上她還是相當用心、相當細心的人。
下意識地看手機,幾乎在她走入咖啡館的同時,私家偵探給她發過一條短訊,短訊的內容無非是他被發現了,委託的錢嘛不退了,尾款不要了,——林艷生看得好氣又好笑,這都什麼人,把她給賣了!
她看向景端笙,他面前沒有咖啡,點心更是沒有,就放着看似白開水的東西,並不朝她打招呼,就那麼沉默地坐着——即使是沉默着,離得好兩個位子遠,她還能感受到他強大的氣場。
一步、一步地走進去,她覺得自己的腳步有些沉,心裏也覺得挺好笑,明明她的閱歷更豐富些,可找個調查,又被調查的當事人給發現,的確是件叫人揪心的事,——她臉上漾着笑,笑得甜美,「嗨,景端笙,好久不見了——」
他一抬眼,眼神冷冷的,臉上連人多餘的表情都沒有,清俊的少年顯得格外的叫人不敢接近,「調查我的事,能讓你滿足什麼隱秘的好奇心?」
總算是說話了,除了小時候聽過的聲音——再加上次的兩個字,這兩次不算,這回算是頭一次聽到他說話,而且是說得這麼長,她一時在回味話,好像碰到什麼大偶像似的讓她的小心肝跳了不知道多少跳。
「砰砰砰——」好激烈的心跳聲,簡直跟擂鼓似的——她的手下意識地捂住胸口,好像不捂住胸口,那顆狂跳的心就能從胸腔里跳出來,與她的身體分離開去,「沒呢,鑑於世交的關係,難道我就不能注意一下你嗎?」
世交?
算是世交嗎,就算不是,她也要把這事兒弄成真的。
他依舊沒有什麼表情,但眼底的厭惡,顯而易見,「……」
林艷生還以為他還要再說些什麼,沒曾想他什麼也不說的就站起來走人,讓她真是猜不透他的想法,也是,才攏共見過兩次面的人,怎麼可能猜得透想法——就算她的家人,估計也是猜不透她的想法。
她的想法就是簡單到爆,混吃等死,已經經歷過相當過得去的生活,她已經不想要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汲汲於營,惟一的目標就是要過得痛快,——他一走,她就追上去,伸手剛好觸及到他的手。
然而,下一秒,她的手讓他給抓住了,只是摘一下,瞬間就放開了,最讓她驚異的是他還撣了撣被她碰過的地方,那種眼底的厭惡更加明顯。
多少讓林艷生失去了平時的反應能力,難不成他有潔癖?
就在她這麼想的時候,他已經走了,至於他眼底的厭惡,像景端笙這樣的人,她並沒有覺得太意外,能站在頂端的人,通常都有些怪癖,——「景端笙,景端笙——」她在後邊叫,人家到是開車就走了。
唔,好叫人神傷。
她心想,小男生不知道是不是都這麼難搞?
上輩子她沒嫁過人,就是交往過的對象也是論斤撐兩過的人,談不上什麼特別的感情,也就是處得來,公事上能合得來,私事上——她忽然想着跟以前的那個惟一算是談過的對象,雖然差點就定了婚期,不過最後還是平淡分手的男人,好像沒一丁點兒私下時相處的記憶。
好像是沒有。
她瞪大了眼睛,對於男人一點經驗都沒有。
但是——
跟景端笙,她並不想過要發展什麼男女關係,就是個即將要成為大人物的小男生,她能有什麼男女之間的想法,給她一錘子都是敲不醒她個想法的,——據說景端笙住在這個小區,本城高檔小區,沒有之一,一看就是財大氣粗型的,就連進出的轎車都是歐系車,連輛日本車都沒見。
景端笙的大名她聽過,更多的事是聽說的。
憑着一張甜美的笑容,她順利從門衛那裏通過——
「小姑娘,你可得注意點,你男朋友家裏頭今天有人,要是鬧得不愉快的話,就趕緊報警——」
這算是忠告?
林艷生有些摸不着頭腦,還是往裏走,對着聯體別墅門牌號看了看,總算是找到不遠處的那幢別墅,——才剛走近,就聽到激烈的聲音,好像有人在爭吵,但是隔壁鄰居的人都是沒有一個出來看的,就當作這裏發生的事與他們無關。
也對,清官難斷家物事,更何況只是隔壁鄰居。
越走越近,她才聽得清清楚楚,不是在爭吵,是單方面的罵人——有人在罵景端笙,說他一個人把錢拿了,他算是什麼個東西,憑什麼佔了老景家的錢,聽聲音,不止一個人,好像挺多人。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幢別墅,剛到大門口,發現那門開着,並沒有關上,就是別墅樓下的門都開着,似乎是不介意讓別人聽到他們的罵聲,一點都不需要遮掩,這麼大大方方的姿態,林艷生就算是自認見過挺多市面,還是讓這幫人的無恥給驚着了。
這簡直就跟她家大伯,還有她家兩個堂弟有得一拼!
她聽得出來那話的意思,都是景家的孩子,憑什麼他們一個錢都沒有,景端笙就有了那麼多家,——她靠近那裏,就看到景端笙坐在沙發里,身邊都圍着人,那些人有比他年紀略大一點的,好像略大的一點比較多,略小的也有,好像有十來個的樣子。
他們將景端笙圍在中間,手都指到他的面前,幾乎都要戳到他的臉,他還沒有什麼動靜,表情更是沒有半點變化,好像別人在說什麼,都與他無關似的,——驀然間,她覺得有些心疼。
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心情,反正有那麼一瞬間的心疼。
她報了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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