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復等十餘名身份待定的人被送到了皇城,由外院左民部尚書史達祖親自進行了審理,武鍾寒則以都監府總都監的身份擔任了助審官。這是左民部職權範圍之內的事,錢不離雖然知道史達祖很同情王明復,但不管是他自己、還是內閣都無法插手審理,史達祖已經宣佈了公審的決定,如果錢不離強行把公審取消,無異於向天下坦白此事與自己有關,所以最後錢不離只能保持沉默。
王明復揭露了商人私自販賣武器是事實,但他糾眾打死了十幾個商人和隨從也是事實,史達祖大筆一揮,做出了裁決,王明復出於拳拳報國之心才毆死商人,死罪可免、可活罪難逃,判處王明復入監二十年或交納二百三十枚金幣贖罪。以金代罪是貴族們的特權,史達祖竟然判決王明復等人擁有貴族才能擁有的特權,引起了不少貴族們的不滿,但是百姓們卻對史達祖的判決異常滿意,還給史達祖起了個外號,叫史青天。尤其是在審判結束後,史達祖當眾捐給了王明復五十枚金幣,用以贖罪,史青天這外號是越傳越響亮了。王明復和他鄉鄰們總共需要五百餘枚金幣才能脫罪,自史達祖第一個捐錢開始起到黃昏時分,不但捐齊了五百餘枚金幣,還多出了不少,除了史達祖的錢是黃燦燦的金幣之外,其他百姓們捐的都是銅子和銅幣,這從側面反應出,王明復已經成了民族英雄。
武鍾寒審時度勢,沒敢出面質疑審判結果,但他也沒有捐錢,退庭之後馬上趕到了錢不離的公爵府,把所有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向錢不離做了匯報。
錢不離除了苦笑,還是苦笑,從他內心說,他希望姬周國的百姓們都向王明復學習,但問題是王明復的存在已經嚴重干擾了他的計劃,現在不要說通往夾脊關的商隊,就連軍部送往夾脊關的輜重也經常受到的騷擾,百姓們竟然私設關卡,檢查來往的貨物,雖然他們設卡沒有亂收一枚銅子,但對錢不離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錢不離要改變現在的戰爭模式,他要建立一支由騎兵為主、步兵為輔的尖刀部隊,這需要大批的戰馬,所以交易絕不能停下來!
夾脊關那邊的問題也很嚴重,士兵們得知竟然有人販賣武器給扎木合,心中的憤怒的可想而知的,沈繼棟無計可施,只得繼續稱病不起,但他的密信卻一封接一封馳往皇城,求救的口氣也越來越急迫了。
錢不離的目光從月色公爵身上掃起,自尉遲慧、周抗、武鍾寒等人身上一一掃過,眾人微露尷尬之色,沒人願和錢不離對視,其實他們個個都是機智過人的角色,但現在的局勢太過棘手,確是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俗話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們職責就是幫助錢不離渡過難關,而他們現在卻無話可說,每個人心裏都不是滋味。
尉遲慧輕咬着嘴唇,眼神帶着幾分茫然,在座的諸人中最想在錢不離面前出風頭、吸引錢不離注意的就屬她了,可惜的是,她也一樣找不出頭緒。
「看來......只能用我的辦法了,鍾寒,你去安排吧!」錢不離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
「遵命,大將軍!」武鍾寒連忙應道。
「夾脊關那邊也要想辦法安撫一下,雖然我們現在和扎木合暫時停戰了,但那傢伙卻不會有什麼信義可言,如果得知夾脊關軍心不穩的消息,說不定......他又想在我姬周國身上賭上一把了!」錢不離緩緩說道。
「現在應該由軍部派一位德高望重的將軍為宣撫使去夾脊關安撫軍心,不過......」月色公爵苦笑了一聲:「自梁山鷹之亂後,軍部已經大換血了,上哪裏去找一位德高望重的將軍?尉遲上將軍和張進武上將軍都在東北與羅斯人做戰,大將軍又不能離開皇城,這人選麼......難啊!」
「大將軍,卑職倒是有一個人選。」周抗突然想到了什麼。
「誰?說說看!」
「尚關在天牢中的太尉古君!」
「古君??周抗,你是在開玩笑麼?此人是姬勝烈的死黨!大將軍只是念他過去為姬周國立下了幾分功勞,才沒有把他處死,啟用他......周抗,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月色公爵不滿的說道。
