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炭火和顏色深沉的坐毯,老戰旌的聲音在帳篷內回檔,似是能夠回到半天之前的森林。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眾人想像着交談中的肯恩和兩位神啟,以及隱藏在背後的鹿靈。
「偉大的希波,是鹿族的神明,祂為何要默認肯恩的贈予?為什麼不在森林中懲戒敵人呢……」
金屬權杖擊打鐵火籠,星熔迸射,&nbp;&nbp;驚醒了年輕的部落晚輩。
老戰旌提醒他們看看自己身上的獸皮盔甲,腰間的骨質匕首,還有包裹里風乾的肉條,每年慶典和獵季時販賣出去的材料……
「我們是牲性氏族,我們難道就不傷害野獸嗎?」
他慈祥的面容令晚輩們乖覺起來。
老戰旌還在繼續教導「我們被自然養育,常懷敬畏之心,&nbp;&nbp;任何生物的興衰更替,都有一種不可言說的規律,&nbp;&nbp;而我們是這種規律和平衡的受益者,也是它的守護者。」
話題回到今天這件事情上。
老戰旌開始分析【岩輪圓盤】的事情
「獵季將至,弗倫岡鐸就要開始從紅楓高地南下進攻啦,留給鹿群的遷徙時間其實並不多,卡維達和巴尼戰旌的護送,將會是鹿群最大的生存保障。」
尖霊冰灣的屠宰行動中,傷鹿老鹿被盡數捕獲,又在嚴重影響生態平衡前被阻止。
老戰旌注意到晚輩眼中的迷茫和動搖,提醒道「這並不意味着她們的行為正確,只是當你把視角從單獨的鹿群放眼到尖霊冰灣乃至北境深處的未來,就會理解鹿靈和肯恩的做法。」
他嘆息着望向火焰。
「如果肯恩沒有給她們足夠的台階和理由,那麼數萬頭鹿會在遷徙途中損傷過半,就算能夠安全抵達生存的土地,頁需要十年,&nbp;&nbp;甚至幾十年來恢復生息。」
時間對於此時的帕洛圖斯比來說格外珍貴。
弗倫岡鐸的宣戰預示着接下來相當漫長的混亂,&nbp;&nbp;到時候死亡和戰爭的影響將會波及整個北境,&nbp;&nbp;誰能在這場浩劫中保全自己呢?
更何況是鹿!
它們如果來不及撤出去,會被獸人當成戰爭軍糧,&nbp;&nbp;會被失衡的荒原凍死吞吃,&nbp;&nbp;會被失去家園的流民和逐漸甦醒的強盜肆意捕殺……
鹿靈希波用自己的方式警告了世人。
而肯恩將【岩輪圓盤】送給卡維達和巴尼,緩和了這種關係,幡然醒悟的兩位神啟戰旌會對剩下的幾萬隻鹿負責。
同時她們日後在尖霊冰灣,也會更加重視荒原的平衡,讓獵季變得有序。
「她們是贖罪也好,還是本身肩負的責任也好……」
老者的目光變得深邃,同時也提醒周圍的年輕人。「對於牲性氏族而言,接下去會有兩個神啟戰旌在尖霊冰灣代我們監管荒原的秩序,守護我們的信條。」
他的胸膛坍塌下去,溫吞的鼻息吹動鬍鬚,也讓面前的火焰微微歪斜。
「這比逝去的鹿群更有價值,保留下來的力量,能夠繁衍的生靈,會遠超死在荒原的部分,沒有血債血償,只有生生不息……」
他看向帳篷內牲性氏族的年輕晚輩,感慨萬分。
「我希望你們能夠將此事牢記於心,很珍貴的經歷,能夠幫助你們去思考自然和人類的關係,&nbp;&nbp;真正地去理解以靈換命的意義……」
從這天起,肯恩·布維爾的名字,開始被牲性氏族廣泛討論。
北方的【森靈部落·尤荻特】是在一周後才得到詳細的情報,喜悅之餘,也有震撼與驚訝,她沒有想到席琳娜深夜帶來的年輕領導者會如此優秀。
……
銅骨雪松出口,霧氣消散,林地間的草葉再次領略到陽光的溫度。
肯恩騎着【霏狼王】沐浴在尖霊冰灣的風裏,身旁是卡維達和巴尼,來自北境深處的戰旌。
因為鹿靈希波的力量,那些被融化的積雪憑空出現,巨獸的嗚鳴和哼叫迴蕩在穹頂之下,遙遠的山脈和蜿蜒的岩床孕育出無數生命。
卡維達和巴尼面前還浮動着【岩輪圓盤】的殘片。
兩個人都沒有從震驚中緩過勁。
肯恩說道「我能夠分離它,是因為上面原本就有暗裂,而現在它已經很脆弱了,估計沒有辦法再承受一次分離。」
卡維達和巴尼腦中同時浮現出遺物崩碎成流光的畫面。
肯恩能夠感覺到兩人的緊張。
隨後卡維達和巴尼同時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只有一份,該如何分配?
