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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惴侄兒身邊的王二毛獰笑着啪啪十幾耳光,把惴侄兒抽得滿嘴是血,雙眼冒金星。茶壺小說網 www.chahu123.com
「不懂規矩的東西!長輩們說話,你一個晚輩有什麼資格插話!」
一直不做聲的王審綦眼珠子一轉,「大人,你抓的那兩百多號跟湖匪勾結的犯人,有人招供說,他們在江夏、潭州府等地有人幫忙銷贓。所描述的人相貌,跟這位惴少爺相似,要不要先扣下,再行文去潭州府宜山縣,查個清楚。」
迅表哥嚇了一跳,他常年在外面跑,知道縣衙大牢的厲害,再好的人進去,不脫層皮,別想出來。
只是他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轉圜,年輕氣盛的惴侄兒憤憤地說道:「你敢!」
岑國璋笑了,這小子真牛!真不知道寸大舅一家子是如何寵溺這一位,讓他養成如此目中無人的姿態。居然敢斥問自己敢不敢?
呵呵,跟你們有親戚關係,總是畏手畏腳的是前身,老子跟你們有半文錢關係嗎?再說了,你們這伙捧紅踩黑的玩意,真當本官不敢下手是吧。
「惴侄兒,我肯定是不會把你扣在富口縣大牢裏。這樣做,傳回老家去,名聲不好聽。」
聽了岑國璋的話,惴侄兒以為他顧忌親戚顏面,桑梓名聲,認慫了。忍不住頭一仰,得意地鼻子一哼。
「我只會行文宜山縣衙,說你與富口湖匪勾結案有關聯,請宜山縣衙幫忙查清,還你一個清白。」
岑國璋陰惻惻地說道,惴侄兒不明就裏,這算什麼?老子本來就是清白的,用得着你查清嗎?迅表哥卻嗅出危險的氣息,衙門裏的老爺們,真要治起人來,花樣百出,讓普通百姓防不勝防。
看這模樣,當上典史的表弟似乎掌握了這些官場竅門。迅表哥也知道,寸伯父一家,這兩年除了慫恿自己老爹,侵佔託管的岑家田租外,還巧立各種名目的花銷,再從中貪墨一筆。
到如今,迅表哥驟然醒悟,益表弟不傻,心裏對這些伎倆清楚得很。只是以前沒有能力,才隱而不發。現在人家做了典史,有的是辦法有恩報恩,有怨報怨。
想到這裏,迅表哥後背冒着冷汗,覺得岑國璋說惴侄兒的話,仿佛就是說給自己聽的。
「只要我如此行文到宜山縣,惴侄兒,不要說你今年下場考秀才,以後十年二十年,只要我富口縣不出文書,說你與湖匪案無關,你都沒有資格去考試的。我是考過秀才的,知道報考資格的第一條,家世清白!」
聽到這裏,惴侄兒臉色變得慘白,不能考秀才,就不能考舉人。沒有功名,就一輩子是農民,沒法躍龍門做官,光宗耀祖。
岑國璋繼續說道,「按照我朝慣例,對於你這種疑似與盜匪大案有關聯的嫌犯,是要嚴加看管的。如何看管?編入鋪丁,在縣裏的驛站應役。」
惴侄兒不懂這些,迅表哥卻臉色大變。編入鋪丁,就是縣裏把你的戶籍從農戶編到丁戶,以後不用種地,專職應役,每年花四個月時間去應徭役。
看上去很輕鬆,但實際上由於徭役辛苦,各家都各顯手段去躲避它。所以役丁缺少,繁重的徭役差事會全部壓在這些應役的「老實人」身上。
往往這徭役不止四個月,經常一做就是十個月,不僅沒有一分報酬,還要自帶乾糧。鄉里有些人家,就是因為得罪人,被編入應役丁戶,一兩年時間,就從小富變成赤貧。
知道厲害的迅表哥嚇得站起身來,連連作揖道:「益哥兒,都是親戚,何必如此呢?」
「我爹在的時候,寸大舅可是我們家最親的親戚。可是我父親一亡故,寸大舅卻是連我家家門都不肯登了。轉背還慫恿鄉民們去縣衙告官,說我岑家的田地是巧取豪奪得來的。迅哥兒,宜山縣衙里,多的是我父親的親朋舊交,還有我的同窗好友。寸大舅的種種醜態,真當我不知道啊?」
「益哥兒,大家都是親戚,打斷骨頭還連着根,何必如此?」迅哥兒苦苦哀求道。
惴侄兒臉色由白變青,又由青變黑。他想出口求饒幾句,可是往日裏對岑國璋的蔑視,以及嫉恨,依然盤踞在他的內心深處,加上他年輕氣盛的性子,拉不下臉面。再看到岑國璋一臉的冷笑,反到惱羞成怒。
「我看你敢!要是你如此無恥,看你有什麼臉面回宜山縣見父老鄉親!」