「公爵大人,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周抗緩緩回道:「古君之所以對姬勝烈賣命,只因他對先王忠心耿耿!」
「哦?」錢不離白眉一揚:「怎麼說?」
周抗沉吟了片刻,說道:「當年先王與烏立娜邂逅之時,曾陷入危境,幸好遇到了持尉遲上將軍將令回皇城的古君,才得以轉危為安。此後先王對古君非常寵信,什麼事情都不瞞着古君,尤其是先王頻繁出宮私會烏立娜,如果沒有一個得力之人協助,豈不是早就露了形跡?就連天雨總管也是在姬勝烈長成少年時才察覺到其中有幾分古怪的,想那古君當年也真沒少費力氣。」
「這些並不能證明古君還有一用的價值!」錢不離說道。
「卑職還沒說完。」周抗笑道:「卑職曾聽姬勝烈說起過,先王與烏立娜情濃之時,再三允諾百年後將立姬勝烈為國主,古君肯定聽到了先王的允諾,所以才一心視姬勝烈為少主的,至於姬勝烈後來做的那些事......卑職以為古君並不知情。大將軍從先王的寢宮中搜出了毒烏樟木,天下震動,古君在天牢中聽說了這些事之後,痛哭流涕,說自己對不起先王,還數次割腕自盡,幸好獄卒發現得早,才把古君救了回來。」
「卑職也聽說過古君自盡的事情,還派人去查過。」武鍾寒接道。
「自盡?自盡還不容易麼?何必搞得那麼血淋淋的,用絕食的方法多好,別人想救也救不了!」錢不離對古君沒有半點好感,所以他說得話顯得有些刻薄了。
周抗露出了尷尬之色,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大將軍,如果真如周大人所說,那古君還是尚可一用的。古君曾經身居太尉之職,統領皇家禁衛軍,位高權重,做一個宣撫使還是綽綽有餘的。」尉遲慧說道。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錢不離冷笑道:「如果古君心懷二心,我們豈不是自己在給自己找麻煩?!」
「啟稟大將軍,我們又不是讓古君重掌太尉之職,只是讓他做一個有職無權的宣撫使,現在也不是以前,古君......不會有多大做為的,我們想用的,就是古君的虛名。」周抗壯着膽子說道。
「如果古君順水推舟,利用宣撫使的名義,徹查私販兵器一事,再鼓動士兵們鬧事,我們又該怎麼辦?」
「古君的家人數次請求離開皇城,回洪州定居,我始終沒有答應他們,現在正好可以把古君的家人看押起來,以警告古君不得恣意妄為!」武鍾寒真不愧是黑暗之手,他想出來的招數少有光明正大的。
「胡鬧!這不是在明着告訴古君,所有的事情都是我錢不離安排的,他的用處就是替我擋災?!」錢不離搖頭道。
「大將軍有些多慮了。」月色公爵在大家面前還不好意思直呼錢不離的名字:「依我看,古君並不是一個糊塗的莽夫!憑着先王的允諾,他能一方面鞏固先王的寵信,又能在另一方面討好姬勝烈,可見,他也是一個不甘寂寞的人啊!他曾經青雲直上,現在卻墮入深淵,牢中的日子可不好過,哪怕是一個小小的宣撫使,對古君來說也是救命的稻草,這種機會古君是不會錯過的!只要大將軍稍做暗示,古君自會明白他應該怎麼做了。」
「你也同意啟用古君?你剛才還在反對呢!」錢不離驚訝的看着月色公爵,這些天來月色公爵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越來越重要,對月色公爵的意見錢不離是要認真聽取、仔細思考的。
月色公爵回道:「此一時、彼一時,以前我不了解古君是個什麼樣的人,聽了周大人的話,才覺得古君也是有一些苦衷的。俗話說一朝天子一朝臣,為了自己家族的將來考慮,預先討好少主並不為過。」
錢不離沉吟半晌,緩緩說道:「周抗、慶國,你們兩個去天牢和古君好好談一談,如果你們都覺得古君可用,回來稟報我,如果覺得不可用......直接除掉吧,我不希望以後再有人談到他了。」
周抗和閻慶國齊聲應道:「遵命。」
「一顆紅心,兩手準備......鍾寒,你那邊動作快點,如果此策不成的話,我們還要另想辦法,時間可不等人!」
「卑職已經找到一個合適的人了,到時候略加打扮一下就可以了。」武鍾寒笑道。
「很好,那麼......就今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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