岩拳部落和河岸對面的軍隊紛紛圍攏過來,那些盔甲齊整的勇士們昂首挺胸,光是看着飄蕩在空氣中的聖物就能夠令人感到窒息。
兩位神啟戰旌的子民紛紛握緊武器。
只要戰旌下達命令,他們就會拼盡全力地爭搶它。
卡維達和巴尼分別騎着野獸,軍隊的反應盡收眼底,隨後一起走向前面的開闊地。
她們感覺每雙眼睛都在盯着這個地方,似乎在慫恿爭鬥的爆發。
「該停止啦。」巴尼說。
她在兩姐妹中較為年長,做事情也更顧全大局。
卡維達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出言譏諷。
兩個人緩緩靠近,當着軍隊的面繞着【岩輪圓盤】移動。
卡維達表情嚴肅地挺起胸膛,隨後將自己頭頂的沉重飾品摘下,而巴尼也確認一下腰帶上面鑲嵌了珍貴寶石的短刀。
她們的坐騎相互交錯,而且距離也到達了能夠互相觸碰的距離。
軍隊立刻緊張起來。
卡維達卻是緩緩地將自己手中的飾品遞出去,同樣,巴尼也用貼身的佩刀座位交換。
兩位神啟部落的戰旌在舊神遺物的見證下擊拳言和。
那個試圖闖進尖霊冰灣分食獵物的聯盟頃刻間土崩瓦解,卡維達和巴尼的重歸於好,便意味着尖霊冰灣正式迎來新的歷史。
肯恩只是遠遠地看着。
他說的話半真半假。
岩輪圓盤早就失去了傳說中的威能,上面的禁忌並沒有想像中堅固,只要找到更加純淨的力量,還是有機會將其分割成相等的兩份碎片的。
肯恩知道聯合比爭鬥有意義。
卡維達和巴尼在接觸【遺物】以後,其實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但她們默契地沒有挑明,安撫各自部落的激進派時,還是會說……
「我們是因為不忍神器受損才達成和解的。」
……
肯恩尖霊冰灣駐紮的夜晚,拒絕了牲性氏族長老的召見。
但是他默許了烏森布前來拜訪。
老人家是獨自前來的,古板的老頭拒絕了璫圖跟隨,就連隨行多年的【黎鷹】都被他放逐到了遙遠的高空當中充當眼睛。
肯恩看起來有些許疲憊,霏狼王俯瞰懸崖下的火光,他靠在蓬鬆的毛髮間享受寧靜。
他說「如果你是來勸我加入聯盟,或者跟牲性氏族保持交好的話,那就回去吧。」
「當然不,孩子。」烏森布搖搖頭。「我聽懂了你在紅楓高地說的話,這場戰爭的意義非同小可,現在的聯合在最終結果出來之前都是毫無意義的。」
肯恩忍不住露出微笑「您總是充滿智慧。」
「哎,老骨頭的經驗罷了。」
肯恩又問「托彌歐和休姆他們理解局勢了嗎?」
烏森佈點點頭,將自己身旁準備好的箱子打開,說「你的敏銳好像鬆懈了,肯恩,擊敗鹿靈以後竟然走得這麼着急,好東西掉了都不知道。」
肯恩知道箱子裏面是什麼。
【材料希波的腐朽鹿角】
【品質傳說】
【描述獸靈永遠在注視着荒原,如果你輕舉妄動,如果你不守規矩,就會有可怕的災厄悄然降臨在你的身旁,帶去神靈的審判。】
鹿靈並不是第一次在帕洛圖斯比展露自己的憤怒。
尤荻特能夠提醒肯恩,就說明尖霊冰灣的事情在其他地方也發生過,所以很多獵人都知道帕洛圖斯比的鹿是被守護的。
每當在很短的時間內,有大量的鹿群死亡,就會有骷髏鹿從霧氣里出現。
倖存者們清掃戰場的時候,很容易就發現——所有的東西和冤魂都隨着鹿靈消失而飄散,唯有兩根龐大得像是老樹根一樣的角,會遺留在戰場上。
追求鍛造巔峰的匠人,還有痴迷於強大術式的魔法師都趨之若鶩。
肯恩的備註當然會提醒他清掃戰場。
他之所以將其留下來,是留給牲性氏族的禮物,包括其他殘留的鹿骨和獸皮,都是在感謝他們能夠不辭辛勞地來幫助自己。
肯恩臉上波瀾不驚。
「我跟那些老頭子講過,這種東西,是不可能瞞過你眼睛的。」烏森布自嘲地搖搖頭「但就像我說的……你比我們更需要它。」