「哈哈!」岑國璋仰首大笑,這個惴哥兒,還真是傻得冒煙,「我收拾了你們一家,哪天回到鄉里祭祖,鄉親們只會敬畏我,拼了命地來巴結我。記威不記恩,人情世故,就是如此。」
說到這裏,岑國璋臉色一沉,「小青子,把我這位惴侄兒先送到縣大牢去。告訴晁獄頭,我府上住的地方不夠,所以找他借間號子,招待我這懂事的侄兒住一晚。順便讓他感受下縣牢到底是個什麼滋味。」
王審綦笑着應道,「大人,小的馬上就去辦。」
手裏漆槍一晃,槍尖對着惴侄兒,冷冷地說道:「惴少爺,走吧。」
看到他還不肯動,王審綦臉色一冷,啪啪幾槍就抽了過來,抽得惴侄兒嗷嗷直見,連蹦帶跳地把他趕出了屋裏,押往縣衙。
「迅哥兒,你一路上辛苦,早點歇息。明天表弟我陪你到富口縣四處逛逛,看看這裏的風土人情,再置辦些禮品,帶回去給娘舅和舅母,也算是我和玉娘的一番孝心。」
看到岑國璋和顏悅色,跟剛才對惴侄兒翻臉不認人的樣子截然不同,迅表哥也體會裏面的意思,只能喏喏地應道。
回到北屋,聽岑國璋講完對惴侄兒的處置,以及對迅表哥的安置,俞巧雲拍着手叫道:「老爺做得好,惡人就該用惡法懲治。那個惴少爺,賊眉鼠眼,色眯眯的,真不是個好東西。要不是有陳二嬸在旁邊站着,我都懷疑他敢當時就對太太動手動腳。要是他敢伸出一手指來,我就弄死他!」
「嘿,好大的口氣,你怎麼弄死他?是用你手裏的繡花針,還是像啃豬腳一樣啃他幾口?」岑國璋不屑地說道。
俞巧雲臉色一沉,鼻翼呼呼地扇風,瞪着眼睛,恨不得要衝上來咬岑國璋一口。
「相公,不要再逗巧雲了,她也是一番好意。」玉娘勸道,然後遲疑地說道,「相公如此處置,真得妥當嗎?」
「娘子,我家娘舅,原本是我母親的堂哥,寸大舅的親弟弟。只是外祖父膝下無子,就過繼他來承嗣香火。他們一家本性不壞,否則的話我也不會將田地、老屋和祖墓託付給他。這裏面最壞的就是寸大舅,一家都不是好東西。」
「家父還在世的時候,那寸大舅就打着父親的旗號,在外面為非作歹,大撈好處。父親看在早逝的母親份上,屢屢幫其善後。誰知此獠不知感恩,在家父殉國之後,還打起我家那一百多畝水田的主意。這兩年,先父的舊友,我的老師同窗,給我的信中都提起他的諸多醜事,確實可恨!」
玉娘也想起,剛成親還在老屋時,有幾個親友總是藉故來拜訪,實際上就是伺機來窺視自己。尤其以那個惴侄兒為甚,總是故意隔着門帘說相公是廢物,自己嫁過來簡直就是暴殄天物。種種言行,難以啟齒。
於是也不再勸了。
「娘子,我這是在立威!我們以後要常年在外,宜山故里,回去得少。這世上是人善被人欺,我不藉機好好發作一番,抓住寸大舅一家為典型嚴懲一次,岑家老屋,一百多畝水田,不幾年就會被那些別有用心的人侵佔乾淨。」
岑國璋緩緩說道,「其實我就是通過迅表哥的嘴,告訴娘舅,他雖然只是外祖父的侄兒,但已經過繼到外祖父膝下,孝敬雙老,繼承香火,所以唐家的七十畝田地歸他,我們毫無怨言。但是我岑家一百六十九畝水田,是數代祖先,披荊斬棘,嘔心瀝血才攢下的。老屋維護,祠堂祭拜,祖墓修葺,都要靠這些水田的出產。益之再不孝,也不敢在我的手裏丟了這些田地。」
玉娘還沒開口,俞巧雲眼珠子一轉,搶先說道:「老爺一打一拉,恩威並施,果真好手段!」
「小姑娘家家的,懂這些幹什麼?天色這麼晚,你怎麼還不去睡覺,還賴在這裏幹什麼!」岑國璋不耐煩地說道。
我跟娘子卿卿我我,你在這裏算什麼回事,害得我都不好意思去抱娘子,手也不好在娘子身上愛撫一番。
俞巧雲不知為何,臉色突然微微一紅。頭一仰,鄙視了岑國璋一眼,轉身離開。
坐在床沿上,岑國璋摟着玉娘的肩膀,幽幽地說道:「接下來該輪到侯三了,再後面,就是白斯文他們幾個。不着急,一個個來。」
「相公如此做法,妾身覺得有些不忍。」玉娘遲疑一下,還是開口道。
「娘子,我懂得你的意思,做人做事得有準繩,不可肆意作惡。但是官場險惡,過於愚善,怕是沒有立錐之地。官場上做人做事,要緊的是話不要說絕,但事一定要做絕。再說了,人生在世,就當快意恩仇!有恩與我的,當十倍報答,加害暗算我的,帳要一筆筆算清。」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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