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白雲舒所指,林易和曹達華伸長脖子看去,那袁望的屍體並非發生明顯的變化。
根據《洗冤錄》所記載,這蒸骨驗屍的結果可稱得上蓋棺定論。
如若沒有外傷,也非中毒或迷藥,這袁望就只剩下自殺這一種可能性。
但為何會有曹達華夜寫「冤」字一事?
林易和曹達華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疑惑。
只不過曹達華的疑惑是:這到底是咋回事?
林易的疑惑則是:為什麼會是這樣?
林易再次看向袁望,眼神逐漸空洞,他想要用天眼看到袁望的生前。
可惜,袁望的屍體內再無一絲神識。
林易什麼也瞧不到。
......
天眼所見過往,需對方神識薄弱之時方可窺視。
如中邪、癲狂、昏迷、暈倒、大病、瀕死等情況下,三魂之中主神的胎光暗淡,則林易的天眼放可進入對方的神識。
正常的人胎光強盛,即便是林易開了天眼,也無法隨意窺視。
而死人,胎光已丟,神識全無,天眼也無用武之地。
......
三人出了蒸籠室。
「白姑娘的驗屍手法如此高明,讓我曹某人和林兄弟獲益良多吶。」
「沒錯,獲益良多。」
林易也陪着誇讚了幾句。
沒辦法,畢竟你舔着老臉,用花言巧語加上官威,迫使人家白姑娘再度驗屍,這下結果並無出入,還不說兩句好話,那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白雲舒聽了面色不改,如一波碧水,沒有絲毫波瀾。
到得後堂,林易和曹達華二人學着白雲舒,先用粗鹽和花椒煮的水洗手,殺菌清洗。
接着三人邁過用醋潑過的炭火火盆。
這袁望驗屍一事,才算是有始有終。
......
月光陰冷,烏雲綽綽。
出了門,天色已黑,林易一直默然無語。
「唉。」曹達華先嘆了口氣,然後說道,「沒想到,忙活半天,做了番無用功,最後結果還是自殺,真是浪費時間。」
林易抬手搖了搖,說道:「此言差矣,經過這一驗,起碼袁望是否自殺這一點,就可以明確了,這有助於我們推進案件的進程。用排查法,把一個個可能性去掉,剩下的那個,無論我們是否願意相信,都必須是最終答案。」
「所以我們剛才把非自殺的可能性已經完全排除了,剩下的,就只能是自殺了,這個結果和白姑娘所驗的結果也是一致的。」
「沒錯,其實這一步非常重要,因為你的託夢,使得我們先入為主,以為袁望並非自殺,現在看來,這冤的源頭,可能並非出於他的死因。」
「林賢弟,我就知道自己不會看走眼,你說的這些推斷,簡直都是金玉良言吶!」
「曹大哥...」
「嗯?」
「你有這口活,怎麼不在衙門裏好好使用啊,否則怎會輪得到別人提拔?」
曹達華摸了摸腦袋,苦笑道:「林兄弟,咱們不是外人,我就實說了吧,雖然我也瞧不上他們那些個人經常佔百姓的便宜,但我其實在衙門裏人緣還算不錯,態度也很端正,單純就是辦案能力不行,現下有了林兄弟,可謂是取長補短,我的捕快生涯完整了!」
「嗯...取長補短,我總算知道你為何一直沒娶媳婦了。」
「...」
......
「林兄弟,我們下一步怎麼做?」
「帶我去案發地看看。」
「袁望的宅子?」
「嗯,現在就去。」
說干就干。
踏着月光,兩人一路來到袁望的宅門前。
這既是宅子,也是鋪子。
和林易的鋪子相似,前面是做活的地方,後面則是休息的地方。
有曹達華在,進這宅子倒不怕惹上什麼官司。
門上雖貼着封條,但這倆人向來不走尋常路。
推開窗戶跳入後堂。
曹達華點上一根蠟燭,指向樑上的粗繩向林易說道:「喏,這就是袁望自殺的地方。」
林易來到繩下,天眼這麼一瞧,便發現那繩子上積聚着很深的怨氣。
拿出走馬燈,對着繩子一照,馬燈緩緩轉了起來。
走馬燈,燈走馬...
林易通過這附帶怨氣的亡物看到了袁望的生前。
......
袁望打小父母雙亡,家境貧寒,一直跟着爺爺奶奶生活。
後來早早的拜入一家藥鋪做學徒。
由於為人踏實肯干,勤學好問,很快就青出於藍,順利出師。
後來自己回到這壽霖城來開了間藥鋪,切脈抓藥,從無出錯,前來看病的人也越來越多,日子算是走上了正軌。
眼看着再攢兩年錢,就夠討個婆娘,再生個娃,一家人就能安安穩穩地過日子了。
誰知這一天,安嬸突然找上門來,說袁望開的藥方有問題,自己吃了不僅沒好,病情反而有加重的跡象。
袁望一聽,這可不得了,別給老人家吃出問題來,連忙將藥討過去細細查看。
剛拿到藥包的時候,袁望就覺得不太對勁。
這包紮的手法,並非自己平日所做。
「安嬸,你這藥包打開過?」
安嬸立即否認。
「怎麼會呢,我從你這拿了幾副,只是在煎藥前才會打開,平日裏都放在柜子上,不曾開封。」
袁望點點頭,將藥包拆開,仔細一瞧,裏面有一味叫地骨皮的藥材少了。
這地骨皮性寒,有顯著的解熱作用。
原本治療安嬸病症的藥材性熱,加上這一味藥,為的是平衡調和,但也不至於吃壞了身子。
袁望放下心來,對安嬸說道:「安嬸,這藥包里不知為何少了一味藥材,但也不至於讓您的病情加重,這樣,我給您把缺了的藥材補上,再免費送您兩副,您看可好?」
袁望抓藥幾年,從來不曾出錯,他見安嬸年紀大,也不想多做追究,於是便主動提出了有利於安嬸的解決方案。
不知是因為袁望太好說話,還是安嬸胃口太大,她居然一口回絕了袁望的提議。
「袁大夫,你可不能就這麼打發我了呀,我這藥吃錯了,誰知道會出什麼毛病?我呀,也不敢再吃你開的藥了,這樣,你賠我十兩銀子,我吶,再去其他大夫那兒看去。」
「什麼,十兩?」
這錢差不多是袁望小半年才能賺到的。
而且,錢財是小,名聲事大。
這要是真的坐實了自己抓錯藥這件事,就不僅僅是賠償十兩銀子這麼簡單了,以後誰還敢來這裏看病抓藥,這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招牌,可就要毀了呀。
「安嬸,您別說笑了,這藥包原本就已經被拆開過,而且這包紮的手法,和我們出櫃的樣式完全不一樣。」
說罷,袁望拿出一副藥包,對安嬸說道:「您瞧瞧,我們這藥包都是三扣,您拿來的藥包是兩扣,這藥包出了鋪子,又被打開過,您又快把這藥都吃得差不多了,才回來說我這藥包有問題,這不合適啊。」
安嬸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大聲說道:「你的意思就是我說謊,訛你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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