肯恩若有所思地望向前方,隨後轉過來說
「在桑頓卡亞,啟溫遺孤的傳統當中,人們會把逝者衣服上的飾品全部摘掉,因為陪葬品對逝者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但是那些襖子還有武器,會被分給後人,讓它們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烏森布回答道。
他的荒原閱歷非常深厚,能夠反駁肯恩的觀點。
烏森布說出今晚前來的另一個目的。
他離開桑頓卡亞的時候,曾經許諾肯恩要為他引薦另一個獸靈的擁有者。「牲性氏族的家門會向你敞開的,孩子,伱比很多老祭祀都還要接近真相,荒原塚的真相!」
肯恩不置可否,霏狼王匍匐在身後,銀髮飄蕩。
烏森布說「還記得我跟你講過我血盟眷侶的故事嗎?實際上,雖然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但在她率領部落遷徙的時候,就已經是蟒靈的擁有者了。」
肯恩思索了片刻,很是疑惑。「我現在可沒空陪您去找故人敘舊啊。」
烏森布抿起嘴巴,直接說出真實想法。「在戰爭降臨桑頓卡亞之前,我希望能夠跟你的部落達成聯姻,也許是個嘗試,讓年輕人們接觸下……」
「哦,天,等等,拜託啦,等等!」
肯恩騰地從狼背上挺起來,隨後腦子裏的詞條關聯出【烏森布】的人際關係。
他知道老人家有個名叫璫圖的兒子,確實是個英勇的小伙子,也是【羊齒部落】目前的戰旌,但是桑頓卡亞的姑娘都能數得過來,想要跟誰?
肯恩的目光變得危險。
烏森布先是疑惑,緊接着恍然大悟,盯着他說「我記得跟你說過啊,我有個女兒,而且是血盟眷侶的結晶,她成年的時候也被蟒靈選中了。」
……
過去的幾百年裏,她的部落一直跟隨着季節性變化的水源而遷徙。所以,只要循着水流,就很有可能找到她的家人。然而令贊比沮喪的是,如今北境深處的水源僅剩下最為古老的一處。帝國都城的殘垣斷壁已經是人們避之不及的悲傷之地,就好像躲避着大塞荒漠和徘徊其間的獵食者。
贊比勒住腳下的岩石,一個急停,險些讓她踉蹌摔倒。她飛快地把石頭摁進沙中掩藏起來。贊比四處觀察着——維考拉的那個女人說的沒錯,這裏已經不再是只有鬼魂和沙土的遺忘廢墟了。城牆外臨時搭建的營地滿是人群,忙碌的景象好比是洪水來臨前的蟻丘。因為看不出這些人的身份,她決定如果沒有必要的話最好低調一些。
看起來北境深處各個部落的人都來了,但是贊比仔細地打量着他們,卻沒有一個熟悉的面孔。這些人各有目的,他們爭論着到底是該留在營地,還是進入舊城尋找庇護。有人擔心,既然這座城能夠升起,那也會再度沉陷,把所有呆在裏面的人活埋掉。有些人則看着天邊風暴那不自然的閃光,認為城牆是更好的防禦,即使這些城牆已經在沙中掩埋了數個世紀。每個人都急匆匆地跑來跑去,稀里糊塗地收拾着行李,臉上掛着憂慮,偶爾抬頭望望天色。贊比雖然早前就甩開了風暴,但用不了多久,沙塵就會撞上這裏的城門。
「趕快決定吧,」一個女人對她大喊,聲音幾乎要被攪動的綠洲和漸近的狂風蓋過去。「你要進城還是留在外面,姑娘?」
贊比轉過去,看到一張北境深處人的典型臉孔,但除此之外,完全是陌生人。
「我在找我的家人。」贊比指着自己的短衣「他們是織匠。」
「鷹父承諾會保護所有城裏的人。」婦人說。
「鷹